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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1
    放假前實在很閑，鄒貝貝參加了一個高校聯誼會。
    鏈接是韓博士發給她的，韓博士自己沒去，倒是鄒貝貝去了。
    她沒參加過這種活動，有點好奇。
    活動安排在一個酒店裏。
    大廳人不算多，有兩個男的跟她一樣，盯著指示牌的方向看。
    她心想一定也是參加聯誼會的。
    果不其然，到了會議廳門口，那兩個人也一同停下。
    門口有幾個負責簽到和收錢的。
    這個聯誼會當然也不是白白就參加的，不但要有學曆有工作，還要交錢。
    真是豈有此理。
    鄒貝貝心想這錢花得不值，不過看到桌子上有很多零食，她瞬間覺得值了。
    ·
    鄒貝貝本來打算用手機支付，刷了半天沒有刷上，就遞了現金過去，結果對方找不開。
    可能因為遞現金的人太少了，組織者也沒有準備零錢。
    正不知道怎麽辦，她聽到後麵有人說我有零錢。
    她慌忙回頭看了眼，對方正拿出錢包找零錢。雖然低著頭，她卻覺得有些眼熟，又不確定在哪裏見過。
    裏麵地方很小，酒店的一個小偏廳，滿滿當當全是椅子，鄒貝貝進去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
    她是有一些鬱悶的，主辦方大概沒考慮到這個活動會有如此大的市場需求，因此場地完全不夠用。
    進去的一瞬間，她想起了上初中的時候。
    那時候班裏人多，一間小小的教室能有90多接近一百個人，滿滿當當，三個人挨著坐，裏麵的人如果想出來，就要勞煩旁邊的兩個人一起站起來，有時候還會碰掉後麵人立在桌上的書。
    狹窄和逼仄滋生了許多矛盾，倒是也讓大家變得熱絡。尤其是停電的時候，大家圍在一起聊天，不知道有多快樂。
    那時候的快樂就是這樣簡單。
    初中的時候，她成績很好，帶她們的數學老師很喜歡她，總是在隔壁班提到她。隔壁一班有很多成績很好的男孩子，因為同一個老師的緣故，也算是彼此認識。在那個擁擠狹窄的記憶裏，她眼前就是這樣忽然跳出來這些男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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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2
    活動開始的時候已經是三點一刻多。
    她撿了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下。
    這個活動的規則是所有的女生在外麵一圈，男生在裏麵一圈，一對一交談，然後男生逐個移動，再認識下一個女生。女生們則是座位固定不變。
    其實跟八分鍾約會很像，隻不過時間上要縮短有些，大概算三分鍾約會。
    她有些意興闌珊，對認識陌生人實在沒有很大的熱情，倒是跟隔壁的兩個女生聊了起來。
    “你好。”
    又一個對麵男生過來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想逃走了。卻不期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剛剛在門口遞零錢的男生。
    “你啊，剛才謝謝你。”她誠懇說道。
    “不客氣，你很餓？”
    他低頭看了她麵前堆在一起的零食包裝。
    桌子上擺放了不少小零食，是主辦方提供的，有幹脆麵，妙脆角，還有果凍、大棗等。
    她緊張和無聊的時候就會想吃東西，已經無意識地吃掉了麵前所有的零食。
    期間還在跟江城池聊天。
    大概江城池也很閑，各種給她發消息，但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後來直接打來電話。
    鄒貝貝問他，“你不是在忙嗎？怎麽這麽閑？不去跟毛醫生約會嗎？”
    “我忙完了，你終於肯接電話了啊。”
    “我在外麵參加活動，不方便。”鄒貝貝小聲說。
    “你在哪裏？”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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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貝貝說了酒店的名字。
    卻聽對麵人開始自我介紹，“我老家是藍山的，大學在……”
    “藍山哪裏？”她直覺問道，“你是不是藍山一中的？”
    “是啊，你也是？”
    “我看你有點眼熟呢。”
    “我看你也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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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3
    “你是不是……鄒貝貝？”男生問。
    “你班主任是不是孟波？”他又說。
    鄒貝貝仔細看了看他，“你是閆凡路？”她其實不是很確定。
    “是。你還記得我。”他似乎很高興。
