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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分了一隻山雞兩條魚，圍著火堆各自歇下。
    這一天又是趕路又是被襲擊，又撿柴又殺雞殺魚的，蕭明很快便睡著了，可是這睡夢中卻並不輕鬆。
    甚至比這一天的疲憊，還要讓人心力交瘁……
    “他失控了！快去稟告天君！”
    “他失控了別靠近他！”
    “小心他手裏的《太陰錄》！”
    耳中充斥著恐懼的喊聲，周圍具都是模糊的人影，他們似乎都拿著武器，靈力翻湧，卻都不敢上前。
    可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隻想找到那個紅色的身影。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來到一處黑氣彌漫的結界前，腳下踢到了什麽，發出了悅耳的聲響。
    這聲響如此熟悉，熟悉到刺痛了他的心。
    蕭明蹲下身，瞧見了一條手鏈，那手鏈上掛了兩個銀鈴。
    他將手鏈拾起來，捧在手心，那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銀鈴，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這個給你，如果有危險，就用力搖鈴。”
    “我又不是你的小狗，才不要掛著鈴鐺。”
    “你不要，我可拿走了。”
    “等等！誰說我不要的！
    這鈴鐺真好看……”
    “有了這個，不管多遠，你用靈力搖動鈴鐺，我便能聽到。”
    “那你會馬上來麽？”
    “會。”
    “不管在做什麽，都會馬上來？”
    “會。”
    ……
    然而這一次，他沒來得及馬上趕到她身邊，他還是不夠快，他還是不夠警惕，他還是不夠強大，他還是……
    他還是失去了她……
    他握緊了手中的鈴鐺，一瞬間體內靈力如爆炸般席卷了周圍的一切，地上被轟出一個大坑，他仰天長嘯，天地為之變色。
    手中凝聚了全身靈力，他一拳擊在結界上，厚重牢固的結界出現了裂紋，帶著濃重血腥煞氣的黑氣溢了出來。
    他想再次攻擊結界，一道青色的身影擋在他麵前，握住了他的手臂，“你停下！冷靜點！
    你可知道擊碎結界有什麽樣的後果？！
    即便你打破了結界，她也回不來了！
    你冷靜點，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或許泠琰可以幫……”
    “你走開！”他怒吼著，咆哮著，將那道青影推開，“她就在這結界後麵，即便她死了，形神俱滅了，我也陪著她。”
    “你！……”那青衫再次上前想阻止他，身後卻忽然翻湧起無數渾厚靈力，“糟了，天帝派人來抓你了！快走！”
    可他不想走。
    他數不清有多少人，亦聽不清他們在喊些什麽，他隻知道，這些人是來阻止他的，他隻知道，這些人，都是害死她的人。
    他祭出《太陰錄》，無數錄靈衝出來，無數強大的靈力相互衝擊。
    戰況異常慘烈……
    之後眼前便陷入了黑暗，他聽到有一個高高在上的聲音，冰冷又令人生厭，帶著勝利者的姿態，道：“剃神骨，剜神丹，封神識，打散魂魄！”
    緊接著便是令人無法承受的疼痛……
    蕭明大喊一聲驚醒過來，衣衫已被汗水濕透。
    其他三人亦被他這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驚醒，長淩握著普相棍警惕地望著四周，道：“怎麽了？又有人襲擊麽？”
    師杳亦坐起，借著火堆的光打量黑漆漆的樹林，蕭明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不好意思道：“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夢。”
    “做個夢你一驚一乍的！”長淩氣不打一處來，普相棍變長在他身上一頓猛戳，“本王差點讓你嚇出病來！”
    蕭明還在剛才的夢中沒緩過神來，隻是揉了揉被他戳疼的地方，並未還嘴，長淩覺得無趣便收起普相棍重新躺下。
    “老大你沒事吧？”大有擔心地皺著眉。
    “沒事，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蕭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大有點了點頭躺下，蕭明卻還沒從夢中抽離出來，起初看到銀鈴時撕心裂肺的痛苦，後來激戰的慘烈，和最後身體無法承受的疼痛。
    讓他心口喘不過氣來，心緒雜亂，一時間無法再次躺下入睡。
    他用樹枝挑了挑火堆，添了些幹枝讓火更旺一些，師杳問道：“是做了噩夢麽？”
    蕭明轉頭看她，她抱膝坐著，眼睛望著跳動的火苗，神色依然淡然，卻因火光的映照，讓原本有些冰冷的臉染上了些許暖色。
    他歎了口氣，道：“算是吧，說不清發生了什麽，很混亂，但絕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夢中的畫麵很模糊，可心口那種疼，卻異常清晰，清晰地仿佛是他親身經曆。
    為什麽他會夢到這些？
    是受到《太陰錄》的影響？
    難道是錄靈不斷被封印，《太陰錄》的力量越來越強，使他看到了一些它跟隨原主人時發生的事？
    如果夢境中真的是《太陰錄》原主人所經曆的事情，那麽那個掛著銀鈴的手鏈，應是屬於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但這個人，似乎是死了。
    而最後那個聲音所提到的剃神骨剜神丹，說明這個人是個神君。
    由於神界是強大而神秘的地方，他們這些普通人，隻是從記載和傳說中了解些皮毛罷了。
    聽說七萬年前三界混戰，那時的人應該是見過神的，可已然過了這麽久，即便是記載，也早都殘缺不全，更何況他這個修仙的門外漢，能知道九神君的事情已是不易，更別說其他神仙了。
    所以根本無從判斷，這個人到底是誰。
    “夢境是現實的照影。”師杳道，“美夢或許比現實更美好，但噩夢，總比不過現實的痛苦。”
    蕭明見她望著火堆出神，似乎也有心事，便道：“師杳姑娘是玄鶴宗宗極的親傳弟子，哪裏有人敢得罪，還能做什麽噩夢不成。”
    師杳聞言，不答反問：“蕭明你是自小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吧？”
    “是啊。”蕭明被問的莫名其妙，“這不是很正常麽。”
    “是啊，很正常……”她扯動了一下唇角，神情卻更加苦澀，“可是我自小，便是在玄鶴宗長大。
    父母長相如何，姓甚名誰，皆不知道。
    可是我卻常常夢到他們，但沒有一個夢，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