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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怕那殺人惡魔再折返，到這個山洞棲身，加上這位傷者，實在無暇顧及那些死難村民。想到臨走時，隻是草草替星兒蓋了些草，便再坐不住。
    對於時緋清的提議，陸辰雖沒表示讚成，也沒反對。
    兩人剛到村口，就遠遠看見村中唯一的泥路上站了一撥人。
    月玉冠，淡藍雪錦衣衫。這是中淩時家煉星士的裝束，從石屋內進進出出，似乎在找什麽。
    隔得遠，看不清來的是誰，時緋清正納悶，陸辰已拉住她手腕，“跟我來。”
    ＊
    “凜爺，裏邊沒有。”
    “這邊也沒有。”
    “沒有。”
    ……
    分散往石屋內搜尋的四個煉星士弟子轉眼來到時凜跟前。
    寒光閃過鳳眸，把玩在手掌的那片瓷鏡瞬間碎成片渣，“廢物！”
    “凜……凜爺。”四人嚇得縮了縮脖子。
    時凜卻轉而脆生生一笑，道：“罷了，各位兄弟辛苦了。拿著吧，去村口等我，還有，今日之事別叫本少聽到半點碎語。”
    隨手拋出一包沉甸甸的東西，被其中一人接了。
    四人知道這位時三少，自從破鏡失敗，修為大跌之後，一直喜怒無常，哪敢再逗留，忙不迭地連聲應是，推搡著往村口去了。
    待那些人走遠了，陰鷙的目光在麵前的四五十具屍體間緩緩逡巡片刻，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塞塞牙縫，聊勝於無。”
    忽然手腕一翻，掌中忽然暈生一個黑煙縈繞的珠子。
    那顆操縱邪魅的珠子！
    沒等時緋清反應過來，那顆玄珠已微微顫抖起來，蘊動一股強大的吸力，想要吞噬著什麽。
    想到某種可能，時緋清心中大震。
    果不其然，三道青光從其中三具屍首中飛掠而起，瞬間被黑煙吞噬。
    時緋清沒想到平時囂張傲慢，目中無人的時凜背後竟是這般歹毒，行剝蝕魂體之事。川泫各城，明令禁止煉星士侵占任何人魂體。正想跳出去理論，卻被陸辰一把摁住。
    時緋清正想推他，卻被後者清寒冷漠的目光震懾住。
    “轟！”
    時緋清回神，一股熱浪卷來，麵前齊人高的荒草瞬間唰拉拉一片向這邊傾倒，細長的枝幹若非柔韌有餘，兩人此刻必已暴露。
    看著時凜遠去的背影，時緋清驚覺，這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漫天火光漸漸偃息下去，這個渺小得連地形學士都不屑繪製於川泫地圖中的偏僻村莊，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湮沒於時空之中，像自己一樣，就算再死十次，一百次，也無人會關注，無人會記起，更無人會追究……
    時緋清忽然感到一陣悲涼，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難道弱者真的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給！從昨晚到現在什麽都沒吃，不餓麽？”
    該說這人豁達，還是鐵石心腸？村人慘死，村莊被毀，能做到這般無動於衷，漠不關已。
    時緋清接過陸辰手中那個並不怎麽好看的百香果，牽了牽嘴角，“謝謝。”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自古如此，沒有人能改變。那些煉星士，特別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弟子，從來都隻會打著守護川泫的名義，幹著見不得人的事。你再這副悲天憫人，隻會給那些人有機可趁。”
    時緋清一愣，側過臉看他，日光之下，水波返照，那張麻子臉似被淡光隱去。
    要是以前有人這麽詆毀煉星士，她準會第一個跳出來跟他理論，可現在，她竟連一絲辯駁的念頭都沒。
    如果親身經曆還不夠，那麽這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麽話好說！
    然而，盡管時緋清這樣想，心裏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時緋清從腳邊撿起一塊石子。
    “啵”地一聲，水麵漾開一圈圈無聲的漣漪。
    或許是以前的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吧？世間萬般，本就有善便有惡，有光明就有黑暗。
    就像眼前這條河，不能因為喜歡它的清波澈流，而去忽視沉澱在它下麵的淤泥汙濁。
    “雖然不知你以前經曆了什麽，但我可以看出，一定是非常不好的經曆。所以，這些村民的死，讓你難以釋懷。”
    其實，從第一眼開始，時緋清就覺得這人不簡單，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時緋清道：“你有何打算？”
    “你呢？”
    中淩，就目前情況是回不去的，而且根本沒必要再回去。時錦那裏，她不是已經得到答案了麽？與他，已是青山白雲，天涯陌路。
    那麽，還是同原計劃一樣，去北礫城，尋找司星盤的線索。隻是北礫城在川泫最北部，身上這些晶石不夠買直達北礫城的飛行符，若沿途要在各處城鎮落腳，說不定一進城門就被煉星士盯上，銀魂之體，該有多少人垂涎，沒有實力世家庇護，怎麽死都不知，所以還要用一半的晶石買掩魂丹，掩魂丹雖無法逃過煉星境煉星士的眼睛，但對煉息期的囉嗦還是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時緋清將目光轉向河麵，波光粼粼，一河與世無爭的寧靜與安然，並沒說話。
    “若無去處，不如跟我去北礫？”
    “北礫城？”時緋清顯然沒想到對方也要去北礫城，怔了怔。
    陸辰卻淡淡一笑道：“嗯。母親過世前，曾讓我去那裏找舅舅。那時我才六歲，連北礫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就沒去。三年前原本是想北礫謀生的，生了次大病，沒能去成，後來就一直耽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