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O回:女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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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
    還如當初不相識。
    童籌望著林間閃爍的細碎光斑,咬牙切齒,道:“我的婆娘……那樣的話,老子寧願不結婆娘,打一輩子光棍過得還舒心些。”
    楊忠祥道:“這個上帝造人也太不公平了,女人你可以驗明正身她是不是處女,可是你卻無法驗正某個男人是不是處男。”
    “啥子處男處女哦,這都是封建迷信。”白善說道,“隻要兩個人真心想愛,那個處不處的就不是問題。”
    史丙宜笑了起來,道:“飛毛腿龜兒子又在裝偉大了,要是你發現你的婆娘跟別的男人睡過覺,你還愛得起來那才是偉大。”
    白善被史丙宜一陣嗆白,果然感覺心痛難受起來。自己愛著呂希燕,可她卻跟那個醜鬼好上了……他心如灌鉛般沉重,又似被刀割般疼痛,呂希燕啊呂希燕,你為什麽就如此輕浮如此不要臉呢?你真是淫蕩無恥之極!眼前卻總是浮現她和那個醜鬼零零碎碎的畫麵,他恨且悲的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賈瓊英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任筆笙懷裏。她顯得疲憊,依然睡意很濃,隻是汽車的顛簸令她無法入睡。看著車外流逝的景象,她懶洋洋的說道:“筆笙,我這是怎麽了?”
    男人很是關心的說道,“我們再回去檢查一下吧,你有身孕,可不能大意啊!”
    賈瓊英幸福的笑了,她摸著男人緊張的臉兒,道:“我哪有那麽嬌氣哦,放心吧,我沒事?”她微微閉上雙眼,象是夢囈,道,“等孩子生下來,我們一家三口就在xj安家,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任筆笙滿眼的鄙視,他在心中冷笑,爛婆娘騷婆娘,你做夢生空氣去吧!
    在醫院裏,他給了那位醫生一個一百八十元錢的大紅包,那醫生便按照他的意思給女人做了人流,並且給女人裝了個環。他的計謀很周全,不僅去掉了隱憂,今後仍可繼續白嫖……
    太陽火無情的吞噬著大地萬物,就連空中的雲朵也在一瞬間被太陽火點燃。在熊熊焰火的焚燒中,那些個雲朵被汽化成了似有似無的煙氣,在空曠的天空中隨意變幻成臆想之形,茫茫然飄緲無定。
    郭建國看著冷清的店堂,他的心在泣血,往日的此時刻,飯店是最熱鬧與繁忙的時候。可是自從知道女兒失蹤後,他的飯店就沒好好經營過,幾乎就停業了。雖然才短短的三天,他們卻仿佛過了三個月。隻要他們一閉眼,就會夢見女兒在陰暗恐怖的深澗裏向他們淒慘的呼救。他們不敢睡,怕一睡著又會看見女兒衣衫不整滿眼驚恐的向他們呼救,而他們卻無能為力。他們強撐著每日早開門晚關門,癡癡的守望著太陽的東升西落,遙望著明月的陰晴圓缺,默數著群星的流逝,盼的就是女兒能夠突然笑盈盈的出現在他們麵前。
    清脆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郭建國幾乎是飛奔至吧台,沒等鈴聲響第二下,他便抓起了話筒,迫不及待的說道:“是有我女兒的消息了嗎?”
    電話正是姚所長打來的,他將尋得任筆友等人的消息告訴了郭建國,並告訴他任筆友等人晚些時候就會回到家裏,並請他轉告任筆笙蘭言等人,以免他們牽掛擔心,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郭建國止不住激動的心情忙著將女兒即將安全回歸的消息告訴了妻子梁英。梁英聞言竟也激動的哭了起來,片刻前的憔悴頹唐傾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就往裏屋跑去。郭建國笑了,跟著妻子旋風般地來到裏屋。
    梁英在梳妝台前坐下,急切的說道:“建國,快,快為我化妝,我們去接我們的女兒。”
    郭建國看著鏡中蓬首汙麵的妻子突然容光煥發起來,他知道是女兒安康的消息讓她重新活了過來。於是一邊為妻子梳理著亂發,一邊柔聲說道:
    “梁英,燕兒她們晚些時候就會回來,不用我們去接。”
    梁英哦了一聲,想了想,說道:“那我去給女兒收拾房間,她最喜歡我給她鋪的床了。”
    郭建國笑道:“燕兒的房間你都給收拾好多次了,歇著吧。還是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免得醜得到時候連燕兒都認不得你了。”
    “不嘛,我就要去收拾。”
    “好好好!”郭建國隻得由著她,說道,“我去趟磚廠,把這個喜訊告訴任筆笙,讓他們也早點放心。”
    日越西降,天氣越是涼爽。無所事事的小夥子們走出林子,沿河溝逆流、經過死一般沉寂的有道磚廠,爬上國道追著日落的方向懶散的逆行而去。
    童籌總是哀聲歎氣,道:“要是上班,今下午也多幾元錢的收入啊!”
