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雞尾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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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上海!
這幾天,竇豆的時間都花在逛商場上了,要買一件花錢不多、又上檔次、又別致稱心的禮服,多麽不容易啊。
一次次失望而回,竇豆萌生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念頭,她跑到雲想在上海的零售處,在那裏徘徊了半天,買回兩段絲綢,一段純白的,一段純紅的。
這兩種顏色搭不好很豔俗,但是搭好了效果絕對讓人意想不到。
回家後,竇豆設計了幾種不同款式,最後選定了有點蒙古族風格的那款,外麵的罩衣設計成開衫、四片兒,長僅過膝。
衣襟處設計成開放型,走動時可以隱約流露出裏麵長長的紅色絲綢裙子,凸顯風情萬種。
與蒙古族服裝不同的是,竇豆這款設計一改蒙服的富麗堂皇,而是極為簡約,扣子換成了黃色金屬拉鏈,領子改成低盆領,隱隱露出裏麵的紅絲綢內裙,與裙擺處的設計互相呼應。
有了衣服,竇豆又給自己做了個紅白相間的頭花,竇豆一直覺得,戴花的女人自有種別樣的風韻。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她每每想起這句詩,都會感動和淒楚。
到了周末晚上,魏成民開車來接竇豆時,看到從樓洞裏走出來,款款而至的竇豆,他差點沒認出來!
畫了點淡妝的竇豆,長發飄飄,右鬢邊簪了一朵紅白相間的絲綢花兒,白衣紅裙把粉團兒一樣的小臉襯托得如冰鑿玉雕,整個人就像一個迷失在人間的花仙子,純淨又不失靈動。
車子上路以後,魏成民打趣說“竇豆,你今天這麽漂亮,顯得我多寒酸呀,早知道我穿套上檔次的西裝了。
你看看,咱倆今晚一起出席雞尾酒會,顯得多麽不般配。”
竇豆不好意思地說“魏哥,您別拿我開心打趣了,我一直惴惴不安著呢,這衣服是我自己胡亂做的,真怕穿出去給您和方姐丟人。”
魏成民大為吃驚,扭頭深深的打量了竇豆一眼,不由自主地帶著寵溺的口氣說“自己?還胡亂做的?胡亂做都做成這樣,那要是不胡亂會做成什麽樣?”
魏成民是行家,深知色彩搭配的天賦,對於藝術家的重要。
在心裏稍微琢磨了一下,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姑娘對色彩的駕馭能力,能把這兩種色彩能搭配到恰到好處、相得益彰,真是不容易。
這個小姑娘總是不動聲色的給人以驚奇。
竇豆沒想到,雞尾酒會就設在棠棣之花的四樓。
當竇豆挎著魏成民的胳膊,緩緩地進入眾人視野時,這一對年齡懸殊較大的賓客,立馬成了眾人視線聚集的焦點。
年輕的女孩子如細柳扶風,如濃妝淡抹的西子湖,清純而安靜還帶有幾分嬌羞怯弱。
年紀稍大的男人如藏鋒寶劍,如隱風生煙的大樹,成熟穩健中帶著收放自如的隨意。
感覺到一道道目光的注視,竇豆不禁輕顫起來,魏成民拍了拍竇豆的手,溫和地說“竇豆,不怕,有魏哥在呢。”
魏哥不斷的跟眾人打著招呼,眼睛迅速瀏覽著酒會會場的角角落落,這次酒會到場的人不少,大廳和露台上,都已經站滿了人,大家三三兩兩的端著酒杯在敘話。
竇豆覺得那條通向大廳的路真長啊,低眉順眼的任由魏哥帶著,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
她不敢抬頭,生怕跟別人的眼光對上,竇豆小聲央求道“魏哥,咱去一個沒人看得到的地方好嗎?”
