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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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好可怕,真的好嚇人……”
    幸虧博沂高中離申海市監察處確實不遠,十分鍾內就有人趕到,迅速疏散清理了整個街區。
    高階進化者出現在大街上的幾率大概跟國際明星差不多,很多人直到被疏散前還在趕緊拍照,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四處都是,激動者有之、興奮者有之,但更多卻是警惕、謹慎和好奇。
    白晟是不在意的。這人天生就是個社交大魔王,不僅不在意還頻頻對人群點頭揮手微笑,充滿自信地全方位展示自己俊美的臉、常年極限運動鍛煉出的身材、看不出品牌但明顯很貴的衣著品味、以及在他自己看來親和完美平易近人的氣質。他甚至在百忙之中應邀跟幾個網紅博主合了影,在四麵八方的閃光燈中頻頻友好招呼:“要簽名嗎?有紙筆嗎?可以可以,簽衣服上也可以,請大家記得為進化者與人類和平共處提案踴躍投票……未成年人的照片刪一下謝謝,愛大家喲!”
    幾十米外,未成年人楊小刀坐在指揮車後,豎起外套兜帽,一臉冷漠望著不遠處那個顧盼生姿花枝招展的監護人。
    “……你有時候會覺得丟臉嗎?”陳淼忍不住問。
    楊小刀麵無表情:“經常。”
    依依不舍的人群終於被監察員好說歹說勸走,白晟意猶未盡,一轉身看見沈酌,立刻精神倍增:“喲,還在忙呢沈監察!這大中午的不如咱倆……”
    “不合影,不簽名,沒有紙筆。”
    白晟笑嘻嘻地:“說什麽呢,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飯。”
    沈酌望著擔架,沉默片刻:“你還吃得下去?”
    醫護車後門敞開,擔架就放在裏麵。那個發狂的男子大約也是四十來歲,手腳被束縛帶緊緊綁住,但頭還在機械地往上一掙一掙,滿是鮮血的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牙縫間塞滿了晶亮鮮活的肉絲。
    白晟罕見地陷入了沉默,半晌頑強地迸出一句:“……我可以吃素齋。”
    “報告陳組長!”這時隻聽另一邊監察員拿著儀器探進頭,大聲道:“沒有任何異能殘留,整個街區都是幹淨的,無法鑒定為異能作案!”
    陳淼眉頭一皺:“這怎麽可能?”
    沈酌呼了口氣,從擔架邊站起身,說:“儀器測不出罷了。”
    他還沒來得及轉身下車,隻見白晟噔噔噔退後三步,一臉警惕:“你幹什麽?休想提溜我滿大街聞一遍啊。”
    “……”沈酌說:“沒有這個想法,別上趕著提供靈感。”
    他下了車,向周圍環視一圈。監察處的車輛封鎖了十字路口,變了形的水泥罐車已經被拖走處理,司機與乘客被一一安排疏散,所幸沒有人受傷。
    楊小刀坐在車門邊,勁瘦的右手上纏滿了繃帶,繃帶下幾個指關節都有不同程度的剮蹭——那公交車第二次猛烈撞擊導致的,幸好隻是皮肉傷。
    “你沒事吧?”
    少年搖搖頭。
    沈酌順手拍拍他的頭,“那收隊回去吧。”
    全天下中二期少年都對自己的頭有種敏感的自尊心。楊小刀剛要把頭一扭說別拍我,緊接著就被白晟一巴掌摁住頭頂,硬生生扭了個方向,義正詞嚴對沈酌:“你拍他做什麽?他還是個孩子呢!”
    楊小刀:“?”
    少年心頭還沒來得及升起一絲罕見的感動,就隻見白晟指指自己頭頂:“是我救的你,要拍拍我啊,怎麽了你夠不到是不是?”
    “……”
    沈酌表情複雜,少頃舉起手來拍了拍白晟高達一米九的頭頂,重複:“那收隊回去吧。”
    楊小刀坐在兩個監護人中間,捂著眼睛咬牙切齒:“瞎了我的狗眼……”
    沈監察到底打算什麽時候給白哥編製和工資,這大概是監察處全體上下最想解開的謎團之一。這種一邊吊著人一邊又要人白幹活的行為,就好比在監察處的小池塘裏養了條大白鯊,還從來不肯喂一點食,手法之高妙連絕世海王都望塵莫及。
    “走啊,忙完了吃飯去。”白晟擋在沈酌身前,兩手插在褲兜裏倒退著向後走,“對麵有家齋菜店裏的素荔枝肉不錯,請我吃素齋吧。”
    沈酌麵無表情地邊走邊看手機:“沒錢,這季度□□經費超了4個億,回去請你吃監察處食堂裏兩塊錢的素包子。”
    白晟驚詫:“喲,那可是整整兩塊錢一個的素包子呢,太破費了吧?”
