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爭鬥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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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號協議!
“切入點是西南邊防軍第四旅和第五旅的防線中央,他們很近了。”
通訊員用發報機匯集著前線傳來的情報。
“前線的觀察哨確信他們的偵察騎士已經發現了他們,但是他們還在前進。”
……
“當然了,他們當然有這個底氣。”
獨眼指揮官微笑著直視前方那不斷延伸的藍金色衝擊法術。
“他們的傳說以另一種畸形的姿態重新回到了本該屬於祂的戰場,他們當然有這個底氣……”
“他們當然有……”
“命令後方炮兵集團半小時後火力覆蓋整個標定區域,炮管打廢之前不許停火。”
“是!”
說完這些,他的眼神變的藐視。
“那群神棍就想憑這虛假的容器打贏一場和洛恩克斯的全麵戰爭?”
“可笑至極。”
——————
“終於趕上了,洛恩克斯邊防軍的連綿防線。”
塞西莉絲和艾文娜擦了擦汗,關切的看著身後幾乎要累死的記者。
“沒事吧,我們速度確實是快了些,但是你自己要求要自己趕路的……”
“沒…沒事……我想說的是,這些陣線幾乎都沒有隱藏,那為什麽那支卡蘭德部隊還不後撤?”
記者扶著身旁的鬆木大口喘著氣,但還是不安的看向天際線另一邊越發清晰的法術衝陣。
“要不就是他們有擊潰正麵兩個旅的信心,要不就是他們存心想用自己的死徹底引爆兩個國家。”
塞西莉絲在樹梢頂上遠望那個還在不斷擴大的恐怖法術衝陣,這種衝陣確實能讓大部分軍隊萌生退意,但對方是洛恩克斯的邊防軍,他們同樣不會退縮。
這必然是一場生死的血戰。
“我有種共通的熟悉感,姐姐,他們好像是……”
“你說那支遊擊隊?那個女騎士帶領的遊擊隊?”
“嗯,存護的力量,不會錯的。”
“但他們不可能一支軍隊全都是存護的輝術者,這樣規模的輝術衝陣……”
“她遠比我“純粹”,我從見麵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感覺到了,什麽東西在改變著她。”
越來越明顯的親切感讓艾文娜同樣感到不安,那是要吞噬一切的死水,那是沒有生機的召喚。
“你們是說現在這支軍隊是由我之前遇到的那位維蒂尼亞團長帶領的部隊?”
歐普拉提遠比這兩位驚訝,在他的印象中那位團長可不是能做出如此決策的人。
“恐怕是的。”
“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人。”
“哦?你見過她?”
“他們是因為理想而聚集起來的人,我相信她和那些騎士們,這樣注定引發全麵戰爭的舉動不可能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你們要相信我!”
歐普拉提不會忘記那天夕陽下的少女對自己鏡頭說出的話語,那樣堅定的信念,那樣無懼且天真的眼神,這讓他相信著卡蘭德還是有希望的,而不是在物質的侵蝕下分崩離析。
“那肯定不是這樣的理想,它太純粹了,純粹到容不下一粒塵埃。”
塞西莉絲一巴掌把前者拍倒在地,然後和艾文娜一起趴在反斜坡的土丘下。
“趴下,記者,炮擊要來了。”
大地開始震動。
——————
“炮擊已經開始了,閣下還有閑心出現在我這裏?”
指揮官對著轉過身對著空無一人的野戰帳篷周圍笑了笑。
“我必須要確定這場戰爭是誰的意誌。”
夕陽下的陰影突然詭異晃動起來,最終凝聚為人影。
“嗬嗬,您當然有權利知道,洛恩克斯的影子皇帝,但這已經不是你的時代了。”
“確實不是我的時代,因為我不是他。”
“有趣,逝去的故人們紛紛從古老的曆史中歸來,但您卻還拒絕了內衛的效忠,嗯……實在是有趣。”
“他們是抵禦北境的唯一護衛,我不會打擾他們,更不會調動他們。”
“你當然調動不了,因為他們本就聽從洛恩克斯皇帝的命令,你這位創造者,不是其中之一。”
“所以這場戰爭得到了那位皇帝的默許。”
“嗬嗬……”
指揮官的笑容逐漸扭曲,隨之而來的紊亂讓艾希恩也從陰影中析出。
“是得到了我的默許。”
“你是……”
紫色的火焰從指揮官的眼罩飄揚而開,暗紅的刀刃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整個刀刃周圍的空間似乎因此而扭曲,夕陽變成血紅,陰影變為烈焰。
“幾百年不見了,老友。”
“指揮官”哈哈大笑起來。
“洛恩克斯,你不應該還活著。”
“是的,被你親手穿透胸膛的感覺至今還曆曆在目,怎麽?你不想回憶回憶我們並肩的往事?”
