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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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黑驢從上海回來就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去楚晉接竇豆。
    結果竇豆自己累得一上車就呼呼大睡。
    她這是得有多累啊。於是大家都自覺自願的無聲無息,怕驚動了竇豆。
    過了半天,正各自想心事的時候,突然,就聽竇豆說,
    “喂!砂哥,趕緊在信函中補充幾句,把指訂酒店地址一起印上,報到時間段印上。特別注明,按照推薦酒店入住的,酒店專車接送。
    如果到時間咱家酒店不夠,咱簽合同,臨時租用其它酒店,誰家優惠租誰家的。
    還有,推薦經濟適用類宿舍,也就是把學生宿舍利用起來,寫明24小時供應熱水、空調房間,六個人一間,住宿夥食各多少錢一天。讓你那個計算機老師看著怎麽寫好。”
    砂哥一聽就明白,竇豆這是在替他賺錢,連學生宿舍都沒放過,同時也照顧了經濟條件不太好的人。
    果然,這腦子就是不一樣,能算計到方方麵麵,前前後後。
    那他還得安排人專門負責食堂和宿舍這一塊呢。
    “砂哥,食堂和宿舍這一塊,你得安排個人專門負責,等咱們的報名回執反饋回來,就知道確切人數了,每天吃多少,睡多少張床,後勤保障處就有數了。”
    砂哥忙點頭應是,“我懂,你一說,我就明白了。要是不提前統計好人數,到時候肯定亂成一鍋粥。
    哎呀,智慧型人才就是不一樣,都是統籌兼顧的高手啊。”
    “嗯,想起來,我再打您電話,這段時間,您得保證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狀態。”
    “是,首長!哈哈哈哈。”
    竇豆說完話,黑驢就見縫插針地問道,“竇豆,咱接下來怎麽辦?”
    “你查過自家的賬了?”
    王斌說,“查過了,問題很明顯,賬上有四十多萬的缺口。
    是秦川、秦經理經手轉走的,至今沒有回款。”
    竇豆問道,“多久了?”
    王斌說,“快到三個月了。”
    竇豆又問道,“還差幾天?”
    王斌遲疑了一下說,“還差一天。”
    竇豆又問,“胖子,快到三個月有什麽講究?”
    胖子說,“超過三個月就可以追究刑事責任了。”胖子是開私家偵探社的,對法律有些研究。
    竇豆就突然明白了,王斌既知道老表挪用公款隱瞞不報,可能就是等這一天吧。
    他很懂黑驢,怕老早跟黑驢說了,黑驢不忍心,看在兄弟的份上,頂多讓老表把錢還上就算了。
    所以他先告訴了魏成民,魏成民是顧問,告訴他,合情合理。
    而且魏成民知道了這事,黑驢不好再顧念情分,放老表一馬。
    竇豆看了看黑驢,又看了看王斌。
    雖然她也不喜歡老表,但是她更不喜歡王斌,他心思縝密,隱忍不發,他的危害絕對比老表更大。
    以老表的聰明,不會留那麽明顯的把柄給人,一定是有原因的。
    黑驢看了看竇豆,欲言又止。
    竇豆說,“你安心開車,一切等見了老表再說。”
    竇豆隨即撥打了火烈的電話,開門見山,“火烈,我有件急事找你幫忙啊。我現在在返回麗江的車上,比較忙,咱長話短說。”
    火烈看了看身邊正打麻將的幾個人,問道,“竇豆,啥事,你說。”
    一聽說是竇豆,菊地的心就狂跳起來。他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竇豆說話。
    “黑驢,你認識的。他在麗江承包了一個大酒店,叫攬勝閣。地址什麽的都挺好的,也賺錢。
    就是他目前還兼顧著菊地在上海的棠棣之花,實在忙不過來,你如果有那個意向的話,可以到麗江來看看,替他接過來。
    我認識的人隻有你有這個本事吃下來。
    如果覺得不行,或者不願意在麗江做生意的話,你先替我接過來,我慢慢賺錢還你。
    我相信,下半年,我能還你一部分錢。我最近太忙了,顧不得整他這個酒店。
    你就當幫我,幫菊地了,他是因為菊地才走到這一步的,這個酒店,我必須幫他解決掉。
    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等你電話。”
    聽了竇豆這一番話,黑驢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又感動又愧疚地說,“竇豆,要不,咱就分期付款,哥不能讓你為難。”
    竇豆懶得再理他,繼續躺倒,睡覺。
    王斌的臉色很難看,他頗有怨念地看著黑驢,“酒店開得好好的,咋就不幹了呢?”
