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廝一臉懵逼。
    “我說瑞王他有鳥嗎？”
    徐錦鳳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小廝好歹也是王府裏的機靈人，可謂是能歌善舞，略作思索，就以為自己明白了徐錦鳳的意思。
    養鳥？
    那不就是玩物喪誌嗎？
    看來這個落魄書生是想借機了解王爺的品性。
    於是他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傲然道：“我家王爺憂國憂民，每日三更才入睡，哪有時間養鳥消遣？”
    “哦？沒鳥？”
    “嗯！沒鳥！”
    “那我就不去赴宴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鳥小之人我都不搭理，何況無鳥之輩？”
    徐錦鳳微微一笑，大步離去。
    小廝一臉茫然，不過很快就轉為憤怒。
    什麽有鳥沒鳥的，他知道，自己這是被耍了！
    但在這天子腳下，而且還是貢院門口，他也不好強行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徐錦鳳上了一輛破爛牛車離去。
    好得很！
    徐錦鳳！
    膽敢拒絕王爺的好意，小爺看你如何在這京師混下去！
    他咬咬牙立刻轉身登上馬車，當務之急，是將此事回稟給王爺。
    ……
    “小郎君，不回客棧嗎？”
    已年過一甲子的老車夫十分老練地駕馭著老牛車，苦皺如老樹皮的臉上綻露笑容，咧了咧嘴，殘缺了一顆的大門牙分外醒目。
    之前賺了小郎君十三個銅板，而這一趟，賺得更多！
    小郎君真是他的貴人！
    “嗯。”
    徐錦鳳點了點頭。
    被一個王爺盯上，肯定會有麻煩，所以他決定先躲一躲，起碼放榜之前不回客棧。
    “那公子想要去哪？”
    老車夫問道。
    “去……嗯，哪裏好玩就帶我去哪裏吧。”
    這人生地不熟的，徐錦鳳也不知去哪，便將決定權交給車夫。
    “好嘞，那就去皇宮吧。女帝這女娃子臉嫩腿白尚未大婚，公子您模樣俊俏，這要是被女帝看上了，那就是一步登天哩。”
    老頭兒還真是潑天大膽，連女帝都敢編排。
    徐錦鳳嘴角微微抽搐，這為老不尊的老頭兒絕對沒安好心呐！
    這話要是被人宮裏聽去了，這不得人頭落地？
    老頭咧嘴笑道：“怎麽，公子不願伺候女帝嗎？”
    “哪裏人多就帶我去哪吧。”
    徐錦鳳趕緊說道。
    “人多的地方啊……那就是青雲觀或者白馬寺了。”
    大梁三教九流中，儒教缺失，剩下的道教和佛教勢均力敵。
    這青雲觀和白馬寺，就是京師裏最負盛名、香客最多的道觀和寺廟。反正是誰也不服誰，隔三差五就要鬥上一場，頗有那種“禿驢焉敢與貧道搶師太”的冤家味道，倒也給京師百姓們帶來了不少的樂子。
    甚至，每次的新科賜宴都會放在這兩地舉行。
    “哦，哪邊近一些？”
    “自然是青雲觀了。”
    “行，那就去白馬寺吧，十三個銅板沒問題吧？”
    徐錦鳳並不是吝嗇，而是真的囊中羞澀了。
    至於為何要去遠一些的白馬寺倒也簡單，遠離是非地啊。躲遠一些，那啥王爺就找不到他了吧？
    老車夫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荷包，嘿嘿一笑：“我觀公子必將高中，也罷，就當結個善緣吧，十三個銅板就十三個銅板！公子坐穩了，老夫要發力了！”
    哞哞哞。
    身材瘦弱但眼中炯炯有神的老黃牛應和了一聲。
    徐錦鳳急忙扶緊把手。
    而這一回，用風馳電掣都不足以來形容這牛車的速度！
    這老頭子，竟然飆速，都快飛起來了！
    車速這麽快，真不怕被抓嗎？
    顯然，徐錦鳳多慮了。
    這老頭明顯是老司機，飆齡至少四十年的那種！
    七拐八繞，就將跟在後邊大喊停下的衙役給甩出了七八條街。
    兩刻鍾後。
    牛車在白馬寺外停下。
    徐錦鳳趕緊跳下，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感覺好多了。
    他發誓，再也不坐這老家夥的牛車了。
    這速度是快，但舒適性太差了，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承蒙客官照顧生意，十三個銅板謝謝。”
    老車夫露出了個招牌笑容。
    徐錦鳳從囊中數出十三個銅板交給車夫。
    再看一眼自己幹癟的錢包，隻剩下三兩碎銀，十八銅板。
    哎，必須省點用。
    進了白馬寺，徐錦鳳左顧右盼。
    此時還未到午時，香客絡繹不絕，尤其是那些體態富貴、體型豐腴、體香迷人的女香客，幾乎占據了七成。
    她們或彎腰上香，或跪在佛前虔誠叩拜，嘴裏默默許著願。
    徐錦鳳戀戀不舍地收回眸光。
    咳咳。
    非禮勿視。
    雖然那因彎腰、跪拜等動作而凸顯的葫蘆形身材讓他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有些熱血上湧。
    但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可不許胡思亂想。
    嘚。
    找個人少的地方就這麽混幾天先吧。也不知在寺廟住一宿需幾多錢。
    於是，他準備穿過佛門大雄寶殿，去後山禪房看看情況。
    這時，迎麵走來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年，低著頭，步伐輕盈，略快。
    兩人擦肩而過。
    但徐錦鳳立馬感受到了異樣！
    好歹也是開啟了修煉之道，整個人都變得敏銳了許多。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
    臥槽！
    荷包不見了！
    “站住！”
    徐錦鳳怒喝一聲，猛然轉身朝少年抓去！
    但他手中隻抓住了一截束縛頭發的絲帶，而少年披頭散發下一個華麗的轉身，一雙靈動的眸子訝異地瞥了他一眼，隨即便如泥鰍一般滑溜跑開了他七八個身位！
    喲嗬！
    沒有喉結，麵容清秀，竟是一個小賊娘！
    這讓他立刻回想起之前慫恿他去罵北涼侯的小娘們！
    此生，他最恨的就是這些女扮男裝的小娘們了！
    定要抓住吊起來狠狠地抽！
    徐錦鳳怒不可遏，大步追去。
    但他很顯然低估了對方的體力，以及人流的密度。
    這兜繞了不知幾圈後，已找不到那小賊娘的身影了。
    真是晦氣！
    佛門之地，盡是齷齪之徒！
    呸！
    徐錦鳳連帶著將這白馬寺也給怨上了。
    他抬頭一看，咦，這是哪？
    自己好像……迷路了。
    見到一個小沙彌正在山徑掃地，他便上前，剛想開口詢問，哪知小沙彌指了指邊上一條幽深的小徑：“施主，這邊請……”
    “多謝。”
    徐錦鳳道謝後急忙走去。
    不過越走越懷疑。
    自己之前是從這裏過來的嗎？
    這時，眼圈豁然開朗。
    他看到了一座禪院。
    一個錦衫玉袍、風度翩翩的老鮮肉正在撫琴……奏憂傷？
    聽著莫名有些傷感啊。
    這是失戀了嗎？
    “徐公子，本王這曲《鳳求凰》如何？”
    老帥哥一曲奏罷，麵帶春風笑意地看向了站在院外的徐錦鳳。
    鳳求凰？
    這老帥哥是在向他表白嗎？
    等等。
    自稱本王？
    該不會是瑞王吧！
    徐錦鳳心中驚起一絲波瀾。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特麽的都能歪打正著？
    這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