    沈酌說:“沒事,我這人慷慨大方,吃完包子還能請你喝個醋薑湯。”
    “喲謔那怎麽好意思,你沒事再多給你們那個尼爾森總署長打兩個電話,我自己熬醋薑湯請你們監察處全體上下——”
    白晟話沒說完,背後猛然撞上了什麽,一個趔趄被沈酌扶住。
    “?”白晟一回頭,身後是那個剛才被襲擊的一臉驚惶的短發少女。
    “對……對不起……”
    少女穿著博沂校服,約莫十五六歲,長相非常清麗但臉色蒼白,因為過度驚嚇話音還有點難以平複的顫抖,對沈酌欠了欠身:“謝、謝謝你救我,謝謝……”
    被人當麵道謝對沈酌來說可能是很罕見的經曆,他停了半秒,才言簡意賅道:“回去上課吧。”
    少女聲音裏帶著細細的哭腔:“謝謝,謝謝……”
    白晟一手在嘴邊作揚聲狀:“楊小刀——!我怎麽教你的?看見女士哭泣的時候你要自覺地過來做什麽?”
    楊小刀忍無可忍捋袖子:“過去解決把她撞哭的罪魁禍首你是嗎?!”
    陳淼攔在中間:“刀哥算了,刀哥不至於……”
    少女明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時恢複不過來,驚恐與後怕讓她纖細的身體仍在瑟瑟發抖。沈酌簡潔地安慰了一句:“沒事了,別多想。”隨手招來一個監查員,吩咐:“送她回學校。”
    少女顫栗著點點頭,又連道了好幾聲謝,才在監察員的溫聲安慰下轉過身,製服裙擺一揚。
    就在這刹那間,沈酌視線驀然瞟見什麽:“等等。”
    監察員腳步一頓。
    少女疑惑地回過頭,隻見沈酌從她深色的校服肩膀上撚起什麽,赫然是一撮棕黃色的短毛。
    “你家養寵物?”
    少女驚魂未定:“沒……沒有啊,我、我——”
    “喂過流浪貓狗?”
    “不,沒有,我……”
    少女下意識一低頭,發現身上還沾了起碼七八根毛,都是薑黃色像貓狗一類的毛發:“咦,這是哪裏來的?”
    白晟的臉色也奇怪起來,跟沈酌對視一眼,回頭望向遠處救護車裏的擔架,心頭浮現出答案。
    被那人撲倒時蹭上的!
    兩人同時轉身登上後門大敞的救護車,醫護人員正準備給擔架上不斷機械掙紮的男子打鎮靜劑,還沒蹲下去就被人一攔:“——監察官?”
    白晟單膝半跪在地,仔細在那男子淩亂的全身逡巡兩遍,又不由分說扒開衣服裏外一翻,卻一無所獲。
    怎麽可能?
    白晟劍眉一皺,目光落在了男子一張一合滿是鮮血的嘴上。
    但他剛要伸手,就被沈酌輕輕攔下,隨即隻見大監察官戴著黑手套的手指“哢!”一聲掰脫臼了男子的下巴,二指伸進那無法再用力撕咬的牙關裏,掏了兩下拿出來。
    ——沾著血水的指尖上,赫然隻見好幾根薑黃色的動物短毛!
    “這什麽,貓毛?”楊小刀從車外探頭疑道。
    沈酌麵沉如水:“陳淼。”
    陳淼根本不用他吩咐,立刻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去醫院,少頃就快步而回:“學長,王局讓便衣立刻去問了護士,昨天那個受害人汪平體內未能檢出致幻劑或狂犬病毒,但昨天護士給他處理傷口時,同樣從牙縫裏發現了幾根黑棕色短毛!”
    所有人視線同時落在沈酌指尖那幾根薑黃毛發上,白晟問:“我昨天從汪平嘴邊發現的那根毛發送去檢驗了嗎?”
    “是,還真驗了。”陳淼咽了口唾沫,語調帶著一絲驚疑:“是……狗毛。”
    ·
    “黃凱奇,四十五歲,博沂高中校工,一人獨居在申海市巷山坊的羊子弄堂,離婚無子女。”半小時後,陳淼熟練地打燈轉彎,念出了王局剛發來的第二名受害人資料信息,“——與昨天的第一名受害人汪平一樣,家裏沒有養貓狗或其他寵物。”
    沈酌大概已經習慣被白晟霸占大半後座了,兀自支頷坐在車窗邊,隻聽白晟奇道:“那人是博沂的校工?”
