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琴音未絕訴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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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琴音未絕訴紅顏。
    公孫霖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她已經記不得上一次睡覺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作為修士而言,打坐運行周天,真氣運行經脈。這樣的休息效果比睡覺來得更好。
    精純的靈氣灌入體內,不斷的煉化,甚至能夠以此來辟穀。
    公孫霖緩緩睜開眼睛,初晨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看著天邊的雪山山頂,半輪殘陽正努力的爬向天空。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可是,真的能夠重新開始嗎?
    如果可以,公孫霖想必會寧願自己從不認識這個男人。
    這般想著,公孫霖忽然發現尹凡不見了,那個一直握著她手的男人。
    他去哪了?
    公孫霖正欲起身,一件黑色的風衣從她身上滑落了下來。
    她定眼一看,這正是尹凡在進入西疆前花了八十萬塊錢買的1。
    衣服在這,想必人是不會走的。
    公孫霖鬆了口氣。以尹凡那死心眼加上鐵公雞的性格,他才不會丟下這八十萬的風衣自己跑路呢。
    他一直都是個隻能占便宜不能吃虧的家夥,出了名的一毛不拔。
    想到此處,公孫霖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家夥從小到大都不是個省油的燈,什麽事都敢幹。
    她拉開車門,呼呼的大風席卷而來。
    公孫霖似早有所感,將風衣拿出來披到身上。倒不是她怕冷,隻是但是尹凡會受不了。
    雖然說他是生而為仙,但他畢竟不是純粹的仙人。說到底,他也是會生病,也是會死的。
    公孫霖到處打量著四周,沒有使用神識。因為她知道,用神識是無法鎖定這位在世仙人的。
    這一打量,她發現在天邊的遠方,那個水天連接之處,半個初陽從仿佛至水中而出。
    發出百點熱,耀出千分光。
    而在初陽的最中間,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尹凡盤腿坐在湖邊,舌頂上齶,專心的打著坐。
    “煉液如泉曾有訣,安心是藥更無方。
    集氣開關通大道,一渠流轉入瓊漿。
    小小壺中別有天,鐵牛耕地種金蓮。
    這般寶物家家有,因甚時人不學仙?”
    千年前,函穀關令尹喜所寫的《性命雙修萬神圭旨》被尹凡從口中郎朗背出。
    公孫霖緩緩走到他身旁,看了看地上打坐休息的尹凡,又看了看遠處徐徐上升的初陽。
    長空如洗,萬裏無雲。
    清澈的湖水如浪花般時不時的拍打著沿岸。
    兩個人就這麽一坐一站,共同的麵對了整個世界。
    沒有誰一直都是一個人,也沒有誰會一直都有一個人伴你左右。
    黑暗終會逝去,黎明終將來臨。
    回憶還依稀可辯,但是路卻漸行漸遠。
    是封閉在殘缺的回憶裏,還是迷失在孤單的路上?
    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刀光劍影人心
    看似終點又回到起點
    尋尋覓覓人間
    在你懷裏我沉睡到永遠
    命運的手推我向前
    我隨你而搖隨你而飛
    愛恨糾結難分難解
    又何苦在纏綿
    等待了你誓言了我
    既然要追尋又何必後悔
    天上一天地下萬年
    終究是殘念..........”
    褲子兜裏突然響起了任賢齊的《風雲決》,尹凡緩緩開眼,摸出了手機,隨手將音樂關掉。
    “你醒了啊?”
    尹凡坐了起來,拍著屁股上的灰塵,道:“公孫師姐你來了多久了?”
    “一會,”
    公孫霖看著男人的臉,目光罕見的迷離了起來,道:“你怎麽出來了?風很大。”
    “總不可能我一直在裏麵看著你睡覺吧?”
    尹凡伸了個懶腰,道:“我剛剛辟穀結束,不怎麽餓。”
    公孫霖不應,將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走近他身前替他穿上。
    “公孫師姐我不冷的,你穿........”
