第144章 照章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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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鄭誌當然不會再去陵川縣走啥百徑,而是直奔澤州。然後拿著太仆寺駕貼,大搖大擺的從太行徑進入河南濟源縣。卻依舊沒有歇息,而是馬不停蹄,按照駕貼上的路線,來到了懷慶府府城河內縣。
    他在城外找了一處地方,留下朱千戶照看馬群,依舊以劉三為首,他帶著邢老大入城到府衙找懷慶府通判黃顯懷。
    這是程文安排好的銷贓路線,根據劉誌交待,事成之後,將馬匹交給對方接收,他們則帶著拿南下過黃河,到的銀子送去河南府程文老家。
    黃顯懷得知有人自稱他的妻舅在公署外,就曉得是誰來了,這是程文和他約定的暗號。黃顯懷立刻找來主文,讓對方將來人帶去自個家,他則開始收拾東西,片刻後找了借口回家。
    之所以設置這般切口,很簡單,黃顯懷的大娘子何氏是當年授官之後赴任路上,借宿一戶人家時,偷來的。對方為了他拋夫棄子,黃顯懷也算有情有義,正式迎娶對方為正室。不過黃娘子的娘家人就不要想了,怎麽敢再聯係,早就斷了音信。
    “一共一千七百匹馬。”重新粘上胡子的劉三恭敬的將太仆寺的駕貼遞了過去。馬數其實應該更多,奈何他們著急趕路,再加上韃子本來就是身體羸弱的馬匹充數,這段日子病死了不少。
    黃顯懷接過來駕帖瞅了瞅,確認幾處約定的暗記無誤“三位遠道而來辛苦了,這件事包在俺身上。不過幾位還需要逗留幾日,畢竟兩萬銀子不是小數目,需要知會知府和同知。”哪怕是關內又有黃顯懷做內應,鄭直的馬也不可能按照京師良駒的價格出售。不過因為黃顯懷,這匹馬的售價也沒有‘折損太多’,每匹不分公、母、馬駒統一按照十一兩七錢七分銀子的價錢變現。這已然是很公道了,畢竟去年朝廷在大同采購軍馬也不過七兩銀子。
    “黃通判是個爽快人。”劉三拱拱手“俺是個粗人,若是得罪還望見諒。”哪怕這銀子不是他的,一下子少賺了一半,任誰也不滿意。
    黃顯懷立刻明白對方不滿意了,心中不喜,奈何對方代表的是程文,況且這事也可以理解“劉掌櫃要講啥俺懂。這樣,最多半月。諸位忍耐一下,這半月就在俺這裏住下。半月之內,俺一定讓諸位拿到銀子。”故意裝作會錯意,岔開話題“還望諸位理解,畢竟涉及到銀錢,知府和同知二位老爺若是不畫押,根本出不來。”
    公馬,母馬、馬駒的價錢根本不一樣,算下來,自然是母馬最貴,公馬次之,馬駒最賤。黃顯懷看似公允的出價,卻實際上占了大便宜。這批馬裏絕大部分都是母馬,公馬雖然不多,卻都是一歲左右的,至於馬駒,大部分死在路上了,留下來的可都是能熬的。
    “難道黃通判還怕俺們惹禍不成?”劉三‘果然’被帶偏,立刻做出不忿的表情。
    “實在是河內縣小,人多口雜。”黃顯懷苦口婆心的辯解一句。他看劉三上當,自然再接再厲“這麽一大群來曆不明的馬,諸位若是拋頭露麵太頻繁,讓人家探明了俺們的虛實,何苦來哉?”
    “那俺們城外的弟兄和貨咋辦?”劉三步步緊逼。
    “那些馬,目下就可以轉去城外的馬場。”黃顯懷想了想“至於劉掌櫃的手下,俺在城外倒是有個莊子。”
    講完他就後悔。黃顯懷雖然立了何氏為正室,可最近幾年,對方越來越刻薄,讓他漸漸不喜。若不是看在二人有個兒子的份上,早就休了對方。如今家中的大小事務都是黃顯懷的一個侍妾做內助照理,何氏則被他趕去了城外莊子裏閉門思過。此刻一著急,忘了這事。
    何氏能被他一個三榜進士瞧上,還願意立為正室,自然頗有姿色。如今雖然年老色衰,卻依舊風韻猶存。自從申府流出《水滸》,坊間就多了很多不當人的浮浪子,整日間專門琢磨這些半老徐娘。
    隻是瞧瞧劉誌三人,黃顯懷又感覺有些杞人憂天。何氏再不濟,也不會放著官娘子不做,做商人婦,終究還是忍住了反悔的想法。至於偷情?莊子裏都是他的人,咋偷?