    史丙宜道:“磚賣不出去,掙到錢也拿不到,還不如就耍起。”
    “這一時拿不到,總有個時候要拿到。”
    白善拍著他的肩頭,道:“別老是把錢掛在嘴上,還是多想點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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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錢想啥子?”童籌底氣不足,道:“好想的都跟我哥去了。”
    “來了來了。”
    夏流突然叫了起來,原來一個年青的女子騎著自行車迎著日頭朝他們迎麵而來。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
    “阿祥,你猜這個美婦穿的啥子顏色的內褲?”
    “龜兒子心術不正。”楊忠祥罵道,“哪裏不好看,專看人家那裏。”
    原來,那女子穿的短裙,她在踩腳蹬時,裙口撐開。那女子似乎沒有發覺有異樣的目光拐彎倒角的在自己的身體上尋覓著什麽,仍是不緊不慢的騎著自行車朝男人們迎麵而去,很自然的又從男人們身邊駛過。男人們忍不住的都回頭追窺,少不了的又是一番淫語濺言。
    “我就說你們今天怎麽有興趣來壓馬路呢?原來是為了偷腥啊!”吳芷樂了,道,“下流東西,你以前常幹這些偷雞的鉤當吧!”
    夏流淫笑道:“女人是藝術品。能從各種角度欣賞到她們不同的美感,那簡直是人生最大的樂趣。”
    楊忠祥笑罵道:“龜兒子下流無恥,你看得人家底褲都沒有了,都有什麽感覺啊?”
    童籌突然叫道:“快看,又來一個。”
    又一個穿裙子的女子騎著自行車踏行而來,不過這回眾男人暗歎沒眼福,因為女子穿的是長裙,長裙將女子兩腿間遮了個嚴實。楊忠祥罵道:
    “龜兒子臭銅,也看個有戲的呢,那東西被布包嚴實了,有毛線看頭啊!”
    童籌不服氣,道:“下麵看不到,看上麵總行吧。”
    吳芷笑道:“上麵天天見,有什麽好看的?”
    “別吵了,那不是又來一位嗎?”
    隨著白善的話落音止,眾男人又瞧見一位穿短裙的女子騎車奔行而來。史丙宜淌著口水說道:“可惜了。”
    原來那車頭有個筐,筐裏有個包,正好擋住了那要緊的區域。眾男人正自惋惜,卻見夏流蹲下身去,佯裝係著鞋帶,目光卻曲曲折折地鑽進了女子那神密的區域。待那女子從他們身邊過去後,他才笑嘻嘻的站了起來,說道:
    “吳芷,你猜這個女人有什麽特別嗎?”
    “大不了沒穿內褲。這麽熱的天,這不稀奇。還是人家阿友爽快哦,一個大師傅不夠用,又添個維族妹妹,再加個郭燕……”
    “噓——”
    童籌忙說道:“那不是郭燕的父親郭建國嗎?”
    郭建國正大步流星的追他們而來。楊忠祥大聲叫道:“郭老板,這麽急,你這是去哪兒啊?”
    郭建國認得這些小夥子,也知道他們跟任筆友的關係,於是來到他們麵前停下,說道:“我是去你們廠找任筆笙的,是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他兄弟筆友和我女兒她們已經找到了,今天晚些時候他們就回來了。既然碰上了你們,那就麻煩你們轉告筆笙一聲,我店裏還有事,就不去你們廠子了。”
    “真的嗎?”童籌驚喜異常,道,“任筆友他們真沒事吧?”
    “他們好得很。”郭建國回首點點頭,卻並未停下往回去的腳步,道,“聽說筆友還給你們廠拉來了一筆大買賣,你們就準備為他慶功吧!”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不,應該是兩個好消息。其一,任筆友與大師傅她們將安全無恙的回來,其二,聽郭建國的意思,任筆友應該是幫廠子賣了一大批紅磚出去。哈哈,紅磚有了銷路,郎老板就有錢給工人們發工資了。史丙宜道:“阿友好樣的,我們的工資有望了。”夏流也樂嗬道:“這回有錢吃大盤雞了。”吳芷哈哈笑道:“這回發了工資我也去開回洋渾。”童籌笑道:“無恥人也想學臭九去找小姐嗎?”
