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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信大廈第19層,是專門用來舉辦年中、年終聚會、晚會,以及招待貴賓的地方。
聚會七點鍾開始,大家處理完手頭緊急的工作,換好衣服,便陸續到場。
鍾顏被一個急著要發出去的郵件拖到了七點二十,匆匆忙忙去洗手間換好昨晚挑的那件小禮服,坐上電梯往19樓趕。
一進去,鍾顏就有些看呆了,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嘀咕,這裏不過是一個舉辦公司內部小型晚會、招待賓客的地方,一年總共用不到幾次,用得著裝修的這麽富麗堂皇嗎?
晚宴采用自助冷餐會的形式。鍾顏進去的時候幾個公司領導正在陸續發言,都是些感謝勵誌再接再厲的話,鍾顏沒有細聽,她粗粗掃了一圈宴會廳,認出了幾張見過的麵孔,謝總在,網上能百度到有照片的董事會成員今天幾乎也都在,那天麵試的幾個主考官在,還有謝源的助理,鍾顏看到他正在人群裏和一個年紀較大看上去也是領導級別的人說著什麽。
但是鍾顏又細細環顧了好幾圈,還是沒有見到謝源的身影。
壓製著內心的失落,鍾顏鑽到人群裏,心不在焉和大家一起鼓著掌。
噪雜聲裏,鍾顏聽到身邊兩個不認識的女同事在小聲聊著天。
“欸,今天公司的大boss怎麽都在啊?平時年中晚會不是不太重視的嗎?”一個戴眼鏡的女生一邊鼓掌一邊問。
“這兩年不同往年了,拓穀現在的勢頭越來越勁,光信的競爭力已經大不如從前,這個時候領導們再不親自出麵鼓舞士氣,那民心不是更渙散了。”短發女生甩了下頭發,“欸,你不知道嗎?現在公司裏想跳槽去拓穀的大有人在。”
“這我倒是沒聽說。不過你說拓穀這幾年怎麽跟打了雞血似的,年年都進500強,再過幾年,我們公司估計隻能望其項背了。”
“這裏麵的原因太複雜了,說不清楚。哎,反正我是不準備把自己搞那麽累,拓穀的工作強度比我們公司還恐怖,過兩年結了婚生了孩子,我們公司我都不想呆了,反正有光信的工作背景,出去找個平穩點的工作倒是不愁。”
“我們是不用操心這麽多,拿點錢給人打份工罷了,就是老總們有的愁了,說出去兩個差不多同時起家的公司,現在差距出來了,心裏肯定不甘心。”
“還有更不甘心的呢。。。”短發女生趴在戴眼鏡女生的耳朵上說著什麽。
鍾顏聽不見她們說什麽,過了一會兒,那個戴眼鏡的女生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艾瑪,這也欺人太甚了,我的謝帥!話說回來,我們公司領導也真是失策,要想安撫民心,讓謝少爺出來不就行了。怎麽到現在都不見他人呢?一年就這麽一兩次晚會上才能見到他。”
“別找了,”短發女生拍了拍眼鏡女生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年進公司,每次晚會謝公子什麽時候來這麽早過?每次不都是快要散場的時候出來露個麵就走。”
“今年也這樣?你讓於尚恩情何以堪?”女生捂著嘴巴表情誇張。
鍾顏看出那表情裏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
短發女生撲哧一笑,一隻手攏在嘴邊,往眼鏡女身邊靠的更近些,聲音減了減,“你知道那舞她排了多久嗎?我剛才還在更衣室看到她,一身白裙,真把自己當天使了。”
“跳個獨舞就了不起了?就想嫁入豪門了?謝帥正眼都不會瞧她。”
“就是,最瞧不上她那目中無人好像全世界就她最美的樣子。”
。。。。。。
後麵的話鍾顏沒有再聽下去,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她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很難解釋的一種難過。
她試著剖析自己的這種心理。她想起了前不久楊柳和她說過的一句話。
這段時間楊柳工作之餘一直致力於減肥、健身和保養,那天她半開玩笑的跟鍾顏說,每天晚上做完運動貼著麵膜在網上翻看自己最喜歡的女明星的圖片,好像覺得自己再努力努力就能變得和她一樣美,隻有等第二天醒來,走在陽光直射的大街上,看著滿大街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蜂腰長腿,才知道自己和自己喜歡的美女明星之間隔著數以億計的大美女小美女大大小小的美女。而即便是那些小美女,都是自己拚了命也無法趕上的距離。
怪隻怪在夜太美,太容易讓人產生遐想。
鍾顏不知道此刻自己聯想起楊柳的這些話是不是貼切。
