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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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章:論戰
    “放你娘的臭狗屁!”郭全猛地跳了起來,一口濃痰便噴向另一側的呂逢春,“王八蛋,自己狗屁用沒有,打輸了反而賴在老子身上,當老子好欺負麽!”
    呂逢春臉色陰沉如水,到達石牌藍玉的駐地之後,最後確切的消息終於傳來,自己的五千精銳已經蕩然無存,兒子呂照庭已在陣前被呂大兵斬首,一命歸西,急火攻心的他嘴上起了一個個的燎泡,看到得意洋洋的郭全,敢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一連兩次,自己都是遭了這個看似粗豪,實則奸詐無比的混蛋的暗算,這一次,卻是連最後一點家當也沒有了。
    不提防在藍玉普的大帳之中,郭全會如此無禮,這一口濃痰正中命門,狂怒的呂逢春嗆啷一聲拔出刀來,便欲撲上去。
    郭全哈哈大笑,“你個老甲魚,跟老子玩刀,老子空手都玩死你!”衝著對手勾勾手指,輕佻無比地看著他。
    藍山冷眼旁觀兩人的爭鬥,郭全完全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那副氣憤的模樣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砰的一聲,藍玉一拳擊在大案之上,“住嘴,這裏是什麽地方,容得你們撒野,都給我消停一點。”
    郭全一個轉身,卟嗵一聲跪在藍玉麵前,“大將軍,你得給我作主啊,打鴨子口,我鳳離營結結實實地死了三四千人啊,鴨子口軍塞,屍體累積如山,兒郎們用鮮血打出來的勝利,現在被人如此誣陷,這豈不是讓鳳離營上萬將士們寒心麽?”
    呂逢春怒道:“鴨子口如果是你血戰而下,田新宇部為什麽會出現在康莊?”
    郭全跳了起來,手指幾乎點到了呂逢春的鼻子下,“你是說老子的幾千兵都是自殺得麽?你這個白癡。”
    藍玉盯著兩個都憤怒無比的麵孔,呂逢春折了最後的家當,又死了兒子,心情可想而知,但現在的呂家已經隻剩下兩千餘騎,可以說是可有可無了,但郭全手下尚有萬餘人,曾氏在遼順沈尚隨時可以動員十數萬軍隊,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看著一邊沉默不語的曾逸凡,藍山心裏已是拿定了注意。
    “呂將軍。”他溫言道:“郭將軍血戰鴨子口,這是不爭的事實,鳳離營折損數千士兵方拿下此地,本將已經派人去核實過了,確切無疑,如此激戰之下,如你所說田新尚能保持四千人的規模進擊你的側翼是不大可能的。難道定州兵都是天兵天將,還是刀槍不入?”
    “就是就是!”郭全咧開大嘴笑道。
    “你部所遇敵軍,據我推測,多半是田部在被鳳離營擊敗潰逃之後,碰上了下堡坪派出來的援軍,轉而潛往康莊,偷襲你部。”
    曾逸凡亦道:“極有可能如此,鳳離營第三翼是我曾氏精銳,我親自去看了,五千人現在隻剩下了二千餘人,還個個帶傷,試問田部在敗逃之後,怎麽可能還有餘力去阻擊你部?”
    郭全一看兩員主將都明顯地偏向了自己,大嘴一咧,得意地笑道:“五千騎兵,居然讓幾千準備不足的步卒給擋了半日,也當真是無用。要是我,早就抹脖子,哪裏還有臉站在這裏將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呂逢春的臉慢慢地變成了豬肝色。
    “郭全你給我閉嘴!”曾逸凡轉身怒喝道,郭全立刻抿起了嘴唇,往後退了一步,乖巧無比。
    藍玉溫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即便我軍有此一敗,但亦無改我軍在衛州的軍事優勢,呂將軍所部損失嚴重,又心痛愛子之失,便先歇息一段吧,所部先編入我軍之中,以後便隨我軍作戰吧。”
    呂逢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直挺挺地仰天便倒,他心裏明白,至此,衛州呂氏徹底失去了自主的地位,淪為了一員別人可以喝來斥去的小將了。
    在藍玉大營,曾逸凡與其討論了一番接下來的作戰事宜這後,便帶著一眾將領返回賀家坪。曾逸凡今天看到呂逢春羞憤之下,當眾嘔血,心中也是快意無比,這個曾氏的大仇家終於倒在了自己的麵前有,轉頭看了一眼郭全,忽地道:“郭全,你給我說實話,這一次是不是又是你在其中搗鬼?這裏沒有外人,盡快放心大膽地說出來。”
    郭全立刻叫起撞天屈來,“少帥喲,怎麽你也不肯信我,如今大敵當前,我怎麽會做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要是不信我,你可以去問問曾充嘛,他是直接當事人,鴨子口血戰他親身參與,所部損失慘重,如果不是王振及時趕到支援,第三翼就完全給打垮了。”
    曾逸凡點點頭,對曾充他還是很相信的,“這麽說來,倒是呂逢春自己不爭氣,那也怨不得旁人。”
    “就是啊,呂氏軍馬早已不是當年那支軍隊了,現在是人見人欺。”郭全笑道,“打衛州,還得看我們少帥。”
    曾逸凡沉吟了一下,“你部這一次損失較大,先退下來休整一番,讓何平充作先鋒吧!”
