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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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七七能明白程爸爸的苦心。可就是因為明白,她才不能像前生一樣,意氣用事,不惜用斷絕親子關係來要挾程爸爸和程媽媽。程七七就這樣和程爸爸僵持在了一起,兩個人寸步不讓,最後還是看不過去的程媽媽拉著程爸爸不知說了什麽才讓程爸爸鬆了口。
程爸爸看著程七七歎氣,他是把她當成是親生女兒看待的,不過就像孩子媽媽說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他也不能總讓孩子為難,罷了,“混不下去了就回家,家裏永遠不會少你一碗飯。”
程七七看著程爸爸故作嚴厲的樣子微微紅了眼眶,說到底前生她還是被有心人蒙蔽才看不出程爸爸嚴厲下的關心,最後才導致程爸爸寒心吧。不過即使如此,程爸爸也還是沒有真正的不管她,說來前生她在娛樂圈順風順水,清清白白的跟程爸爸的保護不無關係。
程七七哽咽,“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程爸爸也有些哽咽,他一手養大的閨女也要離家了,不過還記得他愛麵子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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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七七說服了程爸爸,正在準備比賽的時候,她從立夏那裏得到消息說陸之昂媽媽生病了。程七七這才想起陸之昂的媽媽是這個時候去世的,前生也是這個時候陸之昂因為媽媽的事大受打擊,還為了完成媽媽的遺願,轉專業去了理科班。
程七七猶豫了一瞬,還是和程媽媽打了個招呼,買了點東西去醫院看望陸之昂媽媽。前生的這個時候他們還是無憂無慮的年紀,並不能明白失去媽媽對陸之昂來說意味著什麽,隻是為他感到傷心而已。如今的程七七倒是能體會到那種傷心無措的滋味了。
程七七到醫院的時候,陸之昂媽媽剛剛睡著。她看著陸之昂呆呆的守在陸媽媽床前,一動不動,好似沒了魂魄。程七七隻覺得心裏一痛,這樣的陸之昂讓程七七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媽媽將要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明明她已經長大,已經完全不需要媽媽的保護,可是那種將要失去一切的恐慌依舊將要將她淹沒。她每天陷在這種恐慌中,乞求著媽媽多陪她一會兒,可看著媽媽被疼痛折磨的幹裂的嘴唇還要盡力對她微笑時,她又期盼媽媽能夠早點解脫。就這樣煎熬了一個星期,還是送走了媽媽。
程媽媽走得時候她異常的頭腦清醒,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她可以全心依靠的人也走了,今後她隻能孤孤單單,戰戰兢兢的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程七七能夠理解陸之昂此時的恐慌和無措。她輕輕敲了門,打斷了陸之昂的失神。
陸之昂抬頭就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程七七,這還是那次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麵。他感覺眼眶泛酸,在陸媽媽、陸爸爸麵前堅強的他突然想不顧一切的哭一次。然而,他隻是微微紅了眼眶,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跟著程七七走出病房。
程七七看著陸之昂泛紅的眼角,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阿姨好些了吧?”
陸之昂沒有看程七七那張帶著關心和擔憂的臉,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程七七喉嚨幹澀,幹幹的安慰,“會好的。”
陸之昂這回沒有應聲,隻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你是安慰我,不過還是謝謝你,謝謝你能來看我媽。”讓我媽能看一看我喜歡的人。
程七七看著陸之昂卻是說不出話來了,這樣故作堅強的陸之昂比先前那個失魂落魄的他看著更讓人心疼,“你想哭就哭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這樣看著讓人心疼。”程七七也不知道她怎麽就這樣說出來了。
陸之昂看著懊惱的程七七感覺壓在心頭的烏雲終於散去了一些,他陽光一笑,“我不能哭,我媽還等著我呢。我要開開心心的陪我媽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程七七看著這樣的陸之昂卻是一下子哭了,她感覺心中壓抑的厲害,不管什麽時候,這種生離死別的感覺,總是令人難過,“這是我見過的你最燦爛的笑容,快去陪你媽媽吧,我就不去了,你幫我問候阿姨。”
陸之昂點了點頭,遞給了程七七一張紙巾,轉身進了病房。他聽著病房外程七七的哭聲,似乎有了勇氣去麵對接下來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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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程七七還覺得傷感,實在是陸媽媽和程媽媽當時的情況太像了,當初程媽媽去世的時候,程七七也是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媽媽一天比一天虛弱,知道離開。
程七七抱著程媽媽的腰不願意鬆手,惹得程媽媽一陣無奈,“你啊,才說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還沒幾天就又來鬧我。怎麽了?”
