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是我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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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上海!
    病房外,有人敲門。
    黑驢把房門打開,不禁愣住了!
    “是你?!”
    聽到黑驢詫異的一聲“是你?!”竇豆往門口看了看,不禁也呆住了,來人正是昨天跟他們打做一團的大漢耿樂!
    他懷裏抱著一束鮮花,畏畏縮縮的,神情萎靡,一點昨天那種彪悍、野蠻、凶狠的樣子都沒有了,像是放久了,縮了水的老黃瓜。
    竇豆心說,原來你也有這副熊樣子的時候。
    黑驢堵著門厲聲質問道“你來幹什麽?”
    那人陪著小心說“我是來看竇豆小姐的,順便來給她送醫療費。”
    黑驢伸出手,厲聲說道“把錢拿過來,走人!”
    竇豆看到,那人似乎很為難,好像還有話說,就對黑驢說“讓他進來吧。”
    那人側著身子,從堵在門口的黑驢身邊擠進來,回頭看著黑驢,示意黑驢關門。
    看黑驢不情願的把病房門關上後,“噗嗵”一聲就跪在了竇豆床前。
    這麽一個大塊頭男人,二話不說就下跪,把竇豆嚇了一跳,忙問“你這是幹什麽?”
    那人急切的說“竇豆小姐,我不是人,我該死!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也不知道隨便推了一下,怎麽那麽大的勁,就把你的頭給撞破了。”
    竇豆冷著臉說“你起來說話吧,你應該感到慶幸,你還沒把我撞死。不然,你就成了殺人犯。
    我聽說,你開著一家規模不小的汽車美容連鎖店,老婆孩子熱炕頭,算得上比較美滿。
    如果你被判刑入獄,你這個小家庭就被你毀了。
    即便不毀的話,你蹲大牢,吃牢飯,把牢底坐穿,熬到老死。你老婆另嫁他人,你孩子隨別人的姓……”
    竇豆不會罵粗俗的話,但是,竇豆會戳人肺管子。
    那人突然就哭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連聲罵自己“是我一時糊塗油蒙心,不走正道。”
    竇豆對黑驢說道“黑驢,把耿老板扶起來吧。”
    竇豆住進醫院第二天,他們就從警方獲悉,打人者名叫耿樂,是一家汽車美容連鎖店老板,因為打人致傷,耿樂被警方拘留,後被其家屬保出。
    耿樂老婆倒是在竇豆住院的當天晚上,不情不願的來到醫院,扔下幾千塊錢住院費就走了。
    黑驢象征性的拉了一下耿樂的胳膊,耿樂說“竇豆小姐,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竇豆長這麽大以來,第二次遇到有人跪著請她原諒,而且,說出的話如出一轍,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唐宋。
    難道這小子也知道了自己受傷的事?難道這小子又插手此事了?
    竇豆說了句“你這個人太毒辣、太殘酷,如果不是我們出手,你是不是打算要了老表的命?”
    耿樂垂下頭說“原諒我一時失去理智,我最恨人背叛我……”
    然後,他很委屈、很無辜地說,“這原是我的家醜,俗話說家醜不外揚。
    可是,到了今天這一步,已經不是我揚不揚的事了,我們已經準備走司法程序,打官司離婚了。
    我也不瞞你們,瞞也瞞不住。
    我老婆背著我跟我的員工勾搭,我非常苦悶,我又不能跟她離婚,因為她是我公司的會計,我的所有錢財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因為鬱悶,我到處溜達,在航天廣場認識了老表。
    我沒想到老表也是這樣的人,一邊掛著我,一邊還有女朋友,所以,一時惱怒,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豁出去了,要賣慘到底。
    “那你也不能就這樣痛下殺手啊,是不是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的命重要,別人的命都不值錢?”竇豆問道。
    耿樂說道“當時腦子一熱,沒想這麽多。”
    “那現在怎麽就想開了?還是你自己也感受到不安全了?”
    耿樂跪著的身體,突然一哆嗦,偷眼看了一下竇豆說“是,我有眼無珠,誤傷了竇豆小姐,請你們務必原諒我。
    另外,懇請竇豆小姐務必替我說說情,請他們千萬不要傷害我兒子,你們要多少錢都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了我的命都行,孩子是無辜的。”
    竇豆乍一聽這話,不免急火攻心,她沒想到唐宋會這麽無法無天,會拿人家孩子做籌碼,要挾人家,不由得關切地問道,“誰要傷害你兒子?”
    耿樂想了想說“也沒人說要傷害我兒子,但是我擔心啊。我雖然在上海經商多年,可我到底是外地人啊。”
    竇豆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就叫小人之心!你自己是個違法亂紀和不尊重生命的人,就把別人想得跟你一樣黑心爛肺、狼心狗肺!”
    耿樂看了竇豆一眼,沒說話,竇豆繼續教訓道“你現在知道十指連心了吧?你有牽腸掛肚、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人要嗬護,別人難道就不是娘生爹養的嗎?