    陳淼說:“是,所以那個女學生看他眼熟,路過時才會不停上下打量,沒想到就被攻擊了。”
    “唔,”白晟捏著下巴沉吟片刻,“昨天那個在高鐵站發病的汪平,開始啃食自己之前也出現過攻擊行為嗎?”
    “這……好像沒有吧。”陳淼想了想,“不過也難說,因為高鐵站的監控鏡頭是有死角的,汪平發病前在車站裏晃蕩了一天一夜呢。”
    這時外麵嗶嗶兩聲,陳淼踩下刹車,專車在人行道邊戛然而止:
    “學長,咱們到了。”
    不遠處巷子口的路標上寫著風吹雨打的幾個字,羊子弄堂。
    第二名受害人黃凱奇就租住在這裏。
    王局已經帶人趕到了這裏,手下撬門進去搜查,裏裏外外連根頭發都沒放過,狹窄的弄堂被痕檢員擠得水泄不通,院牆裏外甚至二樓窗後都擠滿了看熱鬧的居民。
    “——很多、很多。”
    王局指著痕檢員手上的托盤,好幾個證物袋裏分裝著黃白棕黑、長短不一的毛發:“初步觀察這些都是動物皮毛,具體是貓是狗還要等詳細檢驗,不過看數量起碼得有二三十隻了。”
    沈酌抬頭望了一眼。
    這是一棟非常老舊的獨立小二層,陰暗潮濕,門窗緊閉,紅磚已經被風吹雨打成了黑褐色,爬滿了藤蔓。那時候的老建築大多是雙磚,即便已經破成了這樣,隔音效果還是非常好,裏麵就算發生什麽鄰居也未必能聽見。
    “裏麵還有動物嗎?”
    “沒有,裏裏外外都沒有。”說到這王局遲疑了一下,“但有幾個鄰居說,曾經看見黃凱奇回家時拎著貓狗籠子進門……”
    沈酌見過的各種各樣突破三觀的下三濫太多了,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個猜測的輪廓,但他沒說出來,隻皺了下眉。
    身後白晟立刻:“怎麽了?”
    沈酌問:“你在我臉上裝了動態探測儀嗎?”
    白晟掩口小聲:“‘我真希望化作夜晚,這樣就可以用無數隻眼睛看你入睡’——柏拉圖。”
    沈酌輕聲道:“回頭你記得讓那個叫柏拉圖的偷窺狂來監察處自首。”
    “王局,王局!”這時一名痕檢員從二樓匆匆奔下來,臉色很不尋常:“我們在二樓廚房裏發現了點東西!”
    “什麽?”
    眾目睽睽之下,痕檢員不好說太多,隻迸出了幾個字:“很多……血。”
    滿地、滿牆、滿水池,整個廚房到樓梯,都在魯米諾作用下發出明亮到可怕的熒光。
    ——何止是很多,簡直是個屠宰現場。
    王局站在廚房門口,一個勁掐自己人中,嘴裏喃喃祈禱:“別是人,別是人,別是人,別是人……”
    “不是人。”白晟蹲在垃圾桶邊,及時解救了幾乎快要心梗的王局,“是狗。”
    王局湊上去一看,白晟手裏赫然是大半個的犬類頭骨,已經被煮熟了:“啊?那小子在家裏殺狗吃肉?”
    王局年輕時是警犬陪著出生入死過的,不免會流露出極大的反感,卻隻見白晟歎了口氣:“怕是還不止。”
    他站起身,一米九的個頭差點頂到廚房天花板,幸虧被沈酌伸手擋了下,才略微低頭避過了低矮髒汙的牆頂,然後以這個有點別扭的姿勢打開櫥櫃,從最頂端掏出個行李袋,啪!地一聲扔在地上。
    王局已經有了更壞的預感:“這是……”
    沈酌剛要伸手去拉開行李袋,被白晟攔了下:“得了,哪兒用得著我們大監察官為這事弄髒手。”
    然後他緊了緊勘察手套,半蹲下身,唰地打開拉鏈,血腥味登時散發出來,竟然是滿滿一袋奇形怪狀的尖銳刑具,凝結著陳年血鏽和殘破皮毛。
    “他不僅吃,”白晟說,“他還虐殺。”
    現場一片靜寂,王局擠出幾個字:“這癟三……”
    琳琅滿目的刑具上殘留著不少血肉組織,乍看之下,觸目驚心,鋼釘夾板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幹枯了的活貓爪。
    一時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沈酌的目光落在一根血跡斑斑的鑽腦鋼針上,突然問王局:“黃凱奇有電腦麽?”
    “南邊那屋——怎麽了?”
    沈酌說:“我去看看。”然後轉身大步走出了廚房。
    房間髒汙淩亂,床褥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味。沈酌旋風般走進屋,一手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白晟捂著口鼻跟在他身後:“怎麽了?”