程七七看著程媽媽年輕的麵容才覺得安心,“沒什麽,媽你和爸爸一定要按時去醫院體檢,我會打電話監督你們的,還有啊,媽媽你和爸爸該鍛煉鍛煉身體了,不然很容易生病的。”
程媽媽無奈,“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明天我就和你爸爸去鍛煉身體,怎麽樣。”
程七七這才滿意的鬆手,“說好了的,不許騙我。”
程爸爸被女兒的話哄的心裏暖暖的,接話道,“不騙你,明天我和你媽就去,回來接受你的檢查。”
程七七聞言滿意的點頭。至於她自己,自從她重生回來就沒有忘記鍛煉,保持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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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昂的媽媽到底還是走了,陸之昂強撐著完成了媽媽的喪禮,當天晚上就領著酒找到了程七七。這次陸媽媽生病,他一直都表現得很堅強,不敢在媽媽病床前傷心,怕引得陸媽媽不放心,也不敢在陸爸爸麵前傷心,怕勾得陸爸爸更加傷心。可是再怎麽堅強還是個孩子,陸之昂每每閉上眼睛都會夢到陸媽媽,然後再也睡不著。
陸之昂坐在程七七家裏的沙發上,邊喝邊流淚,程七七看他現在神誌還是清醒的就知道他還沒睡,也不勸他,“好好的哭一場吧,哭完就過去了,然後還是那個活潑開朗暖人心的陸之昂。”
程七七說完就避了出去,免得陸之昂尷尬。她想著陸之昂這些天恐怕也沒吃好,就去了廚房準備給陸之昂準備點兒吃的。無奈前世今生都沒下過廚的程七七差點把廚房燒了,嚇得程七七趕緊把火關了。程七七看著還在哭的陸之昂又看看差點燒掉的廚房,咬牙心想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隨後隻能認命的出去給陸之昂打包了點食物。
等程七七回來就見陸之昂已經洗了臉,整理好了自己。程七七把買的粥遞給陸之昂,“我想著你肯定餓了,就給你買了點吃的。先喝點粥暖暖胃吧。”
陸之昂一言不發的接過程七七遞過來的粥,他現在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怎麽就跑到程七七這裏哭來了,太丟臉了。程七七隻當他還沒緩過來,也不和他計較,看他乖乖的吃了粥,才開口問,“你今天晚上還回去嗎?不想回去的話就住這裏吧,我回家住。”
陸之昂沒想到她會收留他,不過他隻是心情不好怕惹他爸爸傷心才跑出來的,一會兒還是要回家的,“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回家。你也坐下吃點東西吧。”
程七七白了他一眼,心道還用你說,要不是他突然跑來,她早就出去吃飯了,不過看見他還紅紅的眼睛,終究沒有說什麽,轉而換了一個話題,“聽說你要轉理科班了。”
陸之昂沉默了一下才回到,“恩,我媽希望我選理科,將來可以出國讀大學。”
程七七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對不起。”
陸之昂總是搖搖頭不說話。程七七也不知道要說什麽,索性他們還在吃飯倒也不尷尬。
陸之昂看著對麵正在吃飯的程七七,享受著這片刻的溫馨與靜謐,那種失去母親的恐慌才漸漸淡去。他看著程七七一根一根的把菜中的胡蘿卜絲挑出來,又給她夾了回去,看著她瞪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可愛樣子,突然覺得不在彷徨。他還有努力上學,完成母親遺願,還要替媽媽照顧好父親,還要守護程七七。
程七七看著碗裏被夾回來的胡蘿卜恨恨的咬牙,這白眼狼早知道就不請他吃飯了,她剛抬頭就看見陸之昂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眼中神情複雜的她都要看不出。陸之昂一見她抬頭就用眼神示意她不準挑食,那樣子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似的,弄得程七七也不好再說什麽。
程七七走的時候誰也沒有告訴,隻有程爸爸和程媽媽去送的她。陸之昂站在偏僻的角落裏看著程七七背著行囊奔向了上海,奔向了她的夢想。陸之昂想程七七是他們四個中最勇敢也最無畏的那個人。而他現在也要學著程七七那樣勇敢的去完成媽媽的遺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