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敢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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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吃飯的間隙,各個學生跑來祝賀呂翼冰,韓月更是滿臉崇拜地說:“何童哥哥,你好厲害呢,把四門課都選了。”
    唯有冷寒兒,坐得遠遠的,仿佛對一切無動於衷,
    呂翼冰一個腦袋兩個大,心說你們當我願意啊,隻能訕笑著說道:“是是是,同學們快吃飯吧,等會要上課了。”
    “吃吃吃!”小佳很興奮。
    呂翼冰好不容易將大家搞定,連帶著跟小鬆說明情由的時間都沒有。按照規矩,主子吃飯,隨從是必須要等的。
    小佳不守規矩,小鬆卻是嚴格遵守,呂翼冰也沒辦法,因為還有其他人在。
    其他人陸續去教室,呂翼冰吃完,告訴小鬆一聲,準備去教室。因天文學和武學下午才有課,他讓小鬆等會將小佳帶回去。
    小佳卻是不肯,拉著呂翼冰的胳膊,非要一起去上課。
    呂翼冰想想風清侯的神情,心知決計不行。他連哄帶騙,最後答應給她好吃的點心,小佳這才勉強同意。
    這樣以來,耽擱了一點時間,當他快步趕往教室時,上課的鍾聲敲響,慌得他撒腿便跑。
    風清侯站著門內不遠處,背對著外麵,正指揮一幫甲兵給桌子裝隔板。學生們都站在桌子旁研墨,呂翼冰風風火火的衝進來,一下子沒刹住,撞到了他後背。
    風清侯中心不穩,打了一個趔趄才站穩,手中的書和戒尺同時掉落在地,惹得學生們哄堂大笑,連甲兵也不自覺停止了手中的活。
    呂翼冰嚇壞了,匆匆將書和戒尺撿起來。風清侯鐵青著臉,厲聲製止學生們喧嘩:“肅靜,都給老夫繼續研墨,不準停!”
    學生們倏然肅靜,埋下頭繼續研墨,甲兵也繼續忙活著。
    風清侯轉過身,狠狠的盯著呂翼冰。
    呂翼冰心知闖了大禍,誠惶誠恐地將書和戒尺遞給他。第一天上課,遲到,衝撞先生,他的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風清侯的底線。
    風清侯接過書本和戒尺,板著臉道:“跪下!”
    “跪,跪?”呂翼冰遲疑著,上課還要下跪,這是頭一次聽說。
    但他理虧,不敢不從,忙跪倒在地,他猜測,挨板子是免不了的了。
    風清侯盯著他:“你可知道錯了?”
    “知道,風先生,學生錯了,願意接受處罰。”呂翼冰乖乖的伸出雙手。
    風清侯卻不打他,冷冷地道:“既然知錯,那老夫問你,你是願意接受文罰還是武罰?”
    “啥是文罰,啥是武罰?”呂翼冰惴惴不安。
    兩世為人,他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
    風清侯雙眼射出嚴厲的光:“你覺得老夫會告訴你嗎?”
    “會,會,不,不會。”呂翼冰被他搞得頭皮發麻,根本不知道他會還是不會。
    “老夫當然會告訴你的!”風清侯冷哼:“但不是現在,是在你做選擇之後。”
    呂翼冰感覺心頭一萬頭小鹿呼嘯而過,每個鹿角上都掛著一個鈴鐺,吵得他想抱著風清侯的大腿說,先生,你饒了學生吧,這讓我怎麽選啊!
    “選還是不選?”風清侯可不給他遲疑的機會,冷著臉說道:“馬上便要考試,老夫可不想耽誤同學們的時間。”
    “選,選,選!”呂翼冰看他的神情便知曉非選不可,如果不選,不知道他要怎麽折磨自己,這位名士,厲害著呢。
    幸虧呂翼冰說了選,要不然風清侯便會祭出終極殺器,隻聽他說道:“選便好,要是敢不選,老夫會將你趕出去,不準你上課!”
    啊!
    這處罰太嚴厲了,學生們全都倒吸一口涼氣。韓月掩上了嘴,目光裏滿是驚恐,連冷寒兒都微微動容。
    呂翼冰差點崩潰,這位老先生也太他奶奶的狠了,不罵人都不行了。
    所有人都記得宮十三說的話,不上課者打斷一條腿。他絕對是認真的,一點都不是開玩笑,如果被趕出教室,便是不上課,呂翼冰可以肯定,宮十三會打斷他一條腿。
    那幾個在王府側門前被打斷腿的身影頓時在呂翼冰的腦海裏浮現,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快選,老夫給你三息時間,如果你不做出選擇,便將你趕出去!”風清侯開始倒數:“三!”
