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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否則你家公子怎麽死都不知道。”
    張哲鐵青著臉坐在床板上，小雅低垂著頭站在床前。
    “公子以前不是都知道的嗎？”小雅抬起頭低聲道，小臉上掛著淚花，還有一絲倔強。
    “忘了，你家公子我全忘了。”張哲拍著床板低聲吼道。
    “哦！”小雅垂下頭。
    “哦什麽哦，我問你答，不準隱瞞！”
    “好吧，不過有一些我也不知道。”
    張哲看了看小雅脖子上的勒痕，沒好氣地問道：“是他們逼迫的？”
    “他們沒有逼迫我，是我自願的，這樣婢子每天就能得到半升糜子。”
    張哲張哲嘴，露出愕然之色，心中一片苦澀，答案實在出乎意料，原來小雅這樣做是在養活自己這個廢物。
    “什麽時候開始的，每天都要去嗎？”張哲看著她手上紅色的繩子印痕，柔聲道。
    “老爺去世之後，小雅每天都要過去陪練，有時是陪大公子練刀，有時候是陪二公子練槍，不過婢子也有收獲，婢子已經能擋住大公子的刀，二公子的槍也傷不到婢子了……”
    小雅說著說著，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張哲心中又怒又痛，小雅說得好聽是陪練，實則就是肉盾，這多半是用來逼迫從前那個張哲的手段。
    “小雅，不要叫婢子，聽到了嗎？”張哲鄭重道。
    “嗯”小雅點頭。
    “小雅，告訴你家公子夫人的事情？”張哲盯著小雅的雙眼道。
    小雅瘦瘦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中露出為難之色，低下頭不再做聲。
    “小雅，你家公子以前是不是很混蛋，所以你什麽事情都瞞著我？”張哲語氣低緩，神情嚴肅。
    “公……公子，小雅不是故意瞞著公子的，夫人臨走之前跟小雅說，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知道了沒有好處。”
    “小雅！”張哲提高嗓門，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家公子前幾天差點淹死，今天又差點被掐死，你以為我不知道就能保修性命，這樣下去，你家公子遲早是死，告訴我所有事情？”張哲目光炯炯地盯著小雅。
    小雅所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家公子，低頭沉思。
    過了很久，小雅才抬起頭。
    “公子，小雅不是張家的丫頭，小雅自小隨夫人長大。
    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聽過中原一點紅，夫人擅長使劍，出手一擊必殺，死者額頭留有一個紅點。
    不過，死在夫人手下的都是該死之人，受過夫人恩惠的人都叫夫人活菩薩。
    三年前，夫人不幸中了官兵埋伏，深受重傷，夫人自知時間不多，心中放不下公子，就帶著婢子返回了張家，三天後夫人就走了，老爺……老爺心傷夫人去世，不久也去世了……”
    小雅一直在敘述，張哲就一直盯著她的雙眼，當說到老爺的時候，小雅的表情明顯不自然，眼神遊離，閃躲，張哲知道小雅一定隱瞞了什麽。
    “老爺到底是怎麽死的？不準隱瞞。”張哲追問。
    “公……公子，小雅沒說實話，公子答應小雅一個要求，小雅才會說。”小雅盯著張哲，眼神中有著堅持。
    “好，你說。”
    “公子聽過就忘記，不要找張家麻煩。”
    “你看你家公子有這個能力嗎，好，我答應你。”張哲苦澀地一笑道。
    小雅似乎在回憶，那段記憶一定很痛苦，眼淚成竄地落下，止也止不住。
    “夫人的身份很隱秘，張家隻知道夫人來曆不明，卻不知道夫人的真實身份。
    三年前，夫人受傷之後返回張家，瞞著老爺不讓老爺知道自己受傷之事，隻說要帶著老爺和公子離開張家。
    老爺跟夫人感情深厚，又在張家深受排斥，所以就答應了夫人離開張家。
    不知道什麽原因，老太爺知道了夫人的身份，就在老爺夫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老爺派人過來說是要老爺夫人一起過去用餐。
    夫人盡管不同意，但是見老爺很高興，就忍著傷痛隨老爺一同去了。
    小雅那晚沒有跟去，跟公子在家裏等候。那天晚上，婢子聽到隔壁有喊殺之聲，後來，張家派人來說，那一晚張家府上有仇家入侵，老爺夫人力戰而死。
    但那是不可能的，老爺根本沒有一戰之力，夫人雖然重傷，隻要手中有劍，什麽人能讓夫人力戰而死，張家所有人都沒事，隻有老爺夫人兩人死了，嗚嗚嗚……”
    小雅邊說邊流淚，怎奈淚水滾滾而下，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不管張哲跟老爺夫人有沒有感情，但是他們畢竟是自己的血肉至親，張哲既然繼承了這具軀體，自然就有了一份血親之情。
    聽到這裏，張哲心中隱隱作痛，神情淒然，眼框通紅，最後終是沒忍住眼淚，陪著小雅掉了一地的眼淚。
    “這麽說張義堂說的是真的，我娘果真有什麽寶藏留在世間？”張哲強自鎮定下來，沉聲問道。
    小雅豁然抬頭，臉上尤掛著淚珠，盯著張哲道：“夫人沒有告訴公子，都是為了公子好！”
    那麽就是說真的有寶藏了。
    張哲發現自己竟然隻有淒然，沒有激動。
    小雅說得沒錯，張哲點頭，自己能苟活到現在確實是因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小雅，想不想跟著公子離開張家，離開西安？”
    張哲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留在張家就是等死了，離開張家說不定還有機會，不，一定會有機會。
    “公子，咱們走不掉的？”小雅顫聲道，不過，看她神情，小雅很想離開。
    “咱們試過沒有？”張哲淡淡地問道。
    “公子，沒有，小雅不敢試，而且小雅一直在追查老爺夫人過世的原因。”小雅低下頭，咬著嘴唇。
