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架鬥毆
字數:9953 加入書籤
早安,上海!
逍遙島
吃罷飯,扔下狼藉一片的鍋碗瓢勺,大家夥浩浩蕩蕩開到了逍遙島。
菊地建議開兩個ktv包間,可是大家都寧願擠在一起還是在一起熱鬧,反正都唱得不怎麽樣,就是圖個熱鬧、開心。
ktv裏,燈紅酒綠,氣氛濃鬱。
幾個男人晚上沒撈到喝酒,這時候又叫著喊著說無酒不歡,菊地就要了一箱啤酒,幾個下酒菜,一些瓜果和點心。
滿滿堂堂地擺了一大桌。
一時間,唱歌聲、行酒令聲,鬼哭狼嚎一片。
是真放肆,也是真放鬆。
竇豆被擠在長沙發的旮旯裏,好不容易搶到話筒,才唱了幾句
“信箱出現一張美麗的明信片
翠綠的山腳木屋嫋嫋的煙
但我驚訝的卻是背麵
你熟悉的字跡竟已相隔多年……”
黑驢的朋友王文武就拿起另外一個話筒,驢叫一樣跟著唱了起來,竇豆一下子失去了唱下去的興趣,笑著把手中的話筒交給了身邊的黑驢。
“那一句話是你離開的玩笑話
擱在我心裏灰塵堆成了塔……”
這下,兩頭驢子對嚎,怎一個難聽了得!
簡直不忍直聽,竇豆心煩得隻想捂住耳朵,那麽美麗的歌呀,活生生給兩頭驢子糟蹋了。
這一切都被菊地看在眼裏,他悄悄拉了拉竇豆的手朝門口走去,竇豆莫名其妙地跟著他走到了前台,菊地對服務生說“再開一間小點的包間。”
竇豆開心地問“就我們兩個嗎?”
這次菊地沒調侃她,溫柔地說“就你自己,你好好過把癮,要是喜歡,明天我還帶你來這裏,讓你唱一整天。”
“嘿嘿。”能霸著麥唱一整天,對於歌迷麥霸來說,是件多麽幸福、多麽奢侈的事啊!
很期待呀!
到了包廂,菊地徑直走到電腦前,拿起遙控器問道“唱什麽,我給你點好。”
竇豆想了想“傳奇、月中天、船歌還有英雄、小城故事、我一見你就笑……英語歌席琳的我心依舊、卡朋特的超級巨星、湯姆叔叔小屋的密西西比河……日語歌五輪真弓的戀人、山口百惠的伐木歌、中島美雪漫步人生路……暫時就這些吧。”
菊地忍不住揚起眉毛,笑著看了看竇豆。
竇豆“嘿嘿”幹笑兩聲,“那個,我的愛好是不是很雜啊?那個,我高中時自學日語,就是為了唱日語歌。”
“哦,你還會唱哪裏的歌?”
“非洲的……不多,就幾首……”竇豆擺著手解釋說,“沒有特意去學非洲話,都是模仿字音,達喜達喜,摩德嗎那旮喲,達喜達喜,那不比那住哇耶……”竇豆說著說著就唱了起來,“根本不知道啥意思,就是覺得很好聽。”說起唱歌來,竇豆的眼睛都在放光。
“昨天晚上,我聽你唱韓語歌也挺流暢的嗎。”
“哦,就會幾句嘍思密達,也是模仿字音嘍思密達。”
菊地安安靜靜地聽竇豆唱了幾首歌後,說“紅豆豆,你不是在唱歌,是在用心寫詩,真摯感人,好聽。”
“是歌本身好聽,我隻學唱好聽的歌,不好聽的歌,不美的歌,我一概不聽不學。”
菊地注視著竇豆的眼神,那一刻應該是真情實意的吧?溫柔而多情,“你好好享受唱歌的樂趣吧,我去那邊拖住他們,如果被他們發現了追過來,你就唱不成了。”
“嘿嘿,謝謝啦。”竇豆臉紅了,那一刻應該是心動的感覺吧?