“因為你不是洛恩克斯,他已經死了。”
“嗬嗬……我們為戰爭而生,自然要去追求爭鬥與殺戮,這是我們畢生都在追求的,不是嗎?”
撫摸著刀刃,“洛恩克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舊友。
“我們都不是百年前的彼此了。”
“……因為你根本不是他,不被承認的汙染之神,滾出他剩下的意誌。”
艾希恩舉起了自己的手杖,金色的領域與黑紅的扭曲抗爭著。
“幾百年前是他讓我親自動手終結瀕臨崩潰的自己,他在和你融合的那一刻就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我隻是震驚於像你這樣的汙染源竟然還沒被本尊吞噬。”
“……吾乃戰爭之神,掌管世間一切紛爭殺戮,自然喜聞樂見這樣的結局,被背刺的皇帝與追悔的舊友,嗬嗬嗬,百年前的故事我已經看煩了,現在的洛恩克斯竟然渴望可笑的和平……真有負於我庇佑洛恩克斯數百年的恩賜!”
“背叛者!洛恩克斯因我而存續!你這種從陰溝中爬出來的老鼠,和一群所謂的理想者去謀取所謂的和平,可笑!”
轟!!!!
黑紅色的領域瞬間壓製住艾希恩,隨著巨大的術法轟鳴,遠處洛恩克斯邊防軍的炮兵集團也同時鳴響,夕陽已落,而輝術與炮火將黑夜化作白晝。
君王舉劍指向洛恩克斯的背叛者,巨大的黑色火焰在劍身凝聚。
“螻蟻,就該跪下!”
隻是一瞬間,燃燒一切的怒火吞噬了被壓製在原地的艾希恩。
祂發起,祂揮劍,祂裁決,祂勝利。
——————
“醒醒。”
魁梧的老者搖了搖麵前緊閉雙眼的青年。
“醒一醒。”
他苦笑了下,用巴掌拍打著青年的臉龐。
“旅者,該醒醒了。”
……
“……”
“你是……”
青年終於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環視著周圍完全泛白的世界和眼前魁梧的老者。
“洛恩克斯……”
“你已經死了,那就意味著我也死了……所以……”
艾希恩注視著洛恩克斯,這個看起來還算得上慈祥的老頭。
“這是什麽地方。”
“你還是這麽年輕,幾百年了,和當初我遇見你一樣。”
“……”
“戰爭之神的黑暗麵還遊蕩於洛恩克斯,而真正的戰爭之神則遲遲沒有回應,我們還是失敗了。”
“還記得我當初對你說的什麽嗎?”
老者在他的身旁坐下,潔白的空間瞬間變化成洛恩克斯北境的風雪。
“我們為了生存而南下,最終造就了北境的聯合,最終造就了以我名字命名的民族。”
“……殺戮和戰爭在那時是必須的,所以我做出了選擇,因為這些犧牲能換來近乎永久的,屬於北境的和平。”
“我們做到了,不是嗎,我當初向你承諾的,將你留下來的理由。”
老者就這樣坐著,眼瞳裏充滿了懷念,那片熟悉的山脈,冷冽的風雪,還有追隨著他的領民們……
“但我們終究都會逝去。”
“……是啊……我們終究都會離開,而我犯下的過錯已經沒有時間去彌補了。”
一口幽長的歎息。
“你死之後再也沒人能約束住那幫貴族,而我簽訂的協約隻是勉強維持住了一盤散沙的龐大帝國。”
“意料之中的變化,辛苦你了。”
“現在呢,現在洛恩克斯還存在於世嗎?”
“這故事就長了……”
……
——————
“凍原獨立?”
