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我在皇宮看大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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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鄭佰緊趕慢趕,總算在午飯前,帶著新買的兩個丫頭,還有充當婆子和門子的一對公婆回到了祿米倉。王氏有身子,早就回屋躺著了。卻看不到鄭直的身影,隻有朱千戶在前院看門“叔叔有事情忙去了,留下了一位壯士在前院守著。”
    鄭佰扶著王氏坐起身“那他講沒講多會再來?”
    “說是明個兒要當差,六日之後。”王氏柔若無骨的靠在鄭佰懷裏。
    “也好。”王氏的模樣能掐出水,鄭佰看的心癢,卻也不敢亂來“俺買了兩個丫頭,讓她們來照顧娘子。”
    “你要出遠門?”王氏聽出不同,立刻追問。
    “哪啊。”鄭佰安撫王氏“剛剛安穩下來,俺哪都不去。可是總不能仰仗別人過活,俺打算在附近找個活計。”
    王氏身心俱疲,也無力深究鄭佰所言虛實。見了新買的兩個丫頭後,就又睡下了。鄭佰再來到前院的時候,朱千戶已經等著了“俺們東主有要事,這一百兩銀子是給十六哥周轉家用的。”
    “俺兄弟如今在哪當差?”鄭佰隨口一問。
    “托壽寧侯的福,進了錦衣衛。”朱千戶忍不住笑道“過一陣俺也要調進去。”
    “哦。”鄭佰點點頭“行,千戶也忙前忙後,俺去買些酒菜……”
    “十六郎莫張羅了。”朱千戶擺擺手“俺還要辦些事,若是十六郎這裏沒有吩咐,俺就走了。”
    鄭佰勸了幾次,見朱千戶執意離開,隻好將對方送出門。卻立刻叮囑新來的門子看緊門戶,催促新來的婆子去做飯,然後出去了。朱千戶說到底也就是個窮軍戶,哪有銀子雇腳夫,隻好用兩條腿走路。因此不多時,就被鄭佰跟上了。
    有些東西並沒有隨著時間的增長而消散,反而如同美酒一般,越久越上頭。當年對方靠著六叔得到了文舉解元,如今聽朱千戶的意思,竟然靠著壽寧侯又得了官職。鄭直是鄭寬的侄子,難道他鄭佰就不是嗎?鄭直是六太太的侄子,難道他鄭佰就不是嗎?鄭直是壽寧侯的姻甥,難道他鄭佰就不是嗎?鄭佰等了這麽久,就是再等一個機會,不是要證明他多麽了不起,隻是要拿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東家講了,定府那邊要價太高,這買賣不做了。”朱千戶一手夾著煙,一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可是……”對麵的梅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賠了一杯“好幾十萬啊。”
    “沒法子。”朱千戶無奈道“徐家開價太狠。”
    “不是講國公夫人……”梅璉欲言又止。
    “俺們去了這麽多次,壓根就沒有見到人。”朱千戶歎了口氣“指望不上了。”
    “將會票私市改為股本鋪子,這買賣一定大賺特賺啊。”梅璉不由再次發牢騷“東家可是在侯爺麵前誇下海口了,講這買賣能拿到三十萬兩的利……”
    “算了,不做了。”朱千戶掐滅煙,再次和梅璉碰杯一飲而盡後,起身道“行了,這事你曉得就成了,可莫要漏了消息。爛肚裏。”講完走了。
    梅璉送走朱千戶後,重回座位,喝幹杯中酒後,盯著門,點上煙。果然無毒不丈夫,可是又和他想的不同。良久之後,當梅璉的第三顆煙掐滅時,有人推門而入“梅東主,好久不見。”
    “十六哥?”梅璉鬆了口氣,故作詫異道“你咋在這?”
