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颯爽的劍！”
    井田梨衣望著一劍被劈成兩半的狐妖怨靈，情不自禁的發出了讚歎。
    井田井龍也是嘖了一聲。
    “這少年的劍道天賦真不錯。快要從技到藝的地步了！”
    井田梨衣有些疑惑，
    “劍技？劍藝？”
    “沒錯。技，藝，道，是劍士對劍道理解的過程。
    最開始的劍士從如何使用劍招開始，就是在學習使用劍的技術。”
    井田井龍給後輩闡述著劍道理論，
    “當對劍術的掌握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再加上劍士自己的個性和靈魂。
    原本死板的招式也會具有劍士本人特色的美感和藝術。”
    “那道的地步呢？先祖大人！”
    “道啊。掌握劍道本質的劍士，隨便什麽劍招都是最有效的招式。
    隨便什麽流派，一眼都能看會。
    大道希音，大巧不工，將劍和用劍的人，都回歸了他們的本質。
    劍即是人，人即是劍。
    就像在劍宗大人手裏的草薙劍，它是活著的器物，比人更像人。”
    “劍能變成人？”
    梨衣對於先祖闡述劍道的最後一關不是特別能聽懂。
    她隻抓住了最感興趣的問題問。
    “草薙劍大人她，是三神器中唯一能化作人形的。而且還挺好看…”
    井田井龍卻好像想起了什麽不好的過往，不太想說這件事，
    “就是脾氣不太好，打人挺疼的……”
    先祖大人他年輕的時候。
    不會喜歡過一把劍吧？
    井田梨衣作為女性的直覺，在此刻瘋狂閃著靈感。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頭，被虛無的手給拍了一下，
    “別瞎想！”
    好啊，先祖大人。
    你要是這麽打我。
    我可就確認了！
    腦袋再次挨了一記。
    一點點熒光從狐妖怨靈的殘軀上，飄到了逐漸變小的座敷童子的手心。
    恐懼值+500。
    二星狗靈+1。
    係統提示音在源正秀耳邊跳了兩次。
    正以鴉天狗妖形飛翔在空中的他，感覺背後癢癢的。
    好像什麽東西在生長一樣。
    不會捂出痱子來了吧？
    不對呀。
    我是變成妖魔了，又不是穿著妖魔外形的鎧甲！
    下一刻，背上的東西完全生長而出。
    一副源正秀熟悉無比的畫麵，再度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血紅色的夕陽鳥居前。
    高大的光之巨人手中劍光如銀龍般揮出。
    如象般龐大猙獰的雙尾狐妖怨靈，在這道璀璨的劍光下一分為二！
    這是…
    斬鬼刺青！
    井田梨衣羨慕的望著座敷童子背上的刺青。
    後者縮回正常大小之後，赤裸的上身的那副劍斬狐妖怨靈圖栩栩如生。
    甚至可以在刺青圖畫上。
    清楚的看見劍光吞吐著白芒和那狐狸怨靈猩紅眼睛眨動的目光。
    這個人隻是操控式神，也能獲得井龍劍的認可和劍道刺青的力量啊。
    他的劍道天賦就像先祖說的那樣，這麽出色的嗎？
    剛才那衝進神社裏的女孩和那隻小狐妖交流的時候。
    好像喊他什麽…
    源正秀？
    阿嚏，不知道為什麽打了個噴嚏。
    源正秀反手用自己的黑色指爪摸了摸背上的刺青，然後又看了一眼收獲。
    恐懼值：1921/4000
    二星狗靈（1/1）
    狗靈…
    對於係統的分類，源正秀無力吐槽。
    狐狸是犬科，狐妖也是犬科是吧！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不夠自己升星。
    但是可以讓太郎丸升星，給他更好的辦事了。
    正好自己也快到三狐山了，把見子她們接走，然後再把太郎丸叫回來就可以…
    咦，見子怎麽還沒出來？
    四穀見子很想出來。
    但是裏麵有個幽靈巫女大姐姐，拉著她不放實在有些熱情……
    “感謝感謝…”
    巫女幽靈身穿著古老白色淨衣，臉上還帶著垂簾白紗遮蓋住了麵容。
    她握住見子的右手一個勁兒道謝，
    “謝謝你，我終於不用在神龕上遭受折磨了，是巫女大人派你來的嗎？我的錯終於被原諒了嗎？”
    見子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答起。
    她不是什麽巫女大人派來的。
    也不知道這個巫女犯了什麽錯。
    不過她也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才會讓這個看起來性格挺好的大姐姐，被砍掉頭顱放在神龕上折磨。