那種夢裏一堆青皮核桃在自己麵前蹦躂的幸福感、滿足感再一次席卷全身心。沒有哪個女孩兒能夠抵擋被人在乎的衝擊,竇豆很享受這種感覺。
長時間不見,有心人悄悄尋了過來。
“果然是又被雪藏了,一天沒過去,把你藏起來兩次,這個菊地真不是好人。”海群率先找了過來。
竇豆自己偷偷霸著一間ktv包房,有點被抓奸的感覺,趕緊把麥塞到海群手裏。
“你唱啥?我給你找。”她討好道。
“願不願意聽,姐都得說,菊地對你還真有點意思哈。”
“哪有那麽多意思,我好歹辛辛苦苦帶著他在上海玩呢,他多關心我點,不是正常的事嗎?”
“你得了吧,人家帶你玩還差不多。唉,姐問你啊,他現在是常住日本還是中國啊?他做什麽工作啊?他父母都是幹什麽的啊?家裏都有什麽人啊?”海群的問題倒豆子般蹦跳著滾出。竇豆到今天才發現,她心目中無比尊崇的海群姐也是個八卦婆,簡稱八婆,鄙視三秒鍾!
“8知道,8知道,8知道,8知道!”竇豆交叉著兩隻手,擴胸運動似的,連著在胸前打了四個叉。
海群氣得揚起手作勢要打竇豆,“你個傻姑娘,哪有這樣的?一問四不知!你也長長心吧,這麽一大帥哥,主動送上門來的,得抓住、抓牢知道不?”
“他是日本鬼子。”竇豆低聲說。
“日本鬼子怎麽了?隻要對你好,管那麽多幹嗎?現在嫁給黑人的也多了去了。什麽年代了,都國際化了,思想還那麽落後。我要不是死心眼,我還嫁德國鬼子呢。”
門被敲得砰砰響,女人們都跑了過來,菊地也被“押解”回來了,鬥地主似的被推至中間“老實交待,這算什麽?”明媚是唯恐天下不亂。
“是呀?打從你自覺自願地留在上海,我們就覺得你這個人包藏禍心。”謝蘭桂也跟著落井下石。
“真是天生一對,一個臥蛋藏情,一個金屋藏嬌。”看來他們串通好了,林琳這個平時一本正經的人,也被他們拉下了水。
菊地一臉無辜地說“天生一對?我不懂你們說的什麽意思?是指我跟紅豆豆嗎?”
竇豆一拳揮了過去,痛的甩甩手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菊地指指胸口說“叫你照這打,你就是不聽話,看看,又把小手打痛了吧?”
“哈哈哈哈,這個菊地還真是不老實,不過姐喜歡!”海群扒著菊地的肩頭說。
“紅豆豆,我真的很冤枉,我真的很老實的。”菊地真是很會現世。
海群看笑話不嫌事大地說“是他一直在故意拱火,對竇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家說對吧?”
“對對對,就是菊地自己說的,你們是天生一對。”大家跟著起哄說。
“紅豆豆,你相信嗎?我真是無辜的。喂,你們到底什麽意思啊?你們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真是搞不懂你們!”
“哈哈哈哈,連天生一對都不懂,還想做人家上門女婿!”
“紅豆豆,甭管你信不信,我隻想對你說一句真心話……”
“說!”海群命令道。
“再瞎說,明天不理你了。”竇豆趕緊去捂菊地的嘴。
“快說,快說,我們都頂你!”
“紅豆豆,那我就說了,你可千萬別生氣。”菊地扯住竇豆捂嘴的手,看著竇豆的眼神很熱切,貌似很多情。
竇豆使勁瞪著菊地,警告的意味非常明顯。誰知道警告無效,菊地很堅持地大聲說
“我隻想對你說紅豆豆,你燒的懶人大鍋菜太好吃了!糖心臥蛋也非常好吃!”說完,菊地在一群女人的圍攻下硬擠出去,狼狽逃竄了。
竇豆笑得倒在沙發上揉肚子,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此時,逍遙島男廁所門口。
一個上身穿著寬大低領耐克淺灰色線衣,下身穿著牛仔褲,燙著黃色卷毛的瘦高個男子,正不耐煩地等著。
“裏麵的,啥時候出來?等半天了!”
“等半天了也得等我拉好吧,大號!”
這個逍遙島的廁所有問題,這麽多包房,廁所卻不多,而且它的男女廁所特別小,隻有一個坑坑。大概是覺得來這裏尋找浪漫的人,舌尖上愛恨情仇翻湧、唇齒間風花雪月過往,都超凡脫俗到不需要吃喝拉撒睡了。
又等了一會兒,黃卷毛實在忍無可忍了,“你丫故意的吧?”