    就沒有親情、愛情、友情嗎?你一出手就那麽狠辣,就要致人於死地,活該你也被別人牽製,這就叫報應!
    你家兒子真出事才好呢,讓你也體驗體驗最親的人生命受到威脅的滋味兒!”
    黑驢一看竇豆說的激動起來了,忙上前阻止說“竇豆,別再跟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有點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暴發戶說教了,浪費時間。
    再說,你腦震蕩還沒好呢,別被他氣出好歹來,不值當。”
    耿樂斜著眼兒看了一下黑驢,黑驢瞪了他一眼說“看什麽看?不服氣是嗎?我說錯了嗎?
    有了兩個臭錢就做精作怪,你說你去哪不好,偏去航天廣場,我看就是錢燒的,變態,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了!
    你要是窮的鍋都揭不開,你自然不會去那種地方丟人現眼。”
    竇豆對依然跪著的耿樂說“你走吧,我們不歡迎你。”
    耿樂還是不肯起來,一再說,“無論如何,請你替我說幾句好話。”
    耿樂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麽,他們威脅我,如果你不原諒我,他們不會放過我。”
    竇豆說道,“一定是你得罪了什麽人,他們借我說事。”
    耿樂急忙說道“不可能,他們肯定是關心你的人,他們說,連大哥的女人你都敢打,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吧?我想,他們一定是黑社會的。”
    竇豆說,“我不認識黑社會的人,如果有人再找你麻煩,你讓他們來找我,就說我原諒你了。”
    耿樂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看,仿佛那裏有人在監視他一樣,這才站起來,說了聲,“謝謝。”
    耿樂走後,黑驢不認識似的看著竇豆說“想不到你還這麽厲害,居然是黑社會老大的女人!”
    竇豆急著辯解說“胡說什麽!照他說的情況來看,一定是我認識的幾個開私人偵探社的小家夥。
    知道我被打了,找到他,嚇唬嚇唬他。小孩子說話又不問那麽多,自然說得很神秘、很可怕了。”
    黑驢不相信的說“幾個小孩子能把他製的這麽老實?他可是凶得很呢,那天我跟老表一起,才勉強跟他打個平手。”
    “那幾個小孩,都是練家子,身手都不錯,都是從小就練跆拳道、柔道的。而且全國各地的打比賽。”
    黑驢這才將信將疑的說“那還差不多,你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
    竇豆不想說出唐宋,搪塞說“朋友的朋友。”
    黑驢不是個笨人,看得出竇豆不願意多說,就拎著保溫瓶出門了。
    幫竇豆打好開水,又把竇豆的毛巾和腳盆、臉盆都洗了洗,這才跟竇豆告辭回去。
    幾乎就是卡著點,黑驢剛走不大會兒,吉蘭春就來了。
    很久不見,喜悅之情遮都遮不住,竇豆一看到吉蘭春,就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吉蘭春笑著,接住竇豆的手,竇豆眼圈兒就紅了。
    “吉蘭春,好久不見。”她笑著,眼中帶淚。
    吉蘭春也難掩激動,“好久不見。”他握緊了她的手。
    四目相對,似委屈、似無助,竇豆差點破防,投入到吉蘭春的懷抱裏。
    還是跟吉蘭春在一起,舒心,自由,輕鬆,任性,沒有任何壓力。
    假如沒有吉太,也許她真的會跟吉蘭春湊成一窩,然後繁衍一窩,小豬仔樣的孩子,男孩、女孩……歲月靜好。
    吉蘭春溫潤如玉,或許沒有那麽多的激情,但一定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一定是一個不論多忙,都會抽出時間陪著孩子旅遊、陪著孩子學習、陪著孩子打球、陪著孩子成長的好父親。
    也會是一個耐心傾聽老婆八卦,老婆罵誰他都認真聽著,絕不會流露出一絲嫌棄情緒的老公。
    老婆上網鬥地主,他絕對是那個永遠放水喂牌,絕對不跟老婆丁是丁,卯是卯的人。
    無論什麽時候,他絕對不會對老婆疾言厲色。遇到挫折和困難,他也不會埋怨老婆和孩子,更不會推卸責任。
    就像很多年前,她看到的一篇寓言小說,她就是一個靈動跳脫的白狐,他是一個沉穩擔當的灰狐。
    她永遠好奇,他就永遠陪著她,遊蕩在萬水千山中。
    可是,他們中間隔了一個吉太,那就注定遺憾終生——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嗓子有些哽咽,竇豆放開吉蘭春的手,指了指病房裏唯一的一張椅子,對吉蘭春說,“吉蘭春,坐。”
    吉蘭春就機械地坐了。
    然後,他看到了竇豆的豬頭和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紗布。
    他又起身,走到她跟前,坐在床沿上,輕輕摸了摸竇豆的頭,“還痛嗎?”
