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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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蘇晨曆經數十日的山難險阻,總算聞見了些人間煙塵味。
    一抬眼,他的前方是萬家燈火。他不清楚這裏是何處,隻見那古韻十足的城門上,寫著——西涼城。
    螢螢火光映在眼中,像是黑夜中的幽靈,覓見了草原的花鹿。
    “晨兒,城裏是不是特別好玩?”
    “豈止是好玩,”蘇晨內心十分複雜,眼色憂鬱得像填充了陰雲,濃得化不開,“對了臭臭,到了城裏,你可不能像現在這樣隨便說話了,這裏和山裏可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城裏...應該沒有除魔修行的人吧。”
    “誰知道呢,就算沒有,人家也會拿你當怪物妖魔。要知道,人家的狗,可隻會要吃的。”
    “哦,知道了,晨兒。”
    進城前,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蘇晨用麻布將烏恒劍裹了起來。
    城裏十裏長街一片火樹銀花,花燈燦爛,猶如星雨。豪華的馬車在飄香的街道行過,悠揚的鳳簫聲四處回蕩,龍燈舞不停,笑語喧嘩。
    美人的頭上都帶著華麗的飾物,盈盈一笑過人群,隻有衣香猶在暗中飄散...
    “晨兒,這裏好熱鬧啊!”
    “噓噓...”蘇晨迅速瞅了瞅四下,“臭臭,剛剛說的話,你全忘了是不是?”
    哇!好大的一條狗,不看頭,不看花紋,還以為是隻老虎呢,還好不是妖魔。這是路過的王小二口中的震撼想法。
    臭臭一聽,眼簾低垂,繼續跟著蘇晨邊走邊瞧。
    一路叫賣聲不絕如縷,各式燈籠映得眼花繚亂。
    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頭巷尾、煙火如雨的夜空,蘇晨這才明白,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夕節。
    幽香飄來,蘇晨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胭脂鋪,深吸一氣,繼續走著。
    不出十來步,又在賣麵具的鋪子邊駐足,。
    蘇晨伸手輕輕摘下一個麵具,當腦中閃過小師妹的容顏時,淺淺一笑,又放了回去。
    臭臭見此,扒拉了一下蘇晨背上的包裹。
    “臭臭,看看就好,咱就不買了,回頭給你買點好吃的。”
    蘇晨轉身邁步繼續向前。不久後,身後傳來一聲抓“狗賊”的吆喝聲,不禁覺得稀奇,聽過抓賊的,沒聽過大喊抓狗賊的...
    這時,後方傳來急促的喘息聲,還有腳步聲,蘇晨大喊:“臭臭,避開一點。”
    可一回頭,才發現,臭臭根本不在身後。
    不遠處,臭臭口中叼著一隻麵具,正向他衝來,身後跟著三四位窮追不舍的壯漢。
    蘇晨苦澀一笑,原來還真是抓狗賊的。
    哎...千叮嚀萬囑咐,那些稀奇的麻煩事,還是如此親切的來歡迎自己了。
    臭臭繞過人群,頭猛地一甩,將麵具拋到了蘇晨手上。
    那些壯漢一見,頓時火冒三丈,其中一位麵貌凶狠的,三步衝來,大手指著,喝道:“原來是你小子啊,我說剛才看麵具時,怎麽鬼鬼祟祟的呢,原來是和狗賊打暗語呢!”
    蘇晨一怔,忙道:“這位大哥,誤會,誤會。”
    “誤會個屁,”壯漢說著,上來揪著蘇晨衣服,又指著臭臭,“你必須賠我損失,不然...我不僅要打斷它的狗腿,我還要打斷你的。”
    “這位大哥,不要說的這麽嚇人好不好,不就幾隻麵具嗎,何必動怒呢。”
    壯漢頓時怒火燒心,抬腿就是一腳,還好蘇晨反應夠快。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打架,”蘇晨轉身迅速製止壯漢,“我賠你就是了,說吧,賠多少?”
    壯漢冷哼一聲:“十兩銀子!”