    因而導致她怨念不散。
    還讓外麵那隻狐狸怨靈如此瘋狂？
    巫女卻從見子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她的眼神帶著長久的期待落空後的失落和無力，
    “原來…我並沒有被原諒嗎？”
    見子看著她失落到極點的模樣，一時間有些觸動。
    見子張張嘴想寬慰兩句。
    但根本不了解情況的她，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安慰。
    但巫女幽靈卻好像已經在心中憋了很久很多的話。
    現在終於等到有人來解救自己。
    她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巫女一族，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叫神川和葉，是神川一族的巫女，後來成為了三狐山的守山巫女。
    三狐山是巫女一族在外的聯絡點之一。
    我負責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收錄各地轉送而來的妖魔情報，給路過的斬妖除魔誌士提供落腳點和信息。
    我本應該就這樣度過平凡的一生。
    直到那一天…菱角回來了。”
    “菱…菱角是什麽東西？”見子有些沒聽懂。
    “你剛才已經看見了。”巫女幽靈輕聲說。
    “狐妖怨靈？”見子反應了過來。
    “沒錯，菱角是我給它起的名字。
    是我把它從小養大的。
    可最初的時候它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小狐狸。
    但可能因為那個時代有太多妖魔入侵，天地間妖氣濃鬱，所以從小就很聰明的菱角也蛻變成為了妖。”
    巫女幽靈歎息了一聲，
    “在那個充滿戰火的時代，人類豢養妖魔異類是大罪。更何況我還是一名巫女，包庇妖怪更是罪上加罪。
    我隻能偷偷把剛變成妖怪的菱角放走，叮囑它在外麵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傷害人類。”
    “那它怎麽又回來了？”見子問。
    “因為那個時候已經是妖魔戰爭的末期，眾多能人義士都成長了起來。
    他們組成的大軍，在大巫女、大神官和劍宗三位大人的帶領下，或斬殺或封印了所有大妖鬼。
    人類與妖魔的正麵戰爭就此基本結束，隻剩下一些收尾的清剿工作。
    殘存的妖鬼普遍不強，但隱藏在廣袤的大地與山林間。
    隻憑借能人異士們搜尋，也很難盡快一一找出來。
    於是在宣傳之下，所有人都被發動起來。
    那時候的口號是，妖魔異類，人人得而誅之。”
    巫女幽靈眼神複雜，
    “也就是在妖魔大清剿運動中，有一天夜裏，菱角帶著傷偷偷跑回了三狐山。
    我當時很吃驚，因為它已經從走時不入流的狐妖，成長為一個二尾狐妖了。
    在戰爭末期，這樣等級的妖魔就已經算是殘餘妖魔中比較重要的角色了。
    它朝我跪拜哀求，哭著求我這個曾經的主人收留它。
    因為它一直老老實實躲著，沒有出去害過人。
    能變成二尾狐妖，也是因為得到了前輩的傳承，而不是吃了人。
    我當時猶豫了很久。
    按照要求來說，我應該舉報菱角，讓斬妖隊來斬殺它。
    但是它畢竟是我一手養大的唯一夥伴。
    在當時的律法和情理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巫女幽靈低下了頭，
    “後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我藏匿菱角的事情被人發現。
    斬妖隊捉住菱角之後，看在其他巫女求情的份上給了我一次機會。
    隻要我能親手殺了菱角，他們就放了我。”
    “可是你沒有…”見子明白了。
    “對。為了以儆效尤，不助長民間藏匿妖魔之風，不配合的我被斬妖隊公開處刑。
    我被砍掉了頭顱之後，繼續供在神龕上遭受折磨，以警示其他人不要像我學習。”
    巫女幽靈繼續低著頭說，
    “後來妖魔大清剿也完成了。
    巫女一族也不需要那麽多的外部聯絡點，於是逐漸裁撤掉了包括三狐山在內的地點。
    這裏又空空蕩蕩了下來，隻剩下在神龕上折磨的我。
    還有被埋在山後，被人遺忘，又在長久歲月和結界裏的靈氣滋養下，變成了狐妖怨靈的菱角。”