    下午程乂去錦衣衛經曆司領了職官腰牌,因為勳衛職當正千戶,所以腰牌為鍍金銀牌,獨雲龍,獨虎符。
    出了經曆司,鄭直哪都沒去,直接回了芝麻巷,卻不想就被提溜到了北花園接受審訊。
    “這二日確實不是躲著。”老光棍麵對三位娘子會審,隻好老實交代“俺是被七姐還有七姐夫留住了。”
    “為什麽?”二嫚兒好奇追問。
    老光棍去外邊花天酒地,胡作非為,二嫚兒可以不聞不問。但是昨夜傳回來的信,他是留宿在定國公府,這就讓二嫚兒炸了毛。老光棍人品低劣,別講做不出什麽醃臢事。那可是國公夫人,哪怕再不服氣,二嫚兒也不認為她和小迷糊合力可以抗衡。
    漂亮?這年頭男人兜裏有銀子腰杆就硬,再漂亮的又能如何?二嫚兒早就把老光棍的齷齪心思猜的透透的,對方看中的是彼此天差地別的身份。若有機會,皇帝的女人老光棍都敢騎,他就是那種人,做的出,不稀奇。因此防患於未然,才有了這次不可多得的三巨頭相聚。
    “俺也不曉得。”老光棍低聲道“聽那意思,七姐打算把二伯的世職給三哥。”
    錦奴,二嫚兒,還有剛剛回來的言奴三人神態各異,一瞬間屋子裏靜了下來。
    “唉。”二嫚兒歎口氣“七姐的心思誰也猜不出,誰曉得這好處是不是裹著毒藥。”
    錦奴沒吭聲,言奴附和一句。
    “俺是這麽想的。”老光棍鬆了口氣,有二嫚兒這句話,下邊的事好辦了“孩子的出路,俺這個做爹的分內之事。此刻俺們不能內鬥,被旁人撿了便宜。”
    “你的意思是七姐沒安好心?”言奴立刻反應過來。
    “是。”老光棍回答的很幹脆“七姐這人太算計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她之前一直不吭聲,此刻冒了出來示好,一定別有所圖。”
    “三房還能被她圖什麽?”言奴嘲諷一句。
    “不,有。”二嫚兒臉色難看,咬牙切齒道“我的六姐,還有十三姐。”
    眾人一愣。啥意思,徐光祚要納妾?瞅上了六姐還是十三姐,亦或者兩個都瞅上了?
    “瞎了她的眼。”二嫚兒憤憤不平道“我的閨女嫁貓嫁狗,也不去做妾。”意有所指的看向老光棍。
    好在老光棍也不是白給的,早早地就低下了頭。心中不由後悔,講這些作甚。
    好不容易挨過了三堂會審,剛剛睡個安穩的午覺。老騙子一睜開眼,就被小迷糊告知,前院臘梅傳來消息,江監生來了。
    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全拜三位娘子所賜。雖然院裏如今清淨了,可是三位娘子臉皮薄,逼著老光棍不得不掩耳盜鈴,在自家也如同做賊。
    其實三人院裏的婆子丫頭,哪個不清楚?就連二門的婆子也是曉得的。當然老騙子因為還算周密,後院絕大部分的粗使婆子和丫頭並不清楚彼此其實是一家人。
    幾日不見,江侃竟然穿了青色皂衣,戴上了吏巾。鄭直皺皺眉頭“你瘋了?”
    “怎麽了?”江侃本來穿這一身是打算讓鄭直誇誇他,結果對方竟然來了這麽一句“不對嗎?”
    “這是吏員打扮。”鄭直頭疼“官吏有別。你做了吏員,如何當官?”
    “還有這麽一說?”江侃咒罵一句,一把將腦袋上的吏巾拿下“不幹了。”
    “這是你想不幹就不幹的?”鄭直怒其不爭“為何不提前給俺講?”
    “放心。”江侃一邊將皂衣脫下,一邊道“我還沒答應呢,這不,占乾和尚講了,有個名額,要三百兩銀子。我就打算穿過來,讓你看看,合適了再答應。”
    鄭直鬆了口氣,起身道“走吧,事不宜遲,趕緊去找張家把事情敲定了。免得夜長夢多,你再出幺蛾子。”
    “就這麽走了?”江侃指指他自己“拿一件你的衣服給我啊。”
    鄭直無語“你比俺矮一頭,根本是沐猴而冠。你等等,俺去讓人找祝娘子要身衣服。”
    江侃撇撇嘴,卻沒拒絕,坐到椅子上等著“你想好了我要什麽位置?”
    “舊製京官三考稱職者升二級,近例中書舍人由進士舉人者升員外郎;由監生升主事;其餘止升從六品。”鄭直自然也下了一番功夫“無論如何,中書舍人這個位置必須拿到。”
    “那是幾品?”江侃不在乎這些,反而追問品級。
    “從七品。”鄭直直接回答“這已經是快的了。否則你隻能先在內閣製敕房以監生身份做書辦熬六年兩考,再講旁的。”
    “就它了。”江侃一拍大腿。
    “中書舍人。”半個時辰後,在建昌侯第外書房,張延齡瞅了眼前廳拘謹的坐在圈椅上的江侃“表姐夫若是想要做官早言語啊,這事包在俺身上。”講實話,江侃的要價大大低於他的預期,因此張延齡難得的痛快一回。
    “舅舅這就答應了?”鄭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俺聽人講那中書舍人非一般人能夠弄到手的。”
    “俺是一般人嗎?”張延齡笑罵一句,起身道“走吧,多大點事,瞧把你們嚇得。這一二日等俺的消息。”
    “那感情好。”鄭直一出後廳,趕緊對起身的江侃道“姨丈,舅舅應了,那下邊您們二位談,俺就告辭了。”講完就要走。
    “回來。”張延齡沒好氣道“這買賣俺也算了你一份,跑啥?”