    “別動。”
    公孫霖見他一直推脫,不由得嗔了他一句,尹凡立刻就老實了起來,任由她擺弄自己,給自己套上風衣。
    “看著是挺像個紳士的。”
    “我還是喜歡當一個無賴。”
    尹凡伸出手去,握住她那隻閃避的素手,柔若無骨。
    公孫霖白了他一眼,卻又無可奈何,她想躲,可不知為何卻總是躲不開。而且自己也說過在空閑的時候他都可以拉著自己的手。
    “你也休息夠了,該上路了。”
    公孫霖提醒了他一聲,可這次尹凡卻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自顧自道:“我想散散步。”
    說罷,也不管一旁的公孫霖是否答應,拉著她的素手便圍著湖畔走了起來。
    此時的天還早,隻是微微有光,尹凡與公孫霖並肩走在湖畔,如浪花般的湖水時不時的拍打上來,親吻著沿岸的石子。
    公孫霖嗅著身旁濃鬱的男子氣息,心中惘然。
    “替我照顧好他,隻要他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我白纖雪任憑你處置。”
    哀傷的語調猶在耳畔回響,女子淒美決絕的容顏在腦海中回放。
    古來幾多憾,歸去兮不返。
    湖麵上的江風徐徐吹來卷起了公孫霖垂腰的長發,在這天地間飄散開來。
    淡淡的梅花香味撲鼻而來。
    梅花雖寒姿玉骨,白衣似雪冷若霜。
    尹凡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這麽一句話來。
    她們很像,可終究不是同一個人啊。
    想到此處,尹凡忽然就住了腳。
    “怎的不走了?”
    公孫霖見他忽然停下,麵露蕭索之色,當是想起了某些過往,不由得道:“是累了嗎?”
    “累了?”
    尹凡淒然一笑,道:“是啊,累了,很累。”
    若非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麽會柔婉轉成冷如霜?從一開始,其實就是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累了,就歇會吧,路還很長。”
    公孫霖似有話要說,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尹凡也看不見她麵紗後的容顏,兩個人,便是這麽錯過了。
    “我也很想停下來歇息,可是我不能。”
    尹凡轉過頭來,看著公孫霖的那一對清澈如水的美眸,道:“纖雪......是死在你跟公孫胤的手上的吧?”
    公孫霖渾身一震。
    “當今天下,纖雪的修為足矣與老王八蛋一戰,即便她跟老王八蛋還有一定的差距,可是如果纖雪要走,老王八蛋也根本就攔不住她。”
    尹凡的語氣平靜異常,仿佛死的那個人不是他深愛的白纖雪,而是一個互不相識的路人。
    “除了我藏劍門的‘鏡花水月’,這個天下,有誰可以困得住手持‘玄’劍的白纖雪。”
    尹凡眼眶微紅,但他臉上卻仍有笑意,道:“是我,是我害死了纖雪。纖雪唯一的破綻,就是我。也隻有我才可以一劍洞穿纖雪的心髒。”
    鏡花水月,乃是藏劍門忘情真人所創,是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環境。它唯一的用處,便是讓陣法內的人陷入回憶。並且讓施法者會堅信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不錯,是我親手布下的‘鏡花水月’。是爺爺親手殺的白纖雪。”
    公孫霖不敢去看尹凡的眼睛,而是眺望遠方的初陽,道:“因為你是白纖雪的全部,她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來保護你。所以,我們隻能先殺了她。”
    “是啊,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寧願自己委屈,也絕不會讓我受到一點傷害。”
    尹凡將眼睛睜得老大,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就是不肯流下來。
    “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麽你跟纖雪會如此神似,有時候我甚至都會錯把你當成是她。”
    “你不恨我嗎?”
    公孫霖並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選擇了反問。尹凡深吸口氣,道:“我說不恨你信嗎?”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我走?”
    “因為纖雪她相信你,而我,相信纖雪。”
    尹凡的眼眸忽然深邃起來,變得是那麽的自信與堅定,道:“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她都騙了我,那我就聽她話,去死好了。”
    公孫霖沉默了,尹凡也不在說話,隻是緊緊的握著彼此的手,共同麵對這天地浩大,殘陽初生。
    ....................................................................