“你丫才樂意沒事蹲廁所裏玩兒吧?”
一陣抽水的嘩啦聲過後,老表拉著褲門的拉鏈走了出來,衝黃卷毛說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見過催婚催生的,還沒見過催屎催尿的!這世道變了嗎?”
黃卷毛大概真是急了,嘴巴裏咕囔著“有本事給我等著!”就快步鑽了進去。
老表懟了句“你算老幾!”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306包間。
黃卷毛出來後心裏老大不舒服,就近一個包間一個包間地找了過去。隔著門上窄窄長長的豎條窗子,黃卷毛往裏一看,謔!人可真多,滿滿堂堂的,進去踢場子的話,隻有挨打的份。
好漢不吃眼前虧,回家找媽去,不對,找組織領導去。
回到自家302包房,黃卷毛貓著腰走到沙發中間位置,挨著正唱歌的男人悄悄坐下。
季候風 季候風
吹到西 吹到東
越過山 吹過大海
忽然又消失無蹤
……
帶給我無數美夢
也給我不盡苦痛
春夏秋冬帶來人間冷暖
南北東西帶來淚眼笑容
春天暖風吹得花蕊搖動
秋天涼風吹得花落殘紅
啊 風輕輕吹過一切都成空……
男人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握著話筒,端坐在沙發上,唱得嚴肅認真。旁邊的弟兄都很捧場,安安靜靜地聽著。
一曲歌罷,掌聲響起。
黃卷毛趕緊湊近點跟人說道,“波哥,剛才我去廁所,有個孫子硬是霸著廁所不讓,害我差點拉褲襠裏。我沒催他兩句呢,那孫子口出狂言,態度惡劣,說見過催婚催生,沒見過催屎催尿的。”黃卷毛惱怒道,“我當時尿急,沒聽仔細,反正說得可難聽了,就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裏!”
弟兄們一聽都忍不住笑了,“人家說得沒錯啊,你催屎催尿的,人家解個手都不得安生。”
“你還委屈上了,哥們也討厭催屎催尿的!”
“跟波哥這兒叫什麽屈啊,有本事直接打過去啊!”
……
這絕對不是來打醬油的,親親的兄弟啊,都是真心實意來火上澆油的!
黃卷毛頓時覺得自己何止麵子掃地,這會兒簡直麵子拖地了。
他拽著波哥身邊的“小白臉”央求道,“傑森哥,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傑森是除波哥外,這裏麵最能打的。
傑森看了看波哥。
波哥抬起下頜示意了下,“去看看什麽情況。”
包間裏的歌聲繼續。
看波哥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抽出一隻雪茄,就有一個很有眼色的小弟拿起雪茄剪打算幫波哥剪雪茄屁股。波哥舉起手動了動,“不用,我自己來。”
一雙骨節修長的手,拿起雪茄剪,慢條斯理地把雪茄屁股剪下,又用特製的打火機點上火,優雅淡定地品嚐起來。
不久,傑森和黃毛一起回來了。
波哥慢吞吞地抽口煙,悠黑的眼眸看不出表情,就那樣看著傑森。
“五個女人,七個男人。”
波哥沒說話,嘴巴裏銜著煙,依然瞅著傑森。
“那家夥也在。”傑森強調道。
這時候盯著306門口的小弟說“幾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出去了。”
“去看看。”波哥繼續斯斯文文地品味雪茄。男人的臉一直掩映在ktv包房較為晦暗的光線裏,莫名就有些肅殺之氣。
傑森很快就回來了,“那個女人好像獨自一個人在312,然後一群女人就拉著那個男人帶著她們過去……”
什麽情況?事情似乎有點複雜。
“去看看。”波哥起身,捏著他的雪茄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直奔306包間。
黃毛一把推開門,“龜兒子出來道歉,今天不道歉誰也別想走!”
黑驢等人見一群人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就知道這是遇到了砸場子的流氓地痞。
黑驢站出來禮貌地問道,“這位小兄弟,我們不認識吧,不知道怎麽得罪了你?”
黃卷毛狂躁,跳腳,眼睛在房裏逡巡一圈,指著老表罵道,“你問問這個龜兒子剛才都做了啥?”