    呂翼冰真要崩潰了,恨不得把他的鞋脫掉,舔他的腳。
    這老先生還是不是人啊,比當年在中學的老師可怕多了。他的大腦在不斷的糾結著,文罰還是武罰,文,武,武,文,文,武……
    他糾結壞了。
    通常來說,武罰不外乎是挨板子,文罰抄作業背課本啥的。但風清侯乃名士高人,自認為超凡脫俗,他是看不上普通人的。
    秦王再三登門,才請來他任教,他做事往往出其不意,高人一等。
    “二!”
    呂翼冰已經崩潰了,他很想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然後把腦袋露在外麵,對風清侯說,爺爺,太爺爺,太太爺爺,我錯了,你把我的腦袋踩碎吧,我有辱師門,對不起您八輩祖宗!
    “一!”
    突然之間,呂翼冰腦袋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學生選武罰!”
    “好!”風清侯眼看最後一塊隔板也快裝好了,便對甲兵們道:“將試卷發下去,留一份放在桌子上,發完你們便可以離開。”
    “遵命,風先生!”甲兵們齊聲答道。
    這些甲兵是貴族學院內衛,專供先生們使喚。
    呂翼冰剛剛如果選擇文選,隻怕真得曠課了。
    這時候,呂翼冰才發現講台上擺放著厚厚的一摞試卷。四名甲兵走上講台,拿起試卷開始分發,最後一個隔板也裝好了,那兩名甲兵略一躬身,開始往外走。
    呂翼冰跪在地上,心中湧出千般滋味。這位風清侯老先生真是一朵懸崖上的奇葩,第一天開課,不是上課,而是考試,這番操作,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甲兵們很快將試卷發完,躬身退出。
    風清侯走上講台,用戒尺敲了一下桌麵,嚴厲的說道:“都坐下吧,現在開考,每張紙都要寫上名字,不準說話,不準抄襲,違者以後將不準上課,聽明白了沒有?”
    “謝謝風先生,聽明白了。”學生們見識過老先生的厲害,誰也不敢怠慢,全都提起筆,開始寫名字。
    “何童,你起來。”風清侯掃了一眼呂翼冰:“你耽誤了同學們的上課時間,不用參加考試了,算零分,老夫罰你給同學們研墨。”
    呂翼冰感覺腦袋爆了,卒,並且墳頭長了一顆人型小草,跟風清侯似的,在風中不停的招搖。
    “何童同學!”冷寒兒第一個叫他,這是她跟呂翼冰說的第一句話。
    教室裏分成四排四列,正好十六個位置,韓月在第一排第二桌,冷寒兒在第一排第三桌。
    “在!”呂翼冰忙回應。
    “研墨!”
    “是!”
    呂翼冰不敢怠慢,趕緊跑到這個冰冷的仙子邊上,身體微躬,添水研墨。
    濃黑的墨棒在他辛勤的研磨下,慢慢的粉碎,融合在水中,散發著淡淡的墨香,與冷寒兒身上獨特的氣息相互交融,鑽進呂翼冰的鼻翼,鑽進他心裏,滋潤著他一顆騷動的心。
    呂翼冰眸子發亮,凝固在冷寒兒潔白無瑕的玉指上,那麽細長,那麽輕盈。那長長的狼毫筆仿佛有靈性,在她指下跳舞,一筆筆,一列列,一行行,娟秀流暢。
    “何童同學,請幫我研墨!”這違和的聲音擊碎了呂翼冰的眸光,他答應一聲,忙收斂心神,猛一抬頭,正看見一位少年在向他招手。
    呂翼冰認識他。
    他叫陳橋,今年十三歲,他爹是慶陽郡太守。
    呂翼冰趕緊跑過去。
    第一堂課,呂翼冰專職研墨,絲毫不敢偷懶,誰的墨快沒了,便大喊何童同學。
    呂翼冰在教室裏四處亂竄,不停的添水研墨,累得他汗流浹背,腰酸腿疼胳膊麻,想哭又哭不出來。
    他細細一想,這可不就是武罰嘛,風清侯太會折磨人了。
    不過,他在研墨的時候,偶爾看幾眼試卷,也發現了一些問題。
    試卷總共有十多張紙,考題由易到難,以他兩世求學的經曆來說,大部分是會的,隻有少部分不會做。
    可十五個學生,年齡段各不相同,有的人隻答了幾題,有的人卻從頭到尾不停筆。
    這點在韓月和冷寒兒身上最能體現。
    韓月才八歲,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直苦著臉,幾乎不動筆,隻差要哭了。
    冷寒兒年齡未知,卻一直不停筆。她是廢墨最多的,喊呂翼冰研墨的次數也最多。
    由於呂翼冰遲到耽誤了一會兒,風清侯考試延長了半刻鍾,第一節課結束,有人提交試卷,有人匆匆趕往茅廁。
    呂翼冰看了一眼正在講台上收試卷的風清侯,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崇敬之情。
    他終於明白風清侯為什麽第一節課就考試了。
    這些孩子來自各地,年齡不同,底子也不同,在上課之前做一個摸底考試,才能知道從哪裏開始教學,進而達到因材施教的效果。
    這節課結束後,呂翼冰得了一個綽號:敢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