    “你注意到大部分刑具都是被手動改裝出來的嗎?”
    “……”白晟還是說了實話:“太惡心了,我沒仔細看。”
    “人性的本能是捕獵而非虐殺,毫無意義的虐殺屬於反進化行為,感到不適很正常。”沈酌俯身嚐試各種開機密碼,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十指在鍵盤上迅速敲擊著,頭也不抬地道,“而對虐殺者本身來說,他們的心理快感源於一種權力幻覺的獲得,手動改裝刑具除了能延長快感之外,還令虐殺過程本身具有了一種展示性。”
    白晟心裏一動:“展示性?”
    啪!
    沈酌按下回車鍵,僅僅十次以內就試出了密碼,順利開機顯示桌麵,左下角正不斷跳躍出新消息提示。
    “他們有一條成型的產業鏈。”沈酌點開群消息,眼底閃動著厭惡:“這些人能從中獲利。”
    滿滿當當的五百人大群,此刻還正不斷刷新:
    【這禮拜弄死兩隻貓了,有要片的嗎?】【活埋剝皮火燒任選,接受定製一分鍾一百塊嘻嘻】【小動物行為藝術鑒賞13g團隊拍攝,小償可發】【鄰居家的寵物狗,今天順手牽回家了,晚上八點直播不要錯過!】
    ……
    直白,熱鬧,欲望橫流毫不掩飾。
    有人發資源發試閱,有人掃付款二維碼,有人得意洋洋炫耀圖片,令人作嘔的血腥透過屏幕撲麵而來。
    白晟的視線一動不動定在那不斷刷新的群消息上,少頃冷笑一聲:“……而人類竟然覺得進化者才是隱患。”
    沈酌沒有回答,用網頁免密登錄了黃凱奇的微信,在搜索裏輸入一串手機號。
    王局在白晟身後踮著腳:“這是?”
    “汪平的手機號,昨天醫院你給我的那份資料裏有。”
    “……”王局完全放棄了詢問為什麽你連24小時以前一目帶過的11位手機號都能記住:“你覺得汪平跟黃凱奇現實是認識的?”
    沈酌按下搜索:“不是覺得,是肯定。”
    眾目睽睽之下,網頁微信上果然彈出了一位已有聯係人,備注赫然就叫汪平!
    “汪平跟黃凱奇的發病方式太相似了,他倆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係,結合汪平口腔裏發現了狗毛來看,很可能是製作虐殺視頻的同夥。”沈酌從電腦前站起身,“不論他倆中的是新型變異病毒,還是某種未知的異能,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
    “這兩人遭遇的,是一種同態複仇。”
    王局的表情有點複雜,有那麽幾秒鍾他看上去很想打電話給醫院讓人解開束縛帶,讓那倆癟三再多啃自己兩口。
    “把設備弄回隊裏去,看能不能緊急定位直播間地址,”王局扭頭吩咐技術員,“給我把那幾個虐殺者找出來。”
    “是!”
    技術員剛要上來搬電腦,突然網頁微信叮咚一響,竟然來新消息了,是一個叫張宗曉的人:
    【黃哥,那丫頭好幾天沒再發照片了,她是不上鉤了嗎?】
    照片?
    沈酌和白晟對視一眼。
    張宗曉還在繼續發消息:【她那貓還在你家不?】
    【跟她說再不發照,你就把她那隻貓的皮給剝了!】
    【[壞笑][壞笑]要不今天讓她拍個全裸的?】
    所有人神色都緊繃起來,技術員拿起鼠標點開消息欄,把這個張宗曉的聊天記錄往上一翻,少頃輕輕罵了聲:“這幾個傻逼……可真是五毒俱全啊。”
    王局:“怎麽?”
    “這變態偽裝成領養人,從小姑娘手裏把流浪貓領養走,然後威脅人家發裸照,不發就說要把貓活活虐死,還要拍錄像給人家看。”技術員一臉惡心:“怎麽想出來的,這缺德玩意!”
    鼠標滾輪一停,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張女孩子的半裸照。
    白晟在照片出現的一瞬間就抬手擋住屏幕,瞳孔微微縮緊:“放大。”
    技術員不明所以,鼠標雙擊。下一秒圖片放大,女生脖子以下的部分被白晟的手掌嚴實擋住,隻露出一張臉來。
    沈酌捏著下頦,略感意外地蹙著眉。
    ——兩小時前鬧市大街,那個穿高中校服的少女出現在了屏幕上。
    這次她臉上不再膽怯含淚,也沒有絲毫被脅迫的懦弱和羞恥。她注視著自拍鏡頭,像是透過鏡頭注視著虐殺團夥,眼神冰冷、鎮定、堅如磐石。
    那分明是獵手注視獵物的目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