    鄭直三人跟著黃顯懷的主文將馬群送進了牧場,然後賞了銀子,遣散了劉家馬夫後,來到了黃顯懷在城外的莊子落腳。他特意要了一間僻靜的小院,開始研究從劉良那裏得到的各種似是而非的紙條和《金剛經》。奈何他不擅此道,根本摸不到頭緒。
    這時隔壁傳來了木魚聲,鄭直皺皺眉頭,終究還是忍了。畢竟這裏是別人的院子,如今是關鍵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曾想,這木魚一直敲了一下午。吃過晚飯之後,他從偏院回來,隔壁還在敲著木魚。這天都暗了,還有完沒完。鄭直忍不住直接跳上牆頭,尋著木魚聲望去,不由一愣。隔壁正房有一位俏婦人正在青燈之下,做著功課。他瞅不見對方的臉,之所以用一個‘俏’字形容,自然是有原因的。細柳腰,碩大無朋,這若是不俏,還想咋俏?
    似乎是心有靈犀,那俏婦人不曉得為何,突然扭頭,然後二人對視。俏夫人趕忙起身,關上了門。
    才吃了幾日素的鄭直咽了口口水,可是經過良女的事,他變得十分警惕。這木魚聲是下午才開始響起來的,若真的這般誠心,上午這婦人在幹啥?況且如今雖然臨近三月,天氣轉暖,可也沒有多麽暖和,敞開著大門是啥意思?
    鄭直轉身跳回院子,天大地大,他真的不是西門慶。剛剛點上油燈,外邊又傳來了木魚聲。鄭直強迫他靜下心來,繼續尋找劉良等人的線索,可腦子沒一會就跑偏了。一會是許錦,一會是申王妃,一會是黃嬤嬤,一會又是劉良女,到了最後,不曉得咋了,竟然想到了隔壁那俏婦人。
    鄭直走出房間,再次爬到牆頭,那扇門果然又打開了,那婦人依舊背對著門做功課。他左右瞅瞅,沒有發現院裏還有旁人,一翻身跳了過去。經過這一係列的事情後,鄭直的膽子變得越來越大,隻要邁過了心中的那道坎,如今大概就隻有祖母可以讓他懼怕。
    那婦人顯然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異常,繼續敲著木魚。鄭直躡手躡腳的來到對方身後,才發現婦人麵前擺著一麵銅鏡,正對著大門,立刻明白為何剛剛第一次的時候會被對方發現。至於為何這一次沒有被發現,很簡單,外邊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換句話講,這婦人根本就是故意勾搭他的。
    湊到婦人身後,將她抱住,懷裏的女人一哆嗦“娘子,等急了吧?”
    初更時分,院門傳來了動靜,一位婦人拿著一個竹籃走進正房,來到了緊閉房門的臥房外“娘子等急了吧?”
    她是何氏的婢女,受到何氏牽連跟著一起來到了莊子裏靜養。原本以為不過幾日,卻不想已經兩年了。瞅不到希望的她對何氏也沒了之前的恭敬,今個兒何氏拿了一些錢讓她求婆子搬來此處吃齋幾日,她一是氣憤對方到了如今還有私房銀子,二是手癢,就跟著婆子們賭了一下午。剛剛若不是身為賭頭的婆子催促,她原本還要再摸幾把葉子牌的。
    聽不到回應,婦人撇撇嘴,將花籃裏的一碗粥,兩個窩頭拿出來放到了門口。然後急匆匆的出了院子,上了鎖,這才向著廚房走去,咋也要翻本。
    “慢點吃。”側臥在炕的鄭直一邊輕搖手中酒杯,一邊欣賞著懷中俏婦人那故作矜持的憨態“這是俺的院子,那些婆子沒膽子衝進來的。”因為事發突然,這俏婦人的的所有盤算都被他盡收眼底,對方自然也就沒有了任何本錢。甚至直接被這霸道的小李扛著翻過了牆,睡上了炕。
    何氏並沒有理會鄭直,雖然她的動作優雅,可是畢竟餓太久了,那個負心漢就是想要餓死她。何氏已經想了各種辦法求生,奈何這麽久過去了什麽都沒有改變。眼瞅著前路無望,她的貼身婢女都已經離心離德,何氏才破罐子破摔,主動勾搭身旁的男人,為的不過是換一頓飽飯,上路前的飽飯。她這輩子風光過,落魄過,她可以死,可以不在乎名節,卻不能做一個餓死,也不做窮鬼。為了逃避這兩個字,她當初拋棄了一切。她不要死的時候,又被打回原形“公子在這裏還要住多久?”
    “不曉得。”鄭直玩味的欣賞著麵前的美人“娘子舍不得了?”
    “奴在盤算能再吃幾頓飽飯。”何氏根本不屑於欺騙“公子這裏有酒嘛?”
    “有。”這俏婦人的選擇,鄭直確實有些意外,甚至懷疑是對方的欲擒故縱之計。伸手將她攬入懷裏“俺也餓了。”
    待第二日一大早,昨夜的婦人垂頭喪氣的打開院門走了進來。她昨夜手氣不好,輸的一幹二淨,瞅了眼臥房的方向,沒好氣的使用力關上門。又不解氣的,開始在院裏摔摔打打起來。
    “槐花兒,怎麽了?”何氏扶著門走了出來。
    “沒瞅見我在收拾啊。”槐花兒沒好氣的懟了一句“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娘子難道就不能動動手,幫忙收拾一下?我隻有兩隻手,咋忙得過來?”
