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鯉魚脫卻金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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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八章:鯉魚脫卻金鉤去
    回到府第的尚海波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訪客,定州三駕馬車之一的路一鳴。定複並三州,東西都護府,從名義上來看,級別都是一樣的,像路一鳴知定州,許雲峰知複州,揭偉知並州,駱道明,燕南飛分別出任東西都護府,但實則上,並複二州包括都護府在文治之上都受定州知州路一鳴的節製,這便奠定了路一鳴與尚海波與清風兩人相抗衡的政治基礎。
    看到路一鳴,尚海波笑了。
    “老路,你的消息可夠靈通啊!”
    路一鳴哼了一聲,“你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曉得你進了候府,便是瞎子聾子也知道了,難道我連瞎子聾子也不如麽?”
    尚海波默然不語坐下。
    路一鳴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張口欲言,尚海波猛地豎起手臂,“老路,你來意我知道,你不用說了,我自有主張。”
    路一鳴定定地看著他,“老尚,你我二人當年初來定州之時,都是落魄至極,也算是患難之交,那時的我們,相互之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什麽時候起,我們兩人開始出現了裂痕了?”言辭之間,卻是很傷感。
    尚海波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他,瞬息又有些感動,路一鳴今天能來,那的確是將他尚海波當成朋友了的。
    “老路,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我一顆丹心蒼天可鑒,自問站得直,坐得穩!”尚海波言正辭言,擲地有聲地說道。
    路一鳴緩緩搖頭,“老尚,你我兩人都是飽讀史書,以史為鑒,你卻說說,古往今來,插手帝王家事的大臣,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大帥眼下有些糊塗,我們做臣子的不得不為他防微杜漸,即便日後大帥怪罪,我也沒有怨言。”尚海波大聲道。
    “胡塗!”路一鳴大聲道,看了一眼尚海波,放緩語氣,又道:“再說了,清風司長為了定州崛起,立下汗馬功勞,所作所為,比之我們,絲毫不為之遜色,你為什麽一直對她有如此成見?為什麽就這樣肯定她會成為禍害?”
    “她本事越大,將來為禍愈烈!”尚海波冷冷地道。
    眼見話不投機半步多,路一鳴站了起來,“老尚,今兒個我是最後一次勸你了,我們兩個是朋友,但清風,雖然不是我的朋友,但卻是我的戰友,你們兩個相爭,隻要不危害定州大業,我也隻當看不到,兩不相幫,但隻有有一個危害到了定州大業,說不得我是要幫助另一方的。到時即便要和你反目為仇,我也在所不惜!”
    尚海波也站了起來,“老路,你我兩人不一樣,你相信人心本善,我卻相信人心本惡,防微杜漸,將一切可能扼殺在搖藍之中,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路一鳴惱火異常,恨恨地一頓足,拂袖而去,身後,尚海波長揖相送,他知道,從今天起,兩人的友誼便到此為止,以後便如路一鳴與清風一樣,隻可能成為戰友了。
    “老爺!”尚敬垂首一側,震驚地看著一向沉穩的自家老爺眼角居然淌下一行淚水。
    “給我弄幾壺酒來,今天我要不醉不休!”尚海波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向著書房走去。
    這一夜,尚海波醉得人事不省。
    定州,高家店,這是一個在定州的地圖上找不到的小地方,但因為定州馳道打這裏經過,倒是讓這個隻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熱鬧了起來,原因無他,這裏方圓十裏之內,就這裏有一個可以歇腳打尖的地方。
    路邊一家簡陋的茶樓裏,清風坐在木桌邊,一連喝著茶,一邊了望著馳道的盡頭,倒似在等什麽人。鍾靜陪坐在一側,腰刀卻放在桌上隨時可以拔出的地方,倒顯得有些緊張。
    “王琦,確定袁方會從這裏走麽?”清風淡淡地問著扮成茶樓掌櫃的王琦。
    王琦躬身道:“司長,昨夜我們便得到消息,袁方從候府出來之後,便進了廖家藥行,今天一大早,廖家藥行便有一行車隊要啟程到複州,我們的暗樁看得清楚明白,車隊之中有一架馬車之上,坐著的正是袁方。”
    清風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麵,“候府,他居然進了候府?”
    “小姐,這肯定與傾城公主有關係?”鍾靜道。
    清風搖搖頭,“我說得不是這個,我在想,袁方是怎麽與傾城取得聯係的。傾城的手下一直被我們盯得死死的,袁方在定州的勢力除了這個廖家藥行外,其它的也被掃得七零八落,他是怎麽取得與傾城的聯係的呢?莫非,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是袁方的人,而且這個人還可以自由出入候府?”
    清風眼光一凝,手指停了下來,“阿靜,回去之後,讓內勤司從這個方麵入手,看看近期傾城公主見了什麽人?抑或有什麽人去拜見了她?”