    黑驢耷拉著臉說,“沒精力,累了!”
    另一邊,火烈對菊地和王強轉述了竇豆剛才的電話內容。
    菊地說,“確實是我帶累了他,當時我太急於籌錢,他剛好有一筆錢,是彩票中獎得來的,我就把我的棠棣之花賣給了他,從他這裏套了現錢,幫我哥唐海平度過難關。
    他一定是遇到什麽事了,才著急轉手酒店。那個酒店經營好了,是挺賺錢的,正常情況下,都不會舍得出讓的。
    晚上再打電話問問,到底怎麽了?”
    火烈問道,“那這個酒店我就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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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拿下吧,就像竇豆說的,如果你不想要,就替竇豆拿下吧。”
    火烈說道,“我去看看再說吧,我也有心想出去打拚下,省得竇豆老說我格局小,土老冒了,嘿嘿。”
    菊地說,“出去闖闖也不錯,見識一下不一樣的風景。”
    經過這段時間的變故頻生,王強發現,菊地不僅沉穩了,還沉默了。
    變得有些不苟言笑,看破生死。
    火烈開朗了,變得有些不那麽盲目自信,也不那麽盲目自卑,風輕雲淡了。
    不得不承認,優秀的男人成熟更快,自我修複自我完善的能力更強。
    一會兒的功夫,竇豆收到火烈的電話,答應接手攬勝閣。
    這時候。就聽美卡在電話那頭“唔唔唔”地叫了起來。
    竇豆奇怪道,“美卡?你們怎麽在一起?你們在哪呢?”
    火烈看了看菊地,心裏老想說,“我們跟菊地在一起呢。”可是看看王強不讚成的眼神,就忍住了。
    火烈說,“我們在竇家莊呢,幫梅姨給老姑奶奶送點東西。”
    竇豆“哦”了一聲,“一定是美卡又攆路子了。”
    美卡氣的“唔唔唔”叫了起來,你才攆路子,你全家都攆路子。
    火烈笑道,“美卡,過來,跟竇豆說說話。”
    美卡不情不願地走到火烈身邊,衝著手機“旺!”了一聲,竇豆笑道
    “美卡,說你攆路子你還不樂意了?在家乖乖聽話了沒?不聽話,惹老媽不高興了,我回家揍你。
    一個人不要亂跑,記住嗎?遇到賣狗的,小心被人捉了去,賣給鹵狗肉的,把你給燉著吃了。”
    “旺旺旺……”你才被人家燉著吃了呢,有你這麽做人家姐姐的嗎?也不盼人家點好。
    火烈笑道,“你幹嘛嚇美卡呀,把牠氣壞了。”
    竇豆說道,“你懂啥,不打不罵要變壞,牠被我媽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家裏再沒有一個能管住牠的人,牠能上天。”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這兩天說話太多了,累!啥時候過來,提前跟我說,讓黑驢去機場接你。”
    火烈說,“好的,你注意休息,別太賣力了,身體要緊。”
    竇豆說,“嗯。我掛了。”
    黑驢猶猶豫豫地說,“竇豆,咱們今天怎麽辦?”