    眼裏都是疼惜。
    竇豆歪了歪頭,鼻子有些堵。
    拒絕的樣子很明顯,她怕,稍微控製不住,她就會被吉蘭春融化,點燃,萬劫不複。
    吉蘭春看出來了,就又回到椅子上,說,“我把你之前的提成給你帶來了。”
    竇豆倒是有點尷尬,都過去四五個月了,才拿到手,還不知道拿到手到底有多少。
    中間經曆了什麽,竇豆一清二楚。
    起初,一聽說竇豆要總收入的百分之十,吉太氣的差點厥過去,對著海群大喊大叫,“憑什麽?她才工作多久?她胃口太大了,也不怕撐死了,沒見過錢是吧?打工妹就是沒出息,見錢眼開。”人身攻擊都用上了。
    海群據理力爭,“我一點都沒覺得竇豆過分了,我們公司平時給員工的績效工資不就是百分之十的回扣嗎?為什麽別的員工都有,就竇豆沒有?”
    吉太被噎住了,梗著脖子說,“別人有,竇豆就沒有。她隻做了一個多月,還是做倉庫保管員,要我這麽多回扣,她咋不上天呢?”
    海群問道,“那你打算給多少?”
    吉太想了半天,肉痛地說,“頂多兩萬……不行,兩萬也夠多的了,她一個月才四千塊錢,就要我兩萬塊錢的獎勵。”
    海群幹脆連話都懶得說,走了。
    老板吉聖祥趕緊喊住海群,說,“五萬,五萬。人都辭職了,抓緊把這事給解決了,搞得大家都不痛快,何必呢。”
    海群回頭笑笑,說,“按照原則辦事,啥事都好說,大家都痛快。別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豬急了還爬樹呢,誰都不是傻瓜。”
    就這樣,海群催一次,加點,催一次加點,七萬,八萬,十萬,十五萬!
    咬死了,就這麽多,誰再要往上加,吉太豁出去,撒潑跳樓,跟人拚老命,也不會多給。
    還是吉蘭春回來後,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最終割肉出血,給二十萬,稅後的。
    要就要,不要正好,有本事你去告吧!
    吉太生吃了竇豆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抓住竇豆挫骨揚灰。
    竇豆看著吉蘭春放到她手裏的銀行卡,問道,“卡裏多少錢?夠不夠我投資開個漢服網店的?”
    吉蘭春笑笑,問道,“你開店需要多少錢?”
    竇豆故意說,“二十萬應該差不多。”
    吉蘭春就知道,海群一定是跟她說了他們討論的結果,對上竇豆狡黠的目光,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夠的,你放心開店吧,不夠的話,我也可以投資。”
    吉蘭春很有興趣地問了竇豆漢服的一些事情,又陪著竇豆唱了一會兒歌,說了會兒這幾個月裏各自的生活情況,才依依不舍的告辭。
    第二天,竇豆讓黑驢到銀行裏,幫自己把二十萬塊錢,轉給父母。父母今年打算把房子加蓋一層,改成樓房。
    家裏的房子潮濕厲害,而且左鄰右舍都改建成小樓了,就他們一家矮塌塌的在中間,既不美觀,也不爽心。
    老家人迷信,屋脊如果比別人家矮了,感覺處處被人壓著,不好。
    即便老爸不迷信,但是擱不住老媽好強。
    結果,黑驢沒走多久,就打來電話說,卡裏不是二十萬,是四十萬!
    竇豆吃驚的同時,意識到剩下的二十萬,一定是吉蘭春給的。
    她讓黑驢先把二十萬轉走再說。
    就給海群打了個電話。
    海群回憶了一下,說,“昨天上午說到錢的事,吉蘭春倒是問他父母,竇豆都有提成,他有沒有?說,竇豆擺攤賣衣服,至始至終,他是一直都幫著做事的。”
    吉太倒是很爽快的給了兒子二十萬,而且很高興的樣子。似乎是賺了,竇豆要的四十萬,一半落到自己兒子腰包了。
    竇豆想,事情鬧到這一步,大概吉太也想著,實在沒辦法,她勢必要拿出四十萬息事寧人的,結果還能分出來一半給兒子,想想都是賺了。
    她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她兒子轉手把這二十萬給了竇豆。
    竇豆一點也沒覺得心虛,她本來就該得到這麽多。
    吉蘭春全部拿來,當然大家還是好朋友,吉蘭春如果隻拿了二十萬,竇豆也認了。
    但是,她有好聽的話一籮筐,腹稿都打好了,專等著事後通過海群,贈送給吉太健胃消食呢。
    別看她對吉蘭春吹麵不寒,但是她對吉太,也是恨不得把她吊到城牆上示眾的。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莫欺少年窮!
    等姑奶奶熬到你那個歲數時,不知道會是什麽光景呢。
    我的漢服小店啊,這不是鋪底金就來了嗎,等著姑奶奶收拾好了,開張吧。
    竇豆很開心,很興奮,這是她人生第一桶金。
    從此,你就是我的信心、我的依仗、我的底氣!
    吉太,我謝謝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