魏成民笑著問“為什麽?被人看得不自在了?那麽多人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你,你應該高興才對。
別怕,矜持的笑著,大方的迎著那些好奇的眼,就像她一樣。
竇豆,你看見那個女人嗎?穿著紅色晚禮服的那位,她叫雲躲,是臨港開發區主任雲天昊的女兒。”
順著魏成民的眼光,竇豆看到一位修長纖細的女人,穿著紅色露背晚禮服,胸前吊帶處別著一枚漂亮的環形水晶絲巾扣。
她右手舉著一杯紅酒,左手挎在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臂彎兒裏,那個男人一身白色西裝,跟女人紅色的禮服相輝映,在這裏特別的搶眼兒。
他們一邊朝這個方向走著,一邊不斷地跟周圍的人打著招呼。
竇豆覺得這對金童玉女才是為這樣的場合生的,跟這裏的一切正和諧。
隨著魏哥的介紹,竇豆仔細的看向那個白衣勝雪的男人。
“雲躲身邊的男人叫唐海潮,是這個會所的老板,你的遊泳會員卡,就是他送的,你們見過麵嗎?”
竇豆心裏突然一緊,薄汗就冒了出來,心說,“這個男人怎麽這麽像菊地呀?他是菊地嗎?”
他不久前才跟自己說過,在加拿大見到一位長得像自己的女孩兒,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一位長得像菊地的男人,這是什麽鬼使神差的緣分?
想到有可能是遇到兩個長相一樣的人,竇豆不由自主地笑了,她對魏哥說“沒見過,會員卡是他們的教練轉送的。”
這時候,那個叫唐海潮的老板也看到了正對他指指戳戳的魏成民,連忙舍了身旁的女人,直奔魏成民而來。
未等他先開口說話,魏成民就主動介紹說“你們認識一下吧,她叫竇豆,他叫唐海潮。”
唐海潮調皮地笑著,緊緊握住竇豆的手說“竇豆你好,認識你很高興。”
竇豆機械的被唐海潮握著,一時間陷入大腦中空狀態這個人太像菊地了,不僅長得像,連那沒正經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看竇豆一直愣著沒說話,魏成民提醒說“海潮,你帶竇豆去轉轉吧,我去找找你哥。”
唐海潮很幹脆的答應了“好的,我剛才還看見他呢,應該沒走遠。”
魏成民帶著個年輕漂亮、瓷娃娃一樣的女孩子一進來,唐海平就看見了。
他跟很多人一樣,帶著好奇的心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孩兒,意外地發現,那個女孩兒,居然就是打他車子的女孩兒!
很久不見,他以為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沒想到居然在這樣的場合再一次見到她。
他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但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他不敢在這樣的場合跟她相認,所以就跑到人堆中躲了起來。
但是,魏成民和她進來後的一舉一動,他都盡收眼底,他看出了那個女孩兒的局促不安,也看到了海潮見到那個女孩兒後的欣喜和興奮,以及那個女孩兒被海潮握住手時一臉的迷茫。
眼看老魏朝著他走來,唐海平忙堆起笑臉,迎了過去,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看到海潮已經給那個女孩兒端了一杯紅酒。
看著唐海潮拉著那個美的不真實、沒有任何表情的假人兒走向服務生,並遞給她一杯紅酒,雲躲心裏酸酸的,醋意油然升騰。
她不錯眼的盯著那個小女生看了又看,覺得很是眼熟,她首先想起了加拿大那個、開著紅色法拉利的省長千金,然後又搖搖頭否定,她不會這麽快就回國吧?
那是誰呢?這麽眼熟?紅豆豆!唐海潮“江湖行”裏那個躺在土坑裏讀穿越小說的紅豆豆!那個跟她爸爸一起做鬼臉的紅豆豆!
那個簡單快樂釣蝦的小女生,那個跟菊地合唱日語歌、教別人做絹花的巧手姑娘,她頭上的絹花,跟她帖子裏的花如出一轍的透著魅惑的鬼氣。
難怪她會跟魏成民一塊兒過來,跟那個傻孩子一道去遊泳的也是她!怪不得每次她來遊泳,唐海潮都會貓在一邊死死的盯著呢。
心在滴血……牙根在痛……人在憤怒!
唐海潮既然跟她一起在鄉下生活過一段時間,為什麽在會所還要躲著她呢?看今天這副木然的表情,她好像並不熟悉唐海潮,很是被動的被唐海潮帶著四處走動。像個提線木偶。
她跟唐海潮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關係?