    竇豆說,“喊著老表、任麗麗、魏哥、戴雨琪到一起說說吧。”
    黑驢撓了撓頭,央求道,“竇豆,你,你替我約著老表吧?我約他,總是拉不下那個臉。都是處的不錯的老朋友了。”
    竇豆很幹脆地答應了,“好!”
    隨即就撥打了老表的電話,老表上來就問,“竇豆,找哥有事嗎?”
    一個“哥”字出口,讓竇豆的心立馬軟了三分,畢竟都是白領公寓的難兄難弟,海群姐如果還活著,一定也不舍得對老表痛下殺手。
    竇豆冷靜了一會兒,對他說,“老表,今天晚上,八點半,在攬勝閣小會議室裏,我們叫上魏哥、任麗麗、黑驢、戴雨琪,一起說說話,不見不散。”
    老表停了一會說,“我知、知道了,不過,沒、沒必要,叫、叫上戴戴戴雨琪吧?”
    “給我一個理由。”竇豆公事公辦地說。
    “竇、竇豆,不、不要叫叫她,如果,你、你堅持叫、叫、叫她,哥就、就不不去了。”
    老表今天結巴的比平時都厲害,竇豆心裏很是難過,但是,他居然薅曾經的難兄難弟的羊毛,又不可饒恕。
    一時間竇豆心裏百味雜陳。
    “好,就依你!”
    老表感激地說,“謝、謝、謝謝你,竇豆,哥感謝你。”
    老表的聲音帶著點哽咽。竇豆也不由得濕了眼眶。
    “不用謝,你,好自為之。”
    晚上,大家如約而至。任麗麗帶著已經沉睡的女兒九九。她躺在嬰兒車裏,睡的小臉紅彤彤的。
    老表坐在她身邊,任麗麗坐在另一邊。
    人都到齊了以後,竇豆說,“開始吧,秦川經理,你給大家解釋一下挪用公款的事。
    我提醒你一下,今天是三個月的最後一天。
    如果明天,你還不能還上這筆錢,黑驢是可以告你挪用公款罪的。
    你是個聰明人,想必也知道,如果判刑的話,那是要判三年以上的。”
    任麗麗震驚不已,不敢置信地看著老表。
    老表咳了一聲,用低沉的嗓音說,“我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黑驢,說,“黑驢,是我對不起你,現在我說啥都晚了,說啥都沒有用。
    你如果覺得氣不憤,你就告我吧,就是蹲監獄我也認了。
    我現在一下子還不起那麽多錢,但是,我一定會還你的。”
    黑驢痛心的齜牙咧嘴,“老表,虧我特麽的那麽信任你,你為什麽這樣坑我?我容易嗎?
    上海那邊,我被折騰地顧頭不顧腚,攬勝閣這邊,你又給我來這一出,你們這不是照死的玩我嗎?
    唔唔唔,我是大老粗,我是沒文化,那又不是我的錯,你們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唔唔唔,鄉下人在大城市裏咋就那麽難啊,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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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驢捂住臉痛哭流涕。
    竇豆一拍桌子,衝黑驢喊道,“黑驢,你夠了!哭什麽哭,哭能解決問題,咱都哭去。
    老表,你能說說,你把錢挪哪去了嗎?”
    老表看了看竇豆,疑惑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竇豆說,“我們想聽你親口說說。挪用公款時,你難道沒有想到,事情會有敗露的這一天嗎?”
    老表低著頭說,“我知道。”
    “知道你還敢做?”