    “阿靜明白了!”鍾靜點頭道。
    看著鍾靜的臉色,清風不由笑道:“阿靜,怎麽了,有些緊張?”
    鍾靜笑笑,“小姐,那個袁方功夫極高,隨行護衛肯定也沒有庸手,您還是避一避吧?等我們拿下他,您再出來好了!”
    清風冷笑,“從洛陽回來,一路之個便被他追得像一條喪家犬,如今回到我的地盤上,難不成還要避他不成?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他如何逃過去?功夫再高,還擋得住這裏無數把強弩不成!”
    鍾靜見小姐生氣了,不由悄悄地吐了吐舌頭,向王琦示了一個眼色,王琦會意地點點頭。
    遠處鈴兒響叮當,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王琦看了一眼,點頭道,“司長,他們來了!”興奮地搓搓手,“這個袁方恐怕怎麽也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裏等著他,嘿嘿,司長跑到複州去,不就是為了引這個家夥來定州自投羅網麽,想不到他真地就緊趕慢趕地上套了。這一次拿住了他,我一定要好好地炮製他一番,為上一次死在他手裏的弟兄們複仇。”
    廖氏藥行的車隊浩浩蕩蕩十數兩馬車,除了其中兩輛是坐人的車外,其它都是平板貨車,老板廖一歸這一次親自押送貨物。
    “夥計們,前邊就是高家店了,咱們喝一碗茶再趕路!今天一定得趕到複州去。將藥材拖回來,州府可等著征集呢!”廖一歸看了一眼前麵的茶樓,笑著對手下趕車的夥計們道。
    “好勒,老板好心腸,幹脆賞弟兄們一人一碗酒吧!”一個漢子在後麵大聲喊道,引起一陣轟笑。
    “王二,你個小山崽子,幾個錢全灌了黃湯,活該你討不到老婆,酒,還怕沒得喝麽,等這趟藥材拉回來,讓你們喝個夠!”廖一歸大聲笑道。
    “那就謝謝老板羅!”一群夥計大聲喧嘩著。
    到了茶樓門口,夥計們立刻忙著拴住牲口,廖一歸則大步向茶樓走來,“夥計,給我準備幾壺大碗茶,給我外麵的夥計送過去,再給我泡一壺好茶來!”進了茶樓,廖一歸大聲道。
    “廖老板,今天這茶我請了,過來坐如何?”一個好聽的聲音傳進廖一歸的耳中,猛地轉頭,看到茶樓一邊坐著的兩個女子正含笑看著他。
    廖一歸的兩條腿霎時之間就軟了,整個人幾欲軟倒在地,這個人他當然是認得的,統計調查司司長清風。
    “完了,完了!”腦子裏隻是反複旋轉著這兩個字。
    清風微笑著站了起來,向著廖一歸走去,鍾靜緊緊握著腰刀,身子半擋住清風,稍稍突前半步。
    “廖老板,袁指揮使呢?”清風走到廖一歸麵前,輕笑道。
    廖一歸牙關格格打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清風搖搖頭,徑自出門。
    王琦搶先一步,一聲呼哨,四麵八方忽地湧出無數的黑衣漢子,或手執弩弓,或手握砍刀,將廖氏藥行的車隊牢牢圍住。
    “我的媽呀!”先前那個討酒喝的王二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這些人的服飾,作為老定州,他卻是不陌生的,那是統計調查司的製服。
    “袁指揮,既然光臨定州,怎麽不見見我就要離去了呢?這不是讓我這個地主臉上頗為無光麽?”清風看著其中的一駕馬車,揚聲笑道。
    這兩馬車兩旁,兩個一直低眉順眼的漢子忽地抬起頭來,伸手在馬車一邊一摸,揚起手來時,卻多了兩柄寒光閃閃的鋼刀,一頓足,兩人如同箭矢,同時射向清風。
    崩的一聲響,靠近茶樓的數十把弩弓同時發出聲響,兩聲慘嘶,兩人從空中重重地摔下來,卻已是被射成了篩子,鮮血從無數個小洞洞中湧出,將黃土傾刻間染紅。
    “為又何必呢!”清風歎道,“袁指揮,難道要我強請麽?”
    馬車的門緩緩打開,一個青衣中年人出現在清風的麵前,揚聲大笑道:“指揮已脫金鉤去,清風司長徒奈何?”那人站在車轅之上,笑聲不絕於耳,嘴中卻不斷地湧出紫黑色的血來,顯然是在出馬車前,已服下劇毒,不願讓自己被統計調查司生擒活捉。
    清風臉上笑容漸漸斂去,柳眉慢慢地豎了起來,眼前這人那裏是袁方,隻是一個身材容貌相仿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