    西省,桂市,永福縣。
    沈惜蘭撫摸著陽台上那竹製風鈴,這是她十八歲那年尹凡親手給她做的,弄得一手的口子盡是血,嘲笑之餘更多的則是心疼。
    那個時候,尹凡的身邊有白纖雪,自己是個多餘的人,盡管他們一直都對自己很好很好..........
    現在白纖雪死了,可是還有柳如月陪著他.........
    ..........................................
    “月兒,你的守宮砂呢?”
    沈惜蘭挽起了柳如月的長袖,原本應該存在著紅色守宮砂的地方居然是一片雪白色的肌膚。
    柳如月咬著下唇,露出潔白的貝齒。
    “纖雪姐姐不在了.......現在又輪到了你........”
    沈惜蘭‘嗬嗬’的笑了兩聲,坐到一旁空缺的沙發上,自嘲道:“我一直都是那個多餘的人,一直......都是.........”
    “不是的,蘭兒你誤會了.........”
    “誤會?”
    沈惜蘭怒極反笑,道:“除了尹凡,你柳如月難道還會跟其他的男人上床?你這是在逗我?”
    “不是這樣的,蘭兒你聽我........”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你連男人都要跟我搶?”
    沈惜蘭已經氣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了,氣道:“也是,閨蜜什麽的最靠不住了,離別前說好的照顧也真到位啊,都照顧到床上去了.........”
    “蘭兒!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柳如月很能理解沈惜蘭此刻的心情。
    沈閻鐵生死不明,而跟她青梅竹馬的尹凡無緣無故的變成了自己的男人,她本來就已經一無所有了,現在,連最後的........都要失去................
    “嗬嗬,”
    沈惜蘭已經是被氣哭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紅得好像小兔子,道:“你們床都上了,還不是哪樣啊?啊?!柳如月,我沈惜蘭一直把你當成做好的姐妹,現在你跟我搶男人,你還是個人嗎?哦,我差點忘了,你本來就不是人,你們一家都是........”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回蕩在寂靜的客廳裏。
    柳如月也是氣得不輕,自己這閨蜜一發火就是這麽口無遮攔。
    “沈惜蘭,我柳如月告訴你,”
    柳如月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複下自己的心情,可是他語氣裏還是有些發狠,道:“我柳如月做不出搶自己閨蜜男人的事,也不是尹凡主動要跟我.......你知道的,他對我從來都沒有過那樣的想法,如果有,你根本就沒有機會!!”
    雖然柳如月真的很乖,可是不代表她不會生氣,不會打人。
    “你自己想想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柳如月一臉不悅的離開了小屋。
    .................................................................
    鑰匙轉動的聲音打斷了沈惜蘭的回憶,不多會,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傳入了裏間。
    柳如月換了一件淡粉色的複古漢服,三千青絲如墨,隨意的披灑在肩頭。
    “蘭兒~想我沒有~~”
    柳如月在陽台找到了發呆的沈惜蘭,一路小跑過去抱住那個水綠色的身影。
    “喲~小狐狸還敢調戲本大爺呀?”
    沈惜蘭一把將她禁錮在胸前,兩隻玉手就跑去撓她的癢癢肉,笑道:“看本大爺怎麽治你~~”
    “啊啊啊!蘭兒住手!!月兒不玩了!!”
    柳如月最怕的就是被人家撓癢癢,這下可好,自己作死跑去抱沈惜蘭還調戲她。
    “哼唧,晚了~”
    沈惜蘭才不打算放過她,誰叫她昨天那一巴掌打那麽狠,疼死了都。
    “不要啊!”
    柳如月又一次被撓出了眼淚,道:“月兒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打蘭兒了。”
    “哼唧,就不放過你,就撓死你。”
    沈惜蘭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是想,哼唧,一句話就沒事了?那我昨天挨的打不疼啊??
    柳如月實在是忍不住了,用力在沈惜蘭的腰畔捏了一把,疼得沈惜蘭驚呼一聲,立刻鬆開了手,柳如月趁著空子立馬撒腿就跑。
    “柳如月!老娘是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