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細竹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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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並不平等的現實,冬燕又怎麽會不知。雖然嘴硬,這趟回農場後,她還是別著一袋肉鬆,主動來找周朝前。
一走進男知青宿舍,一股身體混合衣物的味道撲鼻而來。冬燕一皺眉頭的當間,卻見農場裏一位叫美雅的女知青跟周朝前在一起。冬燕猝不及防,一時不知如何舉措。
周朝前見冬燕來了,很感意外。來農場這麽些日子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冬燕踏進男知青宿舍的門,“冬燕好啊,新鮮事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冬燕躊躇著,回道:“我是來感謝那天你送我回家……”
原來如此,周朝前不經意地一笑:一點小事,不至於。
旁邊的美雅做驚訝狀:什麽,你大老遠的送她回家?
周朝前其若無事地一語帶過:那有什麽,順路的事兒。
見美雅和周朝前的關係似乎不一般,冬燕竟沒敢送上肉鬆。她別著那個袋子,原路回了。
第二天在地裏,周朝前特意過來問冬燕:“你昨天隻是過去跟我道聲謝?沒那麽簡單吧?”
冬燕埋頭鋤著地,沒有閑暇多想,竟這樣回答:“就是那麽簡單。”
周朝前心想:看來這個冬燕還真就是個異類。想到明日他要開車去小桐鎮,便問冬燕有什麽要他捎帶。
這下冬燕倒是來了興趣:“怎麽又要回小桐?”
周朝前說隊裏有貨要送到那邊的供銷社。
周朝前提供銷社,讓冬燕嗅到一點希望的味道。她突然支起身體,將辮子往肩後一甩,低聲問周朝前:這供銷社有沒有活兒幹?周朝前一下子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她說的“活兒”指什麽。
冬燕支支吾吾地:“就是,假如我回小桐去,能不能在供銷社那裏找到什麽活兒幹?”
周朝前明白了:“噢,怎麽,剛來沒多久就想跑回去?”
冬燕忙澄清:沒有啦,好奇問問而已。
周朝前是聰明人,不相信冬燕隻是好奇而已,這個姑娘一定有心事。
所謂“人有旦夕禍福”一點不誇張。周朝前這頭才跟冬燕聊敘完,那頭,在去小桐鎮的半路上卻出了車禍,被送到了小桐醫院救治,斷了兩根手指頭不說,臉上還縫了八針。村裏一時議論紛紛:可惜了,那麽英俊的臉就這麽破了相。
美雅匆匆過來看了幾眼後,什麽都沒做就離開了。倒是冬燕,每天過來給他弄吃的,替他熬藥、洗衣服。一開始,她耳根有些發熱,覺得自己變“無恥”了。過了些日子後,她竟習以為常了。周圍有人交頭接耳,她也不去理會。
冬燕熱心照顧周朝前,當然有她回城的算計,不過,撇此不論,這也符合她的本性。她本來就是個好心腸並助人為樂、見義勇為的人。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這句話蠻有它的道理在。冬燕本來不用下鄉的,可她想下鄉,就下了鄉。後來又想早點回小桐鎮,為這件事她一反自己的常態,向周朝前靠攏。這事沒過多久就成了。
原來,周朝前因公負傷後,他當官的父親便將他調回了老家。周朝前離開石埔時,心裏是惦記著邢冬燕的,知道冬燕想要回小桐鎮來。於是,他便跟父親提了這事,說自己養傷時邢冬燕如何照顧他,希望父親能幫忙把冬燕也調回鎮來。
周朝前說服父親幫忙,也不全是想著將來有人可以照顧自己,他其實一直都滿喜歡冬燕。在他眼裏,冬燕不僅長得可人,也是一個善良、心正並且不俗氣的姑娘。這樣的姑娘,正是他心儀的。
邢冬燕和周朝前兩個人的命運就這樣拴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