牽著竇豆的小手,唐海潮憋不住的樂,他覺得自己都快憋成內傷了,看到她陌生而疑惑的目光,唐海潮就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裏,此刻一定是一團糊塗糨子。
她一定非常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可是礙於初次見麵,她又不好意思問出來,還怕萬一唐海潮不是菊地,弄得大家都難堪。
唐海潮決定暫不對她揭開謎底,好好的捉弄捉弄這隻小色狼、小豪豬。往常她囂張跋扈的很呢,卻原來也有這麽拘謹、這麽無所適從的時候。
今天可是難得淑女呀,傻乎乎、怯生生、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樣子真好玩、真可愛。
舞曲響起,看到有人向竇豆走來,打算邀請竇豆跳舞,唐海潮趕緊帶著竇豆下了舞池。
心神不寧的竇豆,可能因為不常穿高跟鞋的原因,總是踩唐海潮的鞋子,她一再怯生生的低聲道歉“對不起。”
唐海潮總是寬容的笑笑,客氣地說著“沒關係,一回生,兩回熟,多跳幾次,你就會了。”
連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啊,竇豆想,可是菊地是日本人啊。他叫唐海潮,這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名。
很多人過來跟竇豆搭訕,都被唐海潮巧妙的擋了回去,竇豆心裏很感激他,因為她已經覺得很累了,不想再有任何額外的勞心費神。
不是怕人說她不識抬舉,她早就想離開了,她在這裏簡直就是受罪。
“那個,我想去露台那邊吹吹風。”竇豆對唐海潮說。
唐海潮表示理解,點點頭,溫柔體貼的說“你先過去,我去拿兩杯果汁兒。”
雲躲把手拿飲料的唐海潮堵在了門口“她是誰?你的小情人?”
唐海潮笑著說“很像嗎?你看著像,那就算是吧。不過,她聽了可能會跟你急的,她可不是好惹的,是頭帶刺的小豪豬。嘿嘿。”
唐海潮說著就從雲躲身旁擠了過去,端著兩杯果汁兒,笑嗬嗬的朝竇豆走去。
看著唐海潮屁顛屁顛的、急著給那個叫紅豆豆的女孩子獻殷勤,雲躲鼻子一哼有朝一日,我倒要會會她,看她有多麽不好惹。
轉而又想,還小豪豬呢?嗤!這會子裝得跟弱不禁風、處處要人嗬護的小麻雀一樣。
男人們真是賤,就喜歡這種人前裝柔弱、裝簡單,人後帶刺、殺傷力極強的女人。
談了一些圈內的事,唐海平終是沒忍住,問道“那個女孩兒是誰呀?以前沒聽你提過她嗎,今天小方怎麽沒來?”
魏成民就把認識竇豆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跟唐海平說了,當然也對唐海平說了帶她來的目的
“小方說,我們欠竇豆太多,希望帶她來,能讓她碰到一個心儀的小夥子。
我看海潮像是挺喜歡她,一晚上就霸著不讓別人接近,是不是對她一見鍾情了?她跟海潮倒是挺般配,要麽咱們撮合撮合?”
唐海平幹笑了兩聲說“嗬嗬,算了吧,別害了人家姑娘。我看就是海潮喜歡她,也不一定能如願以償,你沒看雲躲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著呢。
再說了,海潮就這德性,到處留情,對漂亮女孩兒一貫的體貼、熱心,要說能讓他死心塌地喜歡的,還真沒見過,不然都二十六七歲的人了,還不結婚成家?”
