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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戰場有三百名左右的俘虜，還有幾十名嘍羅受傷倒地哀號。木寨主帶二百人到擂鼓台內部搜查，陳忠勇受重傷起不來，落鳧山在戰場上的兵力有些不足。
    鄭封擔心投降的嘍羅突然炸毛出意外，不敢分太多精力照顧受傷的陳忠勇，下令三百俘虜分開，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二十名槍手端著沒有彈藥的空槍，狐假虎威的看守著。
    那些俘虜並不知道，落鳧山的佛郎哥中，其實一彈藥也沒有，隻能老老實實的蹲在一起。
    木林森進入山寨內部不久，從裏麵突然傳出一陣密集的槍聲。
    被綁成一隻粽子的牛銀漢急忙抬頭，遠望原屬於他的山寨，滿臉的無動於衷。他們六百人已全部戰敗，餘下的一百人也隻是負隅頑抗。要不了太久，一定全部棄械投降。
    果然，也就是一袋煙的時間，槍聲漸漸稀疏。一彪隊伍很快從山寨出現，人人雙手舉槍，垂著頭向山下走來。
    鄭封大吃一驚，問道：“你們也有佛郎哥？”
    “有又怎麽樣？還不是被你們戰敗！”牛銀漢的臉縮成了核桃皮。
    “你們明明有槍，剛才為何不用？”鄭封萬分納悶，還有寧願用冷兵器戰敗，也不用更厲害的武器的指揮官。也幸虧他們沒用槍，不然誰勝誰敗還要重新改寫。
    牛銀漢看看已經投降的部屬，又看看持槍警戒的二十名落鳧山嘍羅，很是無奈說道：
    “許州城的副都統心黑啊，賣給我們一批槍支，卻不賣給我們彈藥。非要用你們大寨主的人頭換取他們的彈藥。我們正在想辦法買彈藥時，你們卻開始攻山。我們是有一批空槍，可是沒有彈藥也是白給啊！”
    鄭封愣在當場，大腦卻飛思考，許州城的都統為何不賣給他們彈藥？真想讓他們與落鳧山為敵，拿下大寨主紀結實的級？可是沒有彈藥憑什麽取勝？
    許州城的都統為什麽幫助我們？
    反複思索半晌，鄭封不由汗流遍體。
    許州的清軍恐怕不是幫助牛銀漢，也不是幫助落鳧山，而是蓄謀已久的詭計。目的是想讓兩個山頭火拚，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然後，他們清軍坐收漁翁之利。
    不然為何隻賣給落鳧山五百彈藥，使自己的落鳧山無法根除擂鼓台的勢力，然後也不賣給牛銀漢，讓他的人以死與自己相拚？
    清軍副都統的心計好歹毒！
    下一步自己一方將要迎戰許州城的清軍！這將是一場生死之戰！
    而自己的落鳧山隻有不到一千人，隻餘下二百彈藥，憑這點人馬這點火力，與三千清軍作戰頂個屁用？而且他們還有三十萬強大的軍隊作後盾？更不用提耿精忠、吳三桂、洪承籌了。
    這些大明叛將實際上也非常強悍。江北這些廣袤的土地，幾乎有一半是他們的功勞！如果這些還可以稱作是功勞的話。
    想到這裏鄭封的心怦怦亂跳，為使自己不在俘虜麵前流露出來焦急情緒，鄭封穩穩心神，緩緩問道：“我們今天這場對決，清軍知不知情？”
    “大概不知道。”牛銀漢稍一考慮回道：“我們接到你們攻山的消息時萬分的意外，清軍哪裏知道你們會選擇今天攻山？”
    聽到如此回答，鄭封有點放心了。隻要清兵不知道，就有一定的機會，再從清軍手中騙一部分彈藥。將來若是與清軍開戰，便可以把這些彈藥全部打入他們狡猾的腦殼。
    鄭封心中變得坦然起來，又想起牛銀漢的身份非常特殊，問道：“你是打鍋牛還是不打鍋牛？”
    “……”
    牛銀漢的身體觸電似的顫動一陣，眼睛大瞪眼珠子幾乎要掉地上，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搖了搖頭，用沉默否定了鄭封的猜測。
    鄭封很不甘心。
    假如牛銀漢不知道打鍋牛，也就不是牛金星一族，更不會知道牛金星藏在何處。而且從他與木林森見麵的情況看，他們二人認不認識，還不好判斷出來。難道木林森不是李岩將軍？牛銀漢也不是牛金星？
    不過——
    鄭封飛思考著，李岩將軍不承認他的真實身份，這牛金星會不會也刻意隱瞞什麽？可是……可是……木林森不可能不是李岩將軍吧？馬如風是李岩將軍的護衛，木林森也是李岩將軍的護衛，馬如風為何要給木林森下跪？他們二人身份相差很大才會這樣。
    一會兒時間，木林森趕著一幫新俘虜回來，還帶回來二十槍嶄新的佛郎哥。可是他的臉色卻有些黯然，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鄭封心中也是不愉快，因為鄭封猜到，大概他沒從山寨搜出傳說中的鍋片，無法證明牛銀漢就是牛金星一族。不然俘虜這幫嘍羅，又搜出一批槍，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為何仍然悶悶不樂？
    鄭封心知情況不妙，仍然明知故問：“二寨主，想要的東西搜到了嗎？”
    “沒有。”木林森有些失望。
    “那……意思是說……”鄭封欲言又止，沒有點破。
    木林森長唉一聲，失望地望著牛銀漢問：“你與大順丞相牛金星可是一家之人？”
    “牛金星？”牛銀漢道：
    “你們讓我非常奇怪知道不知道？我在這裏做……強盜，做得很順利。半年前你們到這裏不斷騷擾我們擂鼓台，原來是因為牛金星啊！他那麽高的身份，為何與我是一個家族的人？你們從哪裏知道的消息？什麽是打鍋牛？”
    他與木林森一問一答時，鄭封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中尋找到一些破綻，一些蛛絲螞跡，試圖證明他就是牛金星，或是至少應該知道牛金星的下落。
    可是鄭封失望了，牛銀漢的一言一行一舉一止包括表情都很自然，不像是一個人刻意表演出來的。這使鄭封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難道從一開始就出錯了？應該不會吧！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先穩住他，待回到山寨再從長計劃。現在他表演得跟影帝似的，隻要他是在表演，一定會有火候不到的漏洞。時間久了，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木林森與牛銀漢正在問話時，從遠處駛來幾匹快馬。馬上坐著剛才追逐行刺三寨主的人。其中一匹馬背上搭著一個瘦小身材的人。
    陳忠勇聽到馬蹄的嗒嗒聲，艱難扭過頭瞟了一眼，看到張山被活捉回來，終於放心地出了一口長氣。要求鄭封道：“鄭兄弟，四寨主，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務必將張山交給我處理！”
    鄭封道：“難道三寨主不相信我會稟公處理嗎？”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這個人罪大惡極，可以這樣說，山寨裏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指使他向我下刀子，我必須問出是誰向他下的命令。”陳忠勇似乎陷入昏迷一樣說起胡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