    “我有苦衷,我……”
    竇豆厲聲說,“老表,這裏除了魏哥,都是我們白領公寓的人。
    如果你還想解決問題,你就痛痛快快都說出來,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如果你就這樣遮遮掩掩的,對朋友一點情分都沒有了,那我們也跟你不講這最後一點情分了,咱們從此再無瓜葛。”
    老表突然就哭了,跟黑驢一樣痛哭流涕。
    黑驢被老表哭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老表,竇豆讓你說,你就說吧,竇豆說了,也許有轉圜的餘地呢。
    咱聽竇豆的,咱聽魏哥的。”
    老表抹了把眼淚,說,“幾個月前,戴雨琪說她喜歡我,我沒往心裏去。
    後來她就不停地送點小禮物給我,再後來,我沒把持住,就、就也喜歡上了她。
    後來她逼我在麗江買房娶她,不然她就要去告我。她拍的有我們兩個在一起的照片。
    沒辦法,我就……”
    竇豆沒想到是這麽狗血,一向聰明的老表,居然著了人家的道。
    這麽拙劣的劇情,他居然沒識破。
    不過,男人遇到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一般都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何況又是這種處心積慮的設計。
    竇豆看向魏哥,攤了攤手,現在怎麽辦?房產證上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老表還得月供。
    看來不出血是不行了。
    但是出血了,老表就能擺脫戴雨琪嗎?或者說,他根本就樂見其成?
    竇豆又問道,“老表,你說實話,對戴雨琪,你是怎麽打算的?對任麗麗和九九,你有什麽安排?”
    老表眼睛紅紅的,說道,“我已經想辦法,把房產證上去掉了戴雨琪的名字。
    今後這房子,我會想辦法過戶到麗麗和九九名下。戴雨琪那邊,是告我,還是什麽,都隨她……”
    竇豆心說,不愧是做過房地產中介的,去名字那麽令人頭痛的事,都能搞定。
    “反正我虱子多了不怕咬人。
    黑驢的錢,如果我不被下獄,我就出去打工掙錢,慢慢的還黑驢的錢。
    如果我被下了獄,判了刑,我就等出獄後,再掙錢還錢。”
    黑驢問道,“你不能把房子賣了?”
    老表說,“新房買了不到三年,不能轉賣。”
    魏哥說道,“一買一賣間,除去買賣兩次的手續費,也剩不多少錢了。”
    黑驢“哦”了一聲。
    這時候,半天沒說話的任麗麗說話了。
    “房子錢我付了。黑驢,目前我隻能拿出二十多萬塊錢,看在我們老鄰居老朋友的份上,你給我寬限一段時間可好。
    餘下的我一定會分期還給你的,我可以跟你立字據。”
    黑驢不好意思地說,“好。”
    任麗麗又轉向老表說,“房子錢,我自己還,你那十萬塊錢,我也會慢慢還給你,但是,九九歸我。從此我們娘兩個,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任麗麗淚灑當場,受傷害的不僅是女人,也有男人,老表抽噎著,無話可說。
    他一定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一瞬間,被他作的妻離子散。
    很多事,就是那麽殘酷的發生了。細思量,痛斷腸。
    老表今後日子該怎麽過呀,衣不蔽體、露宿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
    任麗麗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又該如何?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鍋鏟炒菜,孩子尿一鍋?
    唉!不能多想,想多了都是痛!
    地基就沒打好,早晚會出事,兩個早就傷痕累累的人都有責任。
    前世的仇人,今生的互相磋磨,就是來互相傷害的吧?
    曾經是白領公寓多麽登對的一對小情侶,任麗麗的一次迷失,老表的終生淩亂。
    跟戴雨琪滾到一起,未必不是對任麗麗背叛的一生鬱氣,和心有餘怨。那必須得出出軌,才能扳平。
    這事還真是,不經老表苦,莫勸老表善。前有任麗麗作孽的苦,後才有老表掙紮帶來的果。
    竇豆看到過老表掙紮墮落的全過程,這時候不知道情感的天平該向誰傾了。
    可是又不忍心不管不顧,人心不是鐵鑄的啊。
    唉!我特麽就是專業扮演猴子搬來的救兵的啊。
    看著把女兒護在中間的任麗麗、老表都痛不欲生,黑驢硬著頭皮、硬著心腸護著自己的錢財,又良心不安的樣子,竇豆捂住眼睛,她不忍直視,她也想哭。
    她白領公寓的這幫難兄難弟們,怎麽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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