魏成民看了看正堵著唐海潮的雲躲,說“他們兩個怎麽回事?你說他們有感情吧,幾年了也沒見他們之間有什麽進展,你說他們沒感情吧,他們一直都密切來往著。”
唐海平說“多半是雲躲對海潮沒信心,或者不是十分滿意海潮,但是又舍不得放手。
海潮那家夥,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得了的,還就是雲躲能拿捏住他一點,你看,就這樣,他還在雲躲眼皮底下去對那個女孩子示好呢。
我看這個叫竇豆的女孩子太單純,不是能左右得了海潮的人。雲躲都左右不了,她就更別談了。”
魏成民說“哈哈,說得也是,這樣的事,也得看緣份。”
竇豆一進來,也被另外幾個人盯上了。
那就是隨葛明輝一起,帶著在西安預賽中,脫穎而出的少年搏擊格鬥選手,來上海參加決賽的喬波、傑森和母紅鈴等人。
今天晚上,葛明輝要帶著學生去外灘遊玩,就沒出席這次酒會。
母紅鈴是在喬波和傑森離開西安後,自己一路跟蹤而來。
母紅鈴現在鍛煉得很強大,無論喬波和傑森跑到哪,她幾乎都能打探出來,並尾隨而至。上海,她跟隨倆兄弟已經來過兩次了。
一開始,喬波還惡語相向,後來,連搭理她都懶得搭理了。
一個執意跟著,一個執意不理不睬。倒是暗中較上勁。
喬波對母紅鈴的一不怕羞,二不怕臉色難看,三不怕話難聽的精神,既無可奈何,也是不得不佩服。
就這精神,如果用在正經事上,啥做不成?非得用在追蹤男人身上。
傑森第一眼就認出了竇豆。
雖然,穿著高跟鞋、修長蒙古服的竇豆,比平時高挑了很多,修長苗條了很多,化了淡妝的小臉生動了很多,傑森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她。
傑森悄悄拽了下喬波的衣襟,對喬波使了個眼神。
喬波看了看傑森,沒明白什麽意思,傑森說道,“那個女人來了。”
喬波順著傑森的眼神看過去,隻見那個女孩,誇著一個中年男人,如風中的嬌花一樣,嫋嫋娜娜地走過,引來一陣豔羨的目光。
喬波對傑森說,“那個老男人有點眼熟。”
傑森想了下,說“魏成民副區長。”
喬波又問,“她不是菊地的碼子嗎?”
傑森說,“不知道怎麽會跟魏區長一起過來。這個菊地,他的碼子到底是誰啊?
你看,他今天晚上,一直跟那個叫雲躲的女人很親熱。那天晚上,跟魏區長一塊去派出所撈人的女人,就是雲躲。”
喬波冷著臉,認真地打量著從身邊走過的女孩兒。
她的確很美,很清純。
她每次出現,帶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最初跟蹤她和菊地時,還是冬天,她穿著羽絨服、牛仔褲,給人的感覺是職場麗人,幹練精明。
第二回見她,是在遊輪上,隻看到一個背影,是夏初。她穿著白色體恤,牛仔褲,帶著一個孩子,給人的感覺是鄰家小姐姐。
這次見到她,她一身禮服,明豔端莊,含羞帶怯,小鳥依人。
無論什麽感覺下,她都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真實可人,個性靈動。
他覺得菊地很沒有眼光,放著眼前的女孩不知道珍惜,居然跟那個叫雲躲的撕扯不清。
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女人,看人的眼光都充滿著高高在上的審視。
讓人很不舒服。
他覺得,菊地如果不能跟雲躲快刀軋亂麻,遲早會有他後悔的時候。
母紅鈴看到喬波的眼光,一直黏在竇豆的身上,心裏說不出來的酸楚。
那個被喬波一直盯著看的姑娘,氣質脫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柔柔弱弱的,讓人心生憐憫。
那種柔弱依人的樣子,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可能男人們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喬波這樣的硬漢更好這一口吧。
她看著那個女孩兒,一步一步地走過,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她的心上。
原本,參加這樣的晚宴就讓她自卑,現在,見識了那麽多形形色色的美女,更讓她嫉妒的心裏出血。
特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都被男人們理所當然地寵著,捧著。而她則是被嫌棄而死死糾纏的那個。
她從來沒像今晚這樣後悔過,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從事過那樣的職業。
她甚至一時間萌生了怯意,也許,她不該抱有那樣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就是這樣的命,就該認命,像她那些一起出來打工的姐妹們一樣,老老實實地掙錢。
掙夠錢回廣西老家嫁人。最好像姐妹小美一樣,回老家後,用在外麵掙的錢,回家做點小生意。
可是,她不甘心啊!
一步登天的台階就在她身邊,她隻要死死抓住不放,就能一飛衝天,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攥緊拳頭,惡狠狠地看向喬波,恨不得一口把他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