    “……”鄭直一副意外又一副不想參與的表情,卻無可奈何的留了下來。
    “瞧你這熊樣。”張延齡不高興道“俺不勉強,做人做事,最重要就是順心。俺給你銀子,給姐夫官職,都是如此。不願意就走。”卻又開始趕人,踹了鄭直一腳“滾!”
    “俺要是走了日後不就不能上門了。”鄭直無奈。
    “還敢回嘴。”張延齡又踹了鄭直一腳“咋滴,還登門?是不是打算偷俺媳婦你舅母?”
    “不敢。”鄭直揉揉腿,回了一句。
    “呦嗬,怎麽著,這是真想啊?”張延齡又踹了一腳。
    “……”鄭直不吭聲了。
    “回話啊?這是默認了?”張延齡又踹。
    “舅舅說是啥就是啥。”鄭直無可奈何“把俺打壞了,沒人給舅舅做事了。”
    江侃瞅瞅張延齡,又瞅瞅鄭直,暗道,果然是主角光環。國舅爺這個狗脾氣,也就鄭直這個無賴可以擺平。
    張延齡撇撇嘴,卻真的不再踹對方了,扭頭看向江侃“姐夫的事,明個兒等信。俺的事啥時候可以開始?”
    “自然聽候侯爺吩咐。”江侃收斂心神,恭敬的回了一句。
    “那行,你們在這吃晚飯,俺把袁秀才也喊來。”張延齡想了想,笑著問鄭直“聽人講外甥在家鄉可是無女不歡,尤其是方家姐妹。嗬嗬!咋樣,要不要給你安排一下?”因為江侃,他避開了徐瓊玉。
    “不用,俺又不在這過夜。”鄭直直接道“舅舅的事俺不敢耽擱,可是明日俺要當差,入宮應卯,這事舅舅不會怪罪吧?”
    “這是自然。”張延齡嘴上沒有反對,卻也皺皺眉頭“反正還要準備,開始也是下個月了。到時候混熟了,俺給你請假。”
    鄭直拱拱手,不再言語。對方果然如同他想的,之所以非拽上他就是因為感覺好拿捏。
    很好,太好了,如此最好。
    之後江侃對張延齡開始了毫無底線的吹捧,坐在一旁的鄭直簡直是大開眼界。真是天上地下,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對方甚至還能擺活道家天庭的排序,啥煉氣,築基這些耳熟能詳的就算了,後邊還有金丹,元嬰,化神。每一階段又分多少等級。聽的鄭直耳目一新,卻也心生疑問,為啥這些漏網鬼都曉得,可俺也是漏網鬼啊?為啥就不曉得?
    張延齡初時不過打發時間,後來倒是越聽越入迷。待下人通稟,袁秀才來了的時候,張延齡扭頭斥責鄭直一句“瞧瞧俺姐夫,瞧瞧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鄭直無語,明明曉得對方借題發揮,卻也無可奈何。
    “侯爺。”正說著,下人去而複返,帶進來一個人,對方立刻恭敬的向張延齡行禮。
    “來了?”張延齡難得露出笑容“伯順啊,來來。前幾日你們都見了麵,今個兒算是正式認識了。這是俺姐夫,江監生。這是俺外甥,順天府解元,大明武狀元,鄭直。”哪怕張延齡再混賬,也沒忘了文貴武賤,更沒忘了借著旁人的身份抬高自個,因此才有了這明顯不成體統的介紹。扭頭看向鄭直和江侃“這是揚州才子,袁愷,袁伯順。”然後又介紹起了江侃。
    鄭直沒吭聲,張延齡出生沒多久姐姐就做了皇後,正統的教育從來不缺。因此講啥對方是個渾人不懂,簡直是胡扯。張延齡這是如同吃定了鄭直一般,堅信江侃也不敢耍花招,因此連裝都懶得裝。
    雙方見禮,張延齡卻道“走吧,俺們邊吃邊聊。”講完當先,向著東暖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