    “多謝少帥體貼。”郭全道謝道。
    “謝什麽,等打到陽泉或者衛州城下,你部就得出死力了。”
    “願為少師赴死!”郭全慷慨激昂地道。
    “下堡坪不好打啊!”曾逸凡歎了一口氣,“田豐將魏鑫放在下堡坪,那就代表著田豐絕不會放棄這個要點,下堡坪不同於鴨子口和茶店子,那裏城雖小,但卻堅固無比,要塞林立,田豐經營良久,儲備充足,魏鑫又是定州有名的防守流大師,守城技巧極強,加之手下有上萬士兵,如果加上從鴨子口和茶店子退回去的田新宇與呂大兵部,下堡坪一帶匯集了近兩萬人,我們雖然兵力比對方多得多,但攻堅之戰,十則攻之,五倍圍之,如果算上定州士兵的戰鬥力,恐怕這個差距還得更加拉大。唉,如果曠日持久,拿不下衛州,李清一旦騰出手來,定州大軍南下,我們就危險了。”
    郭全看了一眼曾逸凡:“少帥不看好我們的這一次進攻?”
    曾逸凡哼了一聲,“如果洛陽方麵能同時發動進攻的話,那麽我們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但洛陽方麵與寧王各有各的心思,雖說是聯合,但很難將勁擰到一起去,眼下興州周同剛剛受到重創,岷州張愛民為陳澤嶽所阻,幽燕態度暖昧不明,你說我能看好麽?”
    “寧王也不是傻子,為什麽要選擇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郭全好奇地問道。
    “寧王是萬般無奈之下的選擇,龐軍黑水洋兵敗徹底將寧王陷入絕境,南方廣闊的海岸線將成為坦途,定州強大的水師將隨時可以襲擊他們想打的任何地方,寧王能怎麽辦?他無法處處設防也無法處處設防,南方沿海被打爛將很快就會發生,寧王隻能冒險,向內陸進攻,希圖拿下衛州,以衛州為屏障,經營遼順沈三州,以遼順沈為基地,再謀發展,你以為寧王口口聲聲說拿下衛州之後便進軍蘆州,直搗定州腹心是真的麽,那隻不過是鼓勵將士的口號罷了!”
    “他要經營遼順沈?”郭全張大了嘴巴,“可這三州是少帥您的!”
    曾逸凡苦笑,“早就不是我的了,現在,我們算是寄人籬下,明知道寧王派遣我們進攻衛州之中不乏借刀殺人,我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我們幹嘛要給他當刀使?”郭全不滿地道:“少帥要三思啊?”
    “不僅是三思,我便是五思也思了,現在我們已經被綁到了寧王這艘破船之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與寧王反臉,我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你以為寧王將胡澤全的大軍從青州撤出來,而將青州交給馬塔那個蠻子是為了什麽,不就是防備我不聽招呼的時候,胡澤全的大軍便呼嘯而來,將我們打得萬劫不複麽?”
    郭全不由一陣默然。
    “少帥,即然寧王不懷好意,我們也還有另外一條選擇,那就是投到定州那邊去,倒打一耙也未尚不可?”郭全冷哼道。
    “沱江之畔,血戰猶自在眼前,數萬定州軍埋骨沱江,我們與定州之間的血海深仇無法化解,靖海鎮遼兩個曾氏嫡係營的全軍覆滅,內裏子弟大都是曾氏族人,父親更是因此而急怒攻心而亡,曾氏與李清早就誓不兩立了,如果我有投降李清之心,族內第一個便容不得我。再者,李清在如此情形之下,也絕不會收容於我,我們隻有向前一條道路而已,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拍拍郭全的肩膀,“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地想一想接下來怎麽加強力量,打好這一仗吧,但願我們一切順利,拿下衛州,那麽,我們還有一線生路。”
    田豐在鴨子口與茶店子兩戰結束之後,便趕到了下堡坪,定州軍主動放棄了這兩地,而將有生力量收縮回下堡坪,是因為這裏是屬於絕不能放棄的要點,在下堡坪之後,四方堰與白龍崗並不俱備對付強大敵人進攻的可能,他們存在的作用更多的是一種牽製,所以,無論如何艱難,下堡坪也必須守住。
    “我不擔心你這裏守不守得住!”田豐看著魏鑫道:“我隻是擔心,藍玉會怎樣出牌?”
    魏鑫凝視著地圖,“田將軍,你擔心藍玉會繞過我們下堡坪,直接揮師進攻陽泉?”
    “不是沒有可能,你們一旦與曾逸凡交上手,便沒有餘力再兼顧其它,如果藍玉冒險繞過你們,那麽陽泉便會是第一個受攻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