    何氏笑笑“若是累了,就吃完飯再動手……”
    “都啥時候了,哪裏還有飯。”槐花兒打斷何氏的話,似乎是再也忍耐不住“就是昨夜的窩頭和米粥還是我舍著臉討來的。到如今,我還一直餓著肚子。若是曬太陽能吃飽,我就曬曬太陽好了。”
    “哦。”何氏小心翼翼的站穩,伸手拿出一錠五兩的金花銀“這個拿去給她們,讓廚房做些能吃的送來。”
    槐花兒一瞅,趕忙湊了過來“奶奶啥時候還藏著這般多的私房銀子?咋不早點拿出來?有了這,奴婢準保讓那些婆子服服帖帖的。”昨日一兩銀子就讓她辦成了好幾件事,玩了一夜,今日有了這五兩銀子……
    “我也曉得,你也受委屈了。”何氏輕描淡寫的將銀子塞給了槐花兒“剩下的就和那些婆子們拉拉家常好了。隻要莫誤了我的齋飯就好。”
    “一定,一定。”槐花兒聽了更高興,畢竟若是何氏還有私房銀子,她要是再擅離職守不免得不償失。如今有了何氏的吩咐,她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好好玩上一整日了。
    之後十餘日,槐花兒成了莊子裏婆子們最喜歡的人。連帶著連何氏也跟著沾了光,不但三餐恢複了正常,有時候還可以多得到一個雞蛋之類的加餐。槐花兒也不曉得何氏到底有多少私房銀子,可是前前後後,她都輸了五十多兩,何氏都依舊毫不在意。之前槐花兒更多的是怨氣使然,如今見此,反而對何氏又變成了真心實意的親近。
    “討好娘子不好嗎?”鄭直聽了何氏的細述,有些哭笑不得。
    “自然不好。”何氏側臥在鄭直胸口,一邊撫摸對方身上的傷疤,一邊道“我會心軟的。”
    “難不成你還打算殺了她?”鄭直握住了對方的手,好奇的追問“那誰來伺候娘子這雙手?”
    何氏依舊任憑對方把玩“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爺多會走?”
    “你是舍不得俺,還是煩了俺?”鄭直聽不出對方的真實意思。
    “奴是既舍不得,又不耐煩。”何氏的回答同樣不著邊際,兩人相視而笑。
    “明日。”鄭直簡單的回了一句,卻沒有詢問對方要不要跟著他一起走。鄭直也是年輕氣盛,事後得知了對方的身份,就立刻打消了想法。就當是春夢一場吧,可惜了,良女若不是捅他那幾刀,他沒準真的就把何氏搶回去了。如今不知根不知底的女人,他真的不敢往回帶啊。孫二娘再不濟,也是和他共過患難的人。呸呸,咋想到了這個沒腦子的。不曉得又長大了多少,呸呸。
    “那今夜就當奴為爺踐行。”何氏趴在了鄭直懷裏。
    鄭直沒有拒絕,麵對何氏毫不遲疑的選擇,他突然心理有些不舒服,很生氣,很惱火,甚至不服氣。他比黃顯懷那個病癆鬼差在哪了?
    第二日一大早,黃顯懷帶著三輛馬車在十多名護院的保護下,來到了城外莊子。
    “兩萬兩金花銀。”一下馬車,黃顯懷笑著向劉三拱拱手“幸不辱命。”
    “黃通判辛苦。”劉三同樣麵帶笑容立刻回禮,與此同時,朱千戶等人則跳上了停在前院正中的三輛大車。扯下封條,開箱驗銀。
    兩個人講著不著邊際的話,卻都心思不屬。直到劉三朱千戶對他做了一個手勢,這才笑道“黃通判果然是信人,如此俺們就告辭了。”
    “哎,俺還打算和劉掌櫃痛飲一杯呢。”黃顯懷有些做作的挽留“多住幾日也不遲。”
    “俺們已經打擾黃通判一旬了,況且東家的事不好耽誤。”劉三趕緊道“待俺回來之時,定當叨擾。”
    “如此,隻好這樣了。”黃顯懷麵上做出惋惜之色,心裏巴不得劉三等人趕緊走。畢竟這種事見不得人,這些人消失的越快,越安全。
    劉三向黃顯懷拱拱手,上了馬車直奔沁河碼頭。他們一共六個人,正好每輛車兩個人。
    “東家,要不俺留下,夜裏接出那位小娘子?”劉三探身窗外依依不舍的黃顯懷揮手告別,待縮回身子後,討好的詢問默不吭聲的鄭直。
    “不用了。”鄭直躺倒在車凳上“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帶回去做啥?”虎倒架不散,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既然想提褲子不認人,那他就先提。
    劉三立刻大讚“還是東家看的長遠。”車廂外趕車的賀五十撇撇嘴。
    鄭直笑笑,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