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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牧府，州牧官房。
    此時房內坐著四個人，州牧劉瑁端坐在正上首，都督馬元常坐在右上首，別駕蔡越坐在右次首，治中龐亮明跟蔡越對應，坐在左次首。房內氣氛顯得極其壓抑。
    劉義鈞給父親和各位叔伯上了茶之後趕緊退下了，這種嚴肅而又壓抑的氣氛讓劉義鈞都有些受不了。
    劉義鈞輕手關好房門。隨即官方內又死一般寂靜。馬元常身材魁梧，因為常年征伐，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見房內的人都一聲不吭，馬元常怒道：“州牧這是要我們在這裏靜坐到天黑嗎？”
    劉瑁忍著心中的不滿，臉上賠笑道：“隻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都督切勿動怒！”
    “那本都督就告訴你從何說起！現在襄陽西營僅存半月之糧。我希望州牧盡快籌措糧草送往軍營，不然軍隊嘩變，對上對下對我們都不是一件好事！”馬元常毫不顧忌道。
    劉瑁無奈，道：“馬都督所言在理，隻是半月之內實在難以籌措那麽多糧草！”
    馬元常想了想，道：“襄陽城不是有四座大倉嗎？難道一點存糧都沒有？”
    劉瑁心中大怒，不由得加重語氣道：“四座大倉中的糧食去了哪裏在座的諸位會不知道嗎？”
    聽到劉瑁說出這番話，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別人不知道這些大倉的糧食去了哪裏，但是他們這些世家骨幹人物卻清楚地很。
    荊州實際人口一百四十餘萬，而在朝廷戶部的備案中，荊州人口隻有九十萬，那五十餘萬的人口都被各世家隱匿了戶籍。因此這五十餘萬人不需要向國家交納賦稅，隻需要給世家繳納租金。他們平時替世家耕種土地，收成之後按照世家給的比例，一般是三七分，農民保留三成，七成繳納給世家。喪心病狂的時候甚至會一九分或者二八分。
    由於荊州世家祖輩幫助梁帝平定荊襄、安撫民心，因此梁帝默認支持世家的發展，因而九十萬人中又有二十餘萬人入了佃籍。佃籍農民在收成之後，自家保留三成，剩餘七成繳納給國家和世家，而繳納部分則按照三七分分，國家占七成，世家占三成。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世家發展越來越快，土地兼並愈演愈烈，原本二十幾萬的佃籍人口到如今已經發展到四十餘萬差不多五十萬。加上原本世家隱匿的五十餘萬人口，原本一百四十餘萬人口的荊州，世家手下控製的荊州人口就多達一百餘萬！
    而剩下的幾十萬人就是正常的戶籍，也就是俗稱的自耕農。他們隻需要向國家繳納賦稅。輕徭薄賦的時候就是四六分，徭役加重的時候就是三七或者二八分。
    因此這不到四十萬的自耕農和五十餘萬的佃農所繳納的賦稅根本不可能裝滿四座倉庫。一個秋收下來能裝滿一個倉庫就很不錯了！
    不過為了營造荊州經濟富足、賦稅充盈的假象，他們又多建了三座倉庫，對外宣傳這倉庫存放的都是災荒時可用來賑災的存糧，以此蒙騙百姓，減少荊州百姓的反感。然而世家骨幹人物都知道，那三座倉庫就是擺設，實際上裏麵空無一物。
    這一切幕後的操作最終得利者就是世家。上四家得利最多，每一家幾乎都富到流油，馬劉蔡龐任何一家的私家倉庫存糧都比這四座政府倉庫的存糧多。
    也是得益於這一係列的幕後操作，荊州世家強勢崛起，縱橫荊州官場、操縱荊州商場，成為荊州實際的主宰者。
    然而，這一切的幕後操作普通大眾肯定是不得而知的。然而這次劫糧事件就等於撕開了一個口子，一個讓荊襄百姓看到世家貪腐的口子。
    如果世家不能把這個口子補上，他們在荊襄的威信將會蕩然無存，而此時如果又有朝廷插手，那荊襄世家將會遭到滅頂之災。
    良久，劉瑁歎了口氣：“上元節剛過，春天尚未到來，想指望夏收或者秋收補上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八大世家各自出糧，把這個缺口補上！”
    聞言，在場的人再次沉默了。八家湊糧肯定能把這次軍糧補上。可是在場的人都不是家主，他們無權決定。而且就算是家主也不能隻手遮天說出糧就出糧，還得家族內部那些骨幹人物的支持和同意。但是那些人享樂慣了，都變得目光短淺，加上長時間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墮化了他們的鬥誌，估計沒有幾個人能意識到這背後的危機。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到嘴裏的東西，休想讓他們吐出來！
    然而，其實讓其它三人沉默的真正原因不是家族內部問題，而是另一個讓人不知如何啟齒的原因。
    馬元常越想越怒，忍不住一拍桌子道：“他娘的究竟是誰下得黑手？”
    其它三人嚇了一跳，龐亮明道：“都督息怒，州牧已經派人去查了！”
    馬元常怒道：“要是被我知道是誰下的黑手，老子非廢了他不可！”說罷，馬元常不懷好意地環視了一圈。
    蔡越登時怒了，馬蔡兩家本身就有矛盾，馬元常這般舉動頓時惹怒了蔡越：“馬都督這般看我們是是什麽意思？馬都督是懷疑我們嗎？”
    馬元常也是一個暴脾氣，現在出了那麽大的事，心中也冷靜不下來：“對，我就是懷疑你們！在荊州有能力劫糧，事後又能置身事外的，不是你們還能有誰？難道是街頭賣包子的阿三？”
    聽到馬元常毫無隱晦的挑釁，劉瑁和蔡越都怒了，龐亮明倒沒有太大反應，自己跟馬元常是一夥的，馬元常現在暗指的也不是自己。
    還是劉瑁比較冷靜，但是心情也不好，語氣冷冷道：“馬都督，要不留痕跡地劫糧，少說也得培養上百人才能辦得到吧？馬都督要是懷疑我們，盡管來查我們幾家最近的情況！”
    馬元常輕蔑一笑，語氣冰冷：“能不留痕跡地動用一百多人去刺殺荊王，那不露痕跡地動用一百多人去劫軍糧，相信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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