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印江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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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回到帳篷的時候,天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帳篷裏的擺設極其簡單,地上鋪著一張厚毯子,兩張折疊凳,和一張折疊桌子,帳篷上,掛著兩個軍用水壺,角落裏,一錘頭和一鏟子相互斜靠的放著。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帳篷裏的陳設,“你們最近就擠在這裏?”
    “是啊!剛來的時候也特不習慣,後來漸漸就好了!”鄭唯說著,往地攤上一坐,把鞋脫到一邊,抬頭看了我一眼,“先將就睡一會兒,等養足點精神,下午再帶你去印江。”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我伸了伸懶腰,往鄭唯邊一躺。
    鄭唯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不脫鞋啊?”
    我背過身去,懶懶道:“脫什麽啊,眯一會兒就得起了。”
    “也對!早知道,我也不脫了!”鄭唯隨即也躺了下來,“唉,老魏,你怎麽會跟那張沫攪到一起了?”
    “如果我說,是他來找我的呢?”我眯著眼睛回答道。
    鄭唯撲哧一笑,“他來找你?你得了吧,人家那都死了一個月了,要找也是他的鬼魂來找你。”
    “你還真說對了,就昨個兒,他的鬼魂找到我了,而且還說是你介紹的。”
    鄭唯猛地坐了起來,“啥!你說啥!不……不會吧?真有鬼?”
    “有沒有鬼,也隻有明天去印江才知道。趕緊睡吧!”我說完,便很快的昏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隻有我一人躺在帳篷內,難道鄭唯已經醒了?
    我揉著惺忪的眼睛,走出帳篷,外麵陽光強烈,一股熱風向我襲來。
    我微微皺了皺眉,找四周看了眼,安靜,一片安靜。這種安靜,讓我感到十分不安。
    我快速的向其他帳篷走去,裏麵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人呢?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看向停在不遠處的越野車,迅速向它跑去,車內除了成堆的石塊,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們到底去哪兒了?我想起了昨晚羅伊和鄭唯帶我去的那塊岩壁,於是沿著記憶找到了所謂的“紅崖天書”。
    白天的“紅崖天書”明顯多了分莊嚴和神聖。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奇怪的古文字,總感覺在哪裏見過。
    “魏雨……魏雨……”
    耳邊傳來一個女人嬌柔的呼喊聲。我猛地轉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站著一名身著白色飾服的女子,輕薄的麵紗遮住她的臉龐,一雙溫潤的眸子裏透著寧靜柔和,像靜謐的幽穀,無波無瀾。
    “魏雨……”她再次開口。
    我側頭看向別處,此處荒無人煙,除了我沒有別人,難不成她在叫我。
    “你在叫我?”我遲疑的指了指自己。
    女子微微點點頭,“魏雨,你過來……”
    女子緩緩伸出手,幽幽的向我招著。
    那一刻,我感覺到腦袋嗡的一響,就像失了魂魄的軀殼,腳不由自主的緩緩向她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了……
    突然間,女子揭開了麵紗,一張腐爛流著血濃的臉赫然出現在我眼前,她衝我咧嘴笑著,原本腐爛不堪的唇角因為她的咧嘴,瞬間裂開,腐爛的肉糜混合著枯落的牙齒在嘴裏顯露無疑。
    我驚恐的望著眼前的女子,隻見她那雙透著靜謐的眼眸瞬間變成了黑洞,將我吞噬其中……
    “啊!”我驚恐的尖叫著。
    “老魏!老魏!”一聲聲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鄭唯模糊的身影引入眼簾,我頓時鬆了口氣,再次閉上眼睛,原來是夢……
    正當我再次沉睡過去,身子猛地被狠狠一推,“老魏!醒醒了!醒醒!我們到印江了!“
    印江?我立刻清醒了過來,本能的站起,頭卻狠狠撞到了車頂,痛的我直跺腳。
    羅伊轉頭看向我,嘲笑道:“合著你還沒睡醒呢?”
    “我不是睡在帳篷的嗎?”我揉著腦袋問。
    “是睡在帳篷,你睡的太沉,怎麽叫都叫不醒,我和老鄭就隻好把你搬上車了。”羅伊無奈的聳聳肩。
    “蘇穆是誰?”鄭唯轉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蘇穆?誰啊?”我更奇怪的看向他。
    “你不認識叫蘇穆的?”羅伊狐疑的看著我,“那你睡覺的時候還一遍遍的叫著別人的名字,老魏,是不是你最近新泡的妞啊?”
    “別鬧了!”我隻當他們無稽之談,根本沒放在心上,我看向窗外,是醫院的門口,門頭寫著“印江醫院”四個大字,張沫的屍首就在這裏!
    我打開車門,走下車。
    “唉!等等我們!”鄭唯和羅伊依次跟著下車。
    羅伊拉住我,擔憂的看了眼醫院,“你真的要進去?”
    我正想回答,從醫院內走出一身穿警服的男子,緩緩向我走來,打量我片刻,開口問道,“魏子豪魏先生?”
    我木訥的點頭,“我是,你是……”
    男子微笑,“我前天給你打過電話,我叫郭東!”
    “我想起來了!你好!”我回答道,同時微笑的向他一一介紹了羅伊和鄭唯。
    “現在可以帶我去看看張沫的屍首嗎?”我直接問道。
    郭東微愣,隨即點點頭,走在前麵給我們帶路。
    這家醫院很奇怪,裏麵的陳設器具都是上個世紀的用品,牆上還掛著一幅幅令人惡心膽顫的人體解剖圖。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空氣中並沒有像其他醫院彌漫著藥水的味道,反而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走了一般,後麵傳來鄭唯和羅伊小聲的議論聲。
    “這醫院怎麽感覺怪怪的?”
    “是有點讓人發毛!”
    我轉過頭朝鄭唯和羅伊看了一眼,示意他們別出聲。
    穿過一段長長的走廊,我突然意識到,自從我們踏進醫院起,除了我們幾個,連一個病人和護士的影子都沒見到。
    “郭隊,這醫院怎麽都沒人?”我問道。
    郭隊頭也不回道:“哦,是這樣的,這家醫院前不久轉移了。”
    話音剛落,我們來到了一閃鏽跡斑斑的大門前。
    郭隊朝我們看了一眼,“就這裏了!”他緩緩推開大門,隨著吱嘎的開門聲響,一股冰冷的寒氣迎麵襲來。
    偌大的太平間內,隻停放著一張病床。雪白的床單遮蓋著令人驚怕的屍首,隨著門的緩緩打開,床單微微飄動著……
    是誰?打開了通往地獄的大門?是誰?在無邊黑暗中吟唱?踏著地獄的尖刀,踩著罪惡的鮮血,一步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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