    “十兩!你咋不去搶劫呢,十兩銀子...都夠買你好幾個鋪子的麵具了。不行,得少一點。”
    “一點也不能少。”壯漢說著,挺了挺胸。
    蘇晨心中暗暗一笑,若是打架,他根本不怕。隻是不想招惹是非,人生地不熟,又無親無故的...
    “可我實在拿不出這錢,你說怎麽辦吧。”
    本以為壯漢會生氣,哪知他上來拍了拍蘇晨肩膀:“就知道你沒這個錢,不過...看你長得挺秀氣,不如這樣吧。”
    “哪樣啊?”蘇晨眉頭一皺,“送我去官府?”
    壯漢大笑一聲:“官府才不管這事。”
    “那你...你想幹什麽?”蘇晨忽然想到壯漢竟說自己長得秀氣,頓時心裏發毛,“你不會是個老變態吧你...”
    “說什麽鳥語呢,”壯漢轉身指著遠處燈火通明的樓閣,“看到那裏沒有?”
    “詞樓?”蘇晨隨手看去,“怎麽...那裏可以領錢不成?”
    “想得倒挺美,不過...也差不多,”壯漢又打量了一番蘇晨,“你讀過書沒有?”
    蘇晨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會寫詩詞不?”
    蘇晨再次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你去吧。這條狗,還有...”壯漢說著,一伸手奪下蘇晨背上的包裹,“這些都壓在我這裏,什麽時候寫出錢了,什麽時候回來取走這些。”
    “你...”蘇晨深吸一氣,穩住情緒,“不過咱得說好了,我的東西你不能動。還有...”
    “還有什麽?”
    “不要輕易地去招惹我的狗,它要是發起瘋來,我也管不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好,東西我不動,狗...也不動,”壯漢說著轉身領著臭臭往回走,“等你的好消息,可別讓我等得太久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看著臭臭遠去的背影,蘇晨手心一緊,真想將烏恒劍一甩,將他劈成兩半。
    但,要是這樣未免太草率,畢竟人家賣個麵具也不容易,就當是個碰瓷的。若是城管來惹事,定會劈哩嘩啦的將他們一頓毒打...
    幻想著城管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蘇晨不禁一笑,而後大步向詞樓走去。
    詞樓門外貼著告示,將聖上收集詩詞一事的來龍去脈寫的一清二楚。
    蘇晨一瞧,心中暗暗發笑,什麽時候,文人有這番待遇了。一首詩詞的稿費就有五兩銀子,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有這種好事....
    不多想,蘇晨自信滿滿地走進詞樓。
    一入門,就見一位衣著麵貌皆儒雅的姑娘走來:“這位公子請隨我來。”
    蘇晨快速將四下掃了一眼,樓裏盡是些年邁或是瘦弱不堪的文人,埋頭苦寫,唉聲歎氣。
    一路跟隨姑娘上至三樓才尋得一處空缺位。
    入座後,姑娘取來一張紙,上寫要求填滿下方全詞: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看公子氣質不凡,定有大才,便領來直接填這首最難的詞了。”
    蘇晨一見這詞,一下子對這個世界恍惚了起來。
    一時也想不明白,見題後寫著賞銀十兩,不禁暗暗欣喜。
    “該詞句為下闋尾句,以元夕為...”
    姑娘未說完,蘇晨淺淺一笑,大筆一揮,寫下: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最後一落筆,姑娘頓時眼光清亮:“公子真是好文才,下筆流暢,一氣嗬成,實在令人驚歎。”
    “那...我就可以領到十兩銀子了?”
    姑娘羞羞一笑,將紙拿到另一處讓一位老先生看了看,回來後,手中便多了些銀子。
    “恭喜公子,你的詞入選了。”說著,將十兩銀子遞與蘇晨。
    “就這樣?”
    姑娘輕輕點頭。
    “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
    “既有如此大才,公子為何不多寫幾首?”
    “說得也是,反正也不費什麽事。”
    姑娘聽此,立刻為蘇晨鋪開一張新紙,眉眼中,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