比如說,這種難過是不是可以這樣解釋:雖然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家世顯赫,你知道他長得就是個個女生都喜歡的類型,你知道他雙商都很高,你知道他名校畢業,知道他閱曆豐富,知道。。。你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但是,在那些隻有你們兩個人的時刻,你們對坐在幽閉的辦公室裏聊出了問題的電腦,你們坐在英菲尼迪的前排聊他被謝總折磨的小時候,你們並肩坐在飛機上從一座城飛到另一座城,那些時候,喧囂被隔絕,世界太安靜,隻有你們兩個人。
有那麽一刹那,你恍惚,或許所謂的那些距離,並不存在。
縈繞在你心頭的,隻有一種純粹、美好、舒緩的感情。
可是,回到人群中的時候,你才真的看清楚,你們之間隔了多少的人。她們個個都比你漂亮,比你聰明,比你知道更多關於他的消息。甚至僅僅隻是默默的愛慕,她們都還比你早到。
她們的感情沒有不比你的美好,她們挖空心思想探尋關於他的一切,她們為他打抱不平,她們起早貪黑排舞隻為了能在年中晚會上表演給他看,即便他曆年都很少在晚會上露麵。
領導們的致辭終於講完了,掌聲平息後,站在一旁的主持人走回台上,節目時間到了。
一個小時的節目表演,鍾顏真的隻記住了那身白裙。
後麵的節目鍾顏沒有看下去,坐在桌前對著台上出神。
就在這時候,手機忽然收到一條短信:鍾小姐,謝少讓我轉告你,上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鍾顏克製著內心的激動,連忙回過去:病毒破解了嗎?知道是誰做的了嗎?
把手機放回桌上,鍾顏忍不住不停的低頭去看屏幕,可是5分鍾過去了,鍾顏沒有收到任何回複。她拿起手機重新審視那條短信,忽然覺得有很多不對勁—這個陌生的號碼是誰的?謝源為什麽要別人向自己轉達?而且是以短信的形式?又或者說,謝少怎麽可能會跟自己說這個?
鍾顏越想越自責,怎麽這麽魯莽的就回複了短信,明明就是很不合情理的一條信息。她剛準備打電話過去問個究竟,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鍾顏認出是剛才那個號碼。她趕緊走出宴會廳,接了起來。
“喂。”
等待的時間裏,鍾顏似乎已經隱隱知道了答案。
“鍾小姐不介意我用這種方式問出你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的答案吧?”那邊像在說繞口令。
不過鍾顏聽懂了,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為什麽一定要知道這個問題?你想做什麽?”鍾顏問。
“我在幫你。”電話那頭的男人慢條斯理的回答。
“莫名其妙。”鍾顏看了看四周,把聲音壓低了一些,“上次我已經和你說過,謝源並不喜歡我,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哦,是嗎?”那邊笑了笑說,“不過是不是浪費時間,我說了算。好了,不打擾你們的,玩的開心點。”
鍾顏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把手機翻到最近通話,點開最上麵的號碼,正準備把號碼存上姓名,鍾顏驚奇的發現這號碼竟然不是第一次打自己手機,她看了下上次的呼入時間,是7月2號下午5點35分。
7月2號。。。7月2號這天鍾顏在明城,下午5分應該是剛下飛機的時刻。
鍾顏想起來了,那天下飛機的時候手機上是有兩個未接來電,她回撥了其中一個,另一個沒來得及打回去,因為是陌生號碼,鍾顏也沒有留意。
原來是他的電話。
但是令鍾顏奇怪的是,沒有記錯的話她是在那天下了飛機坐謝源的車在光信大廈門口第一次碰到他們的,他怎麽會在這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號碼並且打了自己的手機?他找自己做什麽?
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台上的節目結束了。
舒緩的音樂響起,鍾顏起身取了點水果,放在桌前心不在焉的吃著。
這時候劉姐走了過來,看著鍾顏一臉的默然,聲色俱厲的說,“你們現在這些剛畢業的小姑娘都是怎麽了,也太不懂事了,整個晚上都在這兒發呆,這麽多領導在,你這生麵孔還不上去多敬敬酒?”
“我不會喝酒。”鍾顏連忙站起身,小聲說。
“喝酒不會可以學啊。”劉姐聲音抬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