    楊忠祥冷眼看著眾人,萬般不屑,道:“阿友能拉來多大買賣,值得你們如此興奮?況且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小心樂極生悲。”
    但總歸這是個好消息!童籌不由得加快了回廠的腳步,他得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二哥任筆笙及廠子裏所有的人,不管成不成,能讓大夥高興一陣是一陣,人平安回來就好。
    看著難掩興奮疾步而回的各人,白善卻步履沉重,心似灌鉛般的堵得慌。他一邊為姑娘們平安而心慰,一邊又怨恨老天不僅讓那個醜鬼無恙,而且還讓他為廠子拉來一筆大單而大出風頭。他知道,那醜鬼除了醜點,其各項能力都比自己強。就好比這賣磚,自己何嚐不想掙那百分之五的提成啊?可自己隻敢想想做做白日夢,那醜鬼卻成功了。唉,我怎麽就比不過那醜鬼呢?他突然想到,若大個廠子,幾十號工人,好象隻有那醜鬼賣出了紅磚吧,原來那醜鬼真的比我們都強!如此一想,他又很釋懷,想快步跟上眾人回廠,卻見眾人有說有笑的一路向西疾行,沒有一個人回頭看自己一眼,並催一聲快點。他心中哀歎,原來自己總是被人們遺忘的人。
    唉,不管那醜鬼回不回來,我都是最孤獨的那個人!白善看著眾人漸漸變小且模糊的背影,感覺回去也是無趣,幹脆去稅務局磚廠吧。他突然想起了陳燕,那個被夏流拋棄了的女人也怪可憐的,找她說說話吧,或許自己能從她那裏找回一絲絲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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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籌一行人急匆匆往回趕,途經辦公室,卻見那個心儀太久的人兒病蔫蔫的杵立在烈日下望著遙遠的東方呆呆的出神。童籌嚇了一跳,昔日豔麗照人的美人怎麽就落得如此光景了?記憶中的女孩那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啊!如今的女孩怎麽就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呢?
    童籌心痛女孩的憔悴,也懂女孩憔悴的原因,他不想在她麵前提起任筆友,但又不忍心看女孩繼續憔悴下去,於是極不情願的說道:“林燕,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筆友他們平安無事,晚些時候他們就回來,你可以放心了。”
    “是真的嗎?”林燕心中一陣騷動,卻又冷笑一聲,道,“他回不回來關我什麽事!”言罷,輕盈的轉身回臥室而去。
    童籌愣了一下,看著女孩婀娜的背影隻得尷尬的笑笑。楊忠祥笑道:“龜兒子自作多情,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為好。”
    夏流咽著口水說道:“童籌,你這純脆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林大爺早就相中了任筆友做女婿,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史丙宜笑道:“就是,別看林大師傅表麵上對任筆友漠不關心,說不定這會兒她正躲在屋裏高興得手舞足蹈呢。”
    得知任筆友即將平安歸來,林燕果真是難掩心中興奮之情,但又怕被旁人笑話,因此便躲進閨房偷偷的樂嗬。所謂神歡體自輕,意欲淩風翔,心心念念的人兒終於要回來了,突然間林燕感覺神清氣爽,忍不住拿起床頭上的口琴輕輕的放在唇邊,悠悠的吹湊起了少女心中釀造窖熟的女兒情歌: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隻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愛戀伊愛戀伊
    願今生常相隨……
    琴聲猶如山間清泉,潺潺流淌,瞬間將人帶入一個幽靜而遙遠的情境之中。再經幽穀回還,如同遠方傳來的嚶嚶呼喚,既神秘又引人向往。又恰似從那靜幽媚妍的牡丹園裏吹來的陣陣微風,輕輕拂過人們的心田,留下回味悠長的芬芳與無盡的遐想。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隻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流星林在暴戾的陽光中顯得蔫巴,即便馬家兄弟與李人國不斷更的給眾樹苗澆水,卻總是有太多的樹苗兒垂首喪氣難以開枝散葉,甚至有的頻臨枯萎獨留一抹淡黃者。
    “童籌,”李人國巡視完每株樹苗都澆上了水,剛伸直腰板兒,便見到結隊而歸的眾兄弟,便好奇的問道,“又不上班,跑這麽快幹啥子?”
    史丙宜道:“李老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夏流搶先說道:“你的主任等會就回來了。”
    眾人聞言俱是驚喜,李人國幾乎蹦了起來,道:“真的嗎?”
    楊忠祥說道:“人命關天的事能開玩笑嗎?”
    吳芷道:“他們不僅平安無事,而且阿友還為廠子拉了一位大買主來,我們的工資有望了。”
    馬英華憨實的笑道:“我就說筆友不會有事吧!你們看這流星林裏,就數筆友栽的那棵柏樹長勢最旺盛了。”
    眾人的目光聚焦流星林,百十棵樹苗烈日炎炎盡蔫蔫,唯有那株柏樹飛燕迎雪天地春。各人都搜尋著各自栽種的樹兒,果然是“傷心加爾蘇淒萎難堪”,白日裏“夢中飛鴻根基無”,“合家歡裏無合歡”……
    童籌歎了口氣,突然神光貫頂,道:“雪燕迎春春不再,忠孝樹下難兩全啊!”
    楊忠祥哈哈幹笑兩聲,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夏流看著自己栽的樹兒也猥瑣禿禿,自是強顏歡笑道:“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吳芷找遍了整個林子,卻沒發現自己栽的樹兒,經白丙宜提醒,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沒栽樹,忍不住也哈哈大聲起來,道:“東方不亮西方亮,西方不亮阿友亮。阿友賣了磚,廠子有了錢,我們的工資有了著落,應該高興嘛,幹麻一個個蔫不死的老道呢?”
    “就是,我們應該高興嘛!”
    李人國突然扯起喉嚨幹吼道:“太陽出來喲嘿喜洋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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