    見子聽完這個巫女幽靈的故事之後，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
    這個名叫和葉的巫女姐姐錯了嗎？
    按照當時的時代來看，確實有錯。
    如果每個跟妖魔有牽連的人，都包庇妖魔，形成風氣的話。
    那人間的除妖之戰永遠也結束不了。
    被妖魔荼毒過的百姓可不管什麽好妖壞妖。
    在長久的反妖魔戰爭宣傳下，他們的認知中異類就是異類，都該死！
    但對於和葉來說，要殺死自己從小養大的夥伴，是沒辦法接受的事情。
    也可以理解。
    法與人情嗎？
    見子忽然想起了源正秀。
    如果她麵對和葉當初的情況，要在法與源同學之間選擇一個。
    自己又會做出什麽選擇？
    正當見子在思忖的時候。
    和葉自己卻給出了答案，
    “我知道我是錯的。
    但是我已經受罰了快一千年了，連帶著根本沒吃過人的菱角也一起被折磨了那麽久。
    還是不能被原諒嗎？”
    見子咬唇不語。
    她覺得和葉受罰的時間確實已經夠長了。
    那麽漫長的刑期遠超過了和葉的罪過。
    但是見子畢竟不是巫女一族，沒資格替人家決定內部的事情。
    她隻能用自己帶著靈體手串的右手，輕輕摸了摸和葉的手。
    希望能傳遞一點點溫暖，給這個已經在孤寂和懊悔中折磨了太久的巫女幽靈。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和葉望著見子反過來緊握著她的手，低沉的語氣裏第一次多出了一絲輕鬆，
    “而且力氣還挺大。”
    見子低頭瞧了瞧那被自己捏碎了一部分的骷髏顱骨。
    一時間很想把這東西藏起來。
    “我給你修補一下？”
    在人家本主麵前弄壞了對方的遺體，見子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我已經死了，也不用在意這個了。”
    不再糾結是否被原諒的和葉，語氣輕鬆的寬慰見子，
    “謝謝你見子，不僅解救了我，還聽我跟你說了那麽多憋在心裏的話。”
    在感謝聲中，她的身體一點點變得透明，如螢火般一點點飛散，
    “我要去黃泉找菱角了。
    剛才握住你手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你手腕上的念珠是來自五個怨靈的祝福。
    如果你能再收集四顆，加上伱本身出色的靈感。
    在你成為靈媒師之後，或許可以溝通陰陽，進入黃泉之國。”
    見子很想搖頭說自己不想去死人的國度。
    但是和葉卻語氣認真的叮囑她，
    “為了報答你，我會在黃泉比良阪等你十年。
    如果到時候你想要去黃泉池水邊的話，我會盡量送你。
    但你要記住，不要吃那裏的任何東西。”
    見子懵懂的點了點頭。
    心想我以後就算能溝通陰陽，抵達黃泉之國，
    我去黃泉池水邊幹嘛？
    洗腳嗎？
    “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見子。”
    和葉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對於自己的錯與罰的執念，
    “如果你能見到大巫女，請幫我問一下，如今我的錯是否能被原諒了。
    也請告訴她，有個關於狐妖的傳承在那須原。那裏有顆殺生石。”
    見子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謝謝你，又讓你幫忙了。
    這樣顯得我給你許諾的十年為期的報答也太遙遠了。”
    和葉感謝的鞠了一躬，
    “為了解救我，你的手串快要失去靈力了，我給你補上吧。”
    在身影快要完全消散最後一刹那，和葉伸手捏住了見子手腕上的念珠。
    原本失去光澤快要黯淡消失的念珠變得比之前更加熠熠閃耀。
    而且數量從五顆也變成了六顆，
    於是見子想起了和葉說的那句話。
    集齊九顆，成為靈媒師之後，或許就能進入死人之國。
    不！
    我才不要！
    傳說裏麵都是讓人害怕的幽靈的說！
    在外麵斬殺了狐妖怨靈之後，卻沒看見見子出來的座敷童子，在源正秀的指揮下闖進了神社。
    和他擔心的不同。
    女孩一點事都沒有。
    她此刻正在好奇的觀察著變為六個念珠的靈體手串。
    源正秀望著見子，心中泛起了一句無語的吐槽。
    “又有怨靈偷偷給你一個人爆裝備是吧？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