老表也是剛明白過來,敢情人家是為了解手的事來的,還真是無語至極。看看門外站著的人,特別是那個冷著臉不說話,嘴裏叼著雪茄的黑幫老大似的人,一看就不好惹。論耍賴、耍橫、耍狠,咱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咱裝裝孫子,息事寧人吧。
他走到黑驢身邊,對著黃卷毛說,“剛才是我說話衝了些,對不起哈,兄弟。”老表無比親切地拍了拍黃卷毛的肩膀頭。
黃卷毛飛快地右腳向前,身體下蹲,右手一個直拳就朝老表臉上搗去……
原以為瘦小的老表必挨無疑,誰知道老表反應更快,下意識地腳下一扭,身體一轉,一記勾拳從下而上搗在黃卷毛的下巴上,眾人還都沒看清楚怎麽回事呢,黃卷毛就無聲地躺到地上了。
場麵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老表自覺攤上大事了,後悔不迭地對黑驢說,“對不起,我沒苟住,一不留神就……”
黑驢拍拍老表 ,豎起大拇指說,“幹得好,幹嗎要苟著,人家都欺負上家門了,咱還能做狗熊嗎?”
對對對!打得好,打得爽!老表,你以後就是哥們的親大哥,跟他們拚了,一群雜毛。
對方反應快的趕緊把黃卷毛扶了起來,“你怎麽樣?”
黃卷毛摸了摸自己的下頜骨,才清醒過來似的,對著波哥喊,“波哥,他們欺人太甚!波哥,他們這是在打你的臉呀,咱不能放過他們呀!”喊聲裏帶著哭腔。
波哥眼神陰鬱,衝傑森擺了下頭。待自家兄弟一窩蜂似的衝進去打砸起來以後,波哥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夾著雪茄,整個人鑲嵌在門裏,剛好把門堵住。
裏麵的人衝不出去,外麵的服務生進不來。
就在屋裏啤酒瓶橫飛,玻璃茶幾連帶上麵的杯碗盤碟被咂得稀巴爛的時候,菊地衝了過來。
他輕輕拍了下攔在門口抽煙的波哥,說“請讓開一下。”
波哥冷眼看著菊地,放下扶著門框的手,放菊地進去後,又把手扶了上去。
菊地回頭看了一眼波哥,然後回過頭來,衝屋裏打成一鍋粥的人群大喊一聲“都住手!”
這一聲威壓十足。
人群一時安靜,拿著啤酒瓶的,拿著盤子的,拿著話筒的,赤手空拳的……都住了手。
菊地掏出手機,“報警吧!有什麽事讓警察來解決。”
菊地報警電話還沒撥出去,接受了暗示的傑森冷不丁地從一旁衝上來,淩空飛起一腳,朝著菊地的頭部踢去。這一招又快又狠辣,對於沒有功夫傍身的人來說,被踢中了,非死即殘。
菊地刹那間一蹲一起一歪身,躲過了傑森的致命一擊後,用手機格擋住傑森的飛腿,順勢一個用力,傑森就結結實實地被甩翻在地板上,比黃卷毛摔得還高、摔得還遠、摔得還響,半天都沒爬起來。飛腿技主打的就是趁人不備一擊必中,不然收勢不及,隻剩被動揍打的份。
菊地向前兩步,腳踩著傑森,冷眼威逼向波哥,他注意到,自始至終,那個男人都在暗中指揮著在場的人。
波哥漫不經心地把手裏的雪茄遞給一旁的小弟,又淡定從容地把駝色開衫毛衣脫掉。
與此同時,菊地也慎重地把手機交給黑驢,把外衫脫下,把襯衫衣袖的風緊扣解開卷好……
整個過程,兩個男人的目光都一直冰冷地膠著著,沒有離開彼此。
做好了準備,兩個差不多高大的精帥男人默契地擺開架勢,在逍遙島忽明忽暗、色彩斑斕的聲控雷瑟燈光裏,隆重開打!
現場版的高手對壘。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看不到粗暴野蠻的血腥場麵,看不到一方絕對碾壓性地恃強淩弱,讓人忽略了兩兵交戰,從來都不是兵不刃血地過招。反而讓人心裏生出幾多況味來,讓人誤以為就是一場點到為止高手間的切磋交流。
很美,很是賞心悅目。
有人看直了眼,有人情不自禁地拍攝起來。
直到警察包圍了現場,把一幹人等全部帶走,圍觀群眾還意猶未盡,逍遙島才慢慢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