“我早就想到過激進的感染者政策和貴族的腐敗會破壞帝國的根基,但能發展到這種地步……”
洛恩克斯低頭思索著艾希恩簡單說出的曆史。
“那位在改革中被行刺的皇帝絕對有那位被汙染的神明參與其中,我不相信一位受愛戴的皇帝能如此簡單的被刺殺。”
“西南境也因為與貴族的對立而獨立……”
“但是他們還聚集在名為洛恩克斯的旗幟下,而你的遺產仍威懾著周邊的國家不敢進犯。”
“……”
“那我們還有機會。”
洛恩克斯從雪地上起身,向地上的青年伸出手掌。
“現在該如何稱呼你呢,我的朋友。”
“艾希恩。”
接住伸出的寬大手掌,洛恩克斯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這或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麵?”
“大概是的。”
艾希恩伸手握住已經快碎裂的機械腕表,那是他不可思議力量的來源之處,顯然它已經經受不起第三次的摧殘了。
“我已經忘記了如何出現在這裏的,也忘記了現在這個“我”還算的上是什麽。”
洛恩克斯與艾希恩一直向前走,那些往昔的回憶如長河般在兩人麵前閃過,
從洛恩克斯帶領先民踏出北疆,
到洛恩克斯遇到向北的陌旅人,
再到他統一整個北境,向維多利亞為首的幹涉軍揮劍,
最後,阡陌的旅人刺穿他的胸膛。
“……”
“我很高興當時能認識你,向北的旅人啊,我的朋友。”
“希望你還不算討厭在洛恩克斯的時光。”
淚水從老者堅毅的眼神下蔓延,他將手從艾希恩的肩膀上收回。
“千百年隻是你的一粟,而你將要去往何方?”
艾希恩剛要說什麽,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時光的長河還在向前延伸,而他是唯一的旅者。
他向前走去,走向那個鮮紅的盡頭。
“終於見麵了。”
盡頭的鮮紅號角下,頭戴冠冕的王者手持巨刃矗立在寶座前。
“吾即為主管爭鬥之神”
祂從寶座前走開,空出了座位。
“我不會坐上那個詛咒的王座,洛恩克斯也許會,但我不是他。”
出乎預料,這位爭鬥之神並沒有憤慨,而是微笑著回答道
“總有人會坐上的。”
“如果坐上這王座的代價便是替你承擔整個黑暗麵爭鬥權柄帶來的詛咒的話,”
艾希恩眼神如尖刀般想要刺穿這位蔑視神明的虛假微笑
“相信我,我會親手殺死他們。”
“然後去維護一個再次分裂的洛恩克斯?”
王者輕蔑的在其上悠然走動。
“沒人會理解你的,而權利的欲望是無限的。”
“……”
“算了,我當時簽訂那份協議的起因就是對洛恩克斯本人的愧疚。”
王者鮮少的搖了搖頭,將巨刃丟下高台。
“吾欺騙了他,承諾了一個虛假的未來,這是吾的錯,吾不會逃避。”
艾希恩撿起巨刃,相同的空間扭曲開始破壞這鮮紅的終焉王座。
“吾也是在最後才明白,爭鬥的多麵性本就無可掌控,正如吾無法祛除你們所謂的暗麵一樣。”
“我們本就一體”
“所以王座必須有人承重,不是你,亦會是他人。”
王者說完後便退入了逐漸崩壞的空間,祂閉上眼睛,等待著下一個繼承者。
——————
艾希恩再次睜開眼睛時,麵前的指揮官也同時睜開眼睛,他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既然你還活著,就說明那個意誌已經和你達成了交易。”
他斜著眼看了看艾希恩手中的血紅巨刃,他明白這是屬於寄生在他意識中那位的力量外顯。
“但已經來不及了,對嗎?”
艾希恩並沒有想了解他故事的閑心。
“是的,屠殺已經開始了,以殘缺的神力妄想對抗集團軍級別的覆蓋炮火還是非常勉強的。”
“那她呢。”
“我們單獨把她放過了防線,畢竟邊防軍沒必要和一個瘋子決一死戰。”
“……”
“我會阻止這場全麵戰爭。”
“您當然可以做任何事,但隻要您不是洛恩克斯意誌承認的皇帝,您就無法命令我們。”
他拿起對講機,張開自己的雙臂
“洛恩克斯隻能向前,不然又一次的可恥失敗隻會徹底分裂她,分裂我所深愛的一切。”
“而沉睡於曆史的你,哪能懂得我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