    “小雅查到了什麽？”張哲急忙追問。
    “沒有！”小雅垂下頭。
    張哲苦笑，他知道小雅不敢試的原因多半是因為自己，以前的張哲應該是一個沒臉沒皮隻要活著就行的主。
    “公子有沒有想過報仇的事？”小雅眼睛雪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報仇是公子的事，身為人子，天經地義，小雅，咱們在張家什麽事情都做不成，談何報仇，為了報仇，也必須離開。”
    小雅眼角還掛著淚珠，臉上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夫人，你聽到了嗎，公子變了，小雅終於等到了。”小雅心中默默想著。
    “小雅，咱們明日就走！”張哲見小雅走神了，催促道。
    “能離開嗎，張家一定不會讓我們走的！”小雅一驚，突然問道。
    “能，一定能，他們巴不得我們走，但是一定會派人跟蹤，那就當免費的保鏢好了，這樣，你去跟張家管事的人說，就說你家公子要出去南方求學……”
    “公子，他們不會相信的。”
    “為什麽？”張哲見小雅這麽確定，不解地問道。
    “因為公子最討厭求學。”小雅笑著道。
    “咳，那就說你家公子要出去散心，順便弄點盤纏。”張哲臉一紅，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公子確定這樣行得通？”小雅有些不信，能離開張家當然最好，如果能回到那個地方，公子就安全了。
    “一定行的，相信你家公子。”張哲鼓勵小雅。
    “嗯！”小雅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門口，她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實在是因為以前的張哲實在不靠譜，但是現在的張哲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
    小雅一走，張哲從床頭摸出那竄鑰匙，從床底下拖出箱子，用另外一個鑰匙試了一下。
    “哢嚓”一聲，銅鎖打開了。
    張哲的心情微微有些激動，定了定神，打開了箱蓋。
    箱子裏放的竟然是一堆各式各樣的武器，有一個鏈子錘，一隻飛鏢，兩柄短斧，五把長短不一，形狀各異的刀，還有十幾把短劍，剩下的全是各式匕首。
    箱子角落還有一個三四十公分長的木盒。張哲拿起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把短銃，還有一個羊皮袋，袋子裏是彈藥和鉛丸。
    對於槍械張哲是很熟悉的，曾經也算是個軍事迷，對槍械有一定的理論研究，而且大學軍訓的時候也摸過真槍，後來又收藏了一些仿真玩具槍。
    看到眼前的這把短銃，張哲臉上略有失望之色，拿起來把玩了一下，在木製槍柄上看到了一個刻得歪歪扭扭的字，仔細辨認一番，發現是一個姓氏“謝”字。
    張哲放下短銃，拿起短斧，同樣刻有姓氏“李”字，而且兩柄短斧上都有一個“李”字，鏈子錘上刻有一個“金”字，刀劍上同樣如此，都刻有一個“姓氏”。
    就在這時，門“砰”地一聲被大力推開。
    張哲一驚，一腳把箱子踢入床底。
    “公子，成了，成了！”小雅興奮地衝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裹。
    “小雅，整理一下，咱們明日一早雇車就出發。”張哲做賊心虛，人就站在床前。
    “公子，你不問一下小雅拿了多少盤纏？”小雅舉著包裹問道。
    “那個，是多少？”張哲訕訕地說道。
    “一百兩銀子，公子你看！”小雅從包裹裏摸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道。
    “嗯！不錯，不錯，小雅很能幹，張家的銀子不拿白不拿！”
    “公子，你還是打開床下的箱子了。”小雅低頭看著床底下露出一角的箱子道。
    “公子，這本來就是夫人留給你的，她說公子要是有一天用得到了，拿上那把刻有“謝”字短銃和刻有“火”字的短劍。”
    “阿！”
    張哲尷尬地再次拖出箱子，拿出那把短銃，又在一堆短劍中翻找起來，果真發現了一把刻有“火”字的短劍。
    “這些刀劍都是怎麽回事？”張哲指著一箱子的武器問道。
    “夫人當年縱橫江湖之時，救了不少好漢子的性命，這些都是那些好漢子的貼身武器……”
    “夫人是不是也救過老爺？”張哲忽然道。
    小雅啞然失色，奇怪地看了看自家公子，心想，公子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公子，老爺當年進京趕考，路上遇見一夥劫匪，差點丟了性命，正好遇見夫人，救了老爺性命。”
    小丫頭也不隱瞞，直接道出了一樁往事。
    果真是這麽老套的故事，然後一個名滿中原的女飛賊和一個白麵書生就不可救藥第墮入了愛河，後來不經家族同意，兩人暗結珠胎，生下了他張哲。
    對於張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絕對是無法接受的。
    事情的確如張哲所想，再後來張承恩知道了自己那個來曆不明的兒媳婦竟然是中原一點紅，這個中原一點紅有三十六個手下，個個有一身本事，這批人神出鬼沒，居無定所，他們有一個習慣，搶劫來不義之財，一半用來劫富濟貧，一半會藏起來，十幾年下來所積累的財富可以用天文數字來形容。
    而且張承恩從自己得渠道得知，中原一點紅最後一次返回張家之前，北直隸滄州境內發生了一樁大案，魏閹黨羽秘密運往滄州的一批財物在滄州境內被劫，據說數量巨大。
    當然，這些事情張哲是不知道的，他現在隻想著盡快離開張家，實際上，張哲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是離開西安這座大城。
    亂世來臨之際，西安城就像一座牢籠，而外麵的世界雖然充滿未知和風險，但是也有更多的機會。
    當然，這些沒有必要跟小雅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