    她笑，世界真小，在這居然能遇到熟人，還是許多年未見過的。
    後麵的人已經在催他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打亂了轉圈圈的效率。他們倆可是聊了好幾個三分鍾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先請。”他起身，讓後麵的人到前麵去。
    是的，我記得你，閆凡路。
    閆凡路那時候成績就很好，總在一班的前幾名，也是老師口中的尖子生。他們一中每年的一二班都是尖子班。
    最初有印象是因為她是班裏的數學課代表。
    數學老師教兩個班，總是提到一班有幾個男生成績特別好，是老師們的心頭愛，說的次數多了，她便也留意了。
    一班成績拔尖的人本就多，又都是男生。她起先注意他也不過是因為他的長相，眼睛大大的，身材倒是看著有些瘦小的，帶點女孩子氣。
    後來才知道，他成績非常好，在年級一直是前幾名。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高中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
    直到去年。
    ·
    她一個很好的朋友薛林吟，也是一班的，偶然提到了有個同學在阿布紮比工作，她好奇便問是誰。
    薛林吟說是閆凡路，還發了照片給她。
    照片裏的他跟記憶中的樣子隻有很有限的重合，輪廓是沒變的，但不像一個人了，照片裏的人倒是成熟大氣，跟記憶裏的完全不一樣。
    十幾年了，不一樣才是對的，她自己不也和從前不一樣了嗎？
    “你還能認出我？”閆凡路顯然有些驚奇。
    “嗯，我也沒想到你會認識我。”鄒貝貝有點不好意思。
    “我記得你是數學課代表是不是？那時候數學老師老是說到你。”說完他笑了笑，“其實我們班女生我都沒有什麽印象，高中的時候不怎麽合群。跟女生都不怎麽說話。”
    鄒貝貝也笑，“那你記得薛林吟嗎？”
    “薛林吟？記得啊，我有她的電話。雖然一直沒有見麵，但還是有印象的，是不是頭很大，胖胖的。我好像記得她那時候總是坐在第一排。”
    “她要是知道你這麽形容她，肯定要氣死了。而且她現在很瘦。”鄒貝貝笑。
    兩個人倒是越聊越投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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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4
    “要不要出去聊聊？”閆凡路問。
    好啊，她本來也覺得這地方太擠了，跟陌生人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交流，她內心也有些排斥。
    出門的一瞬間，兩個人都笑了，也有些釋然和放鬆。
    倆人說說笑笑剛好走到指示牌旁邊。
    指示牌上赫然寫著，高校單身聯誼會某某廳。
    江城池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酒店大堂的，他倒是頭一次看到鄒貝貝跟男的站在一起，怎麽那麽礙眼呢。
    鄒貝貝沒想到他會來。
    穿了黑色大衣的江城池看起來真帥。
    可惜啊可惜，鄒貝貝心想，便宜了毛醫生。
    “你參加的就是這個活動？”江城池的眼睛看了看旁邊的指示牌。
    鄒貝貝點點頭。
    看到閆凡路的表情，鄒貝貝指了指江城池，“哦哦，這是我……同事。”
    她看了看江城池，“你是碰巧來這，還是找我有事？”
    江城池的臉色並不好看，“找你有事兒。”
    “啊，可是……”她看向閆凡路。
    閆凡路倒是很紳士地點點頭，“沒事，你有事的話我們就晚點聯係。你先忙。”
    倆人就當場交換了聯係方式。
    閆凡路臨走還跟江城池打了個招呼。
    倒是江城池很沒素質，一點都沒看人家。
    ·
    “這誰啊，這麽快就看對眼了？”江城池的語氣真的很令人不悅。
    鄒貝貝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她心想，我快慢關你什麽事兒，你自己倒是跟毛醫生早就看對眼了。
    江城池簡直像是在質問她，“你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消息就是因為參加這個活動？”
    鄒貝貝看他一眼，“那我後來不是給你回了？”
    “就一句，還是很長時間才回的，就這麽急著找男朋友？”
    她並不急，但是被人這麽問了，怎麽這麽不爽呢？
    “我什麽時候急著找男朋友了？再說了，我找男朋友跟你有什麽關係？”
    “跟我有什麽關係？”江城池重複了這句話，像是真的在想有什麽關係。
    說著話，其實已經到了酒店外麵。
    “倒是你，找我有啥事。”鄒貝貝問。
    聽她這麽問，江城池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
    江城池歎口氣，一眼無奈看著她。
    “毛醫生呢？你沒跟毛醫生在一起嗎？”鄒貝貝問。
    “小毛？他去上班了。”江城池有點莫名其妙，為什麽會說到小毛。
    “哦，所以你才找我的。”鄒貝貝說。
    江城池有點摸不著頭腦。
    ·
    鄒貝貝一字一句跟江城池說，“說實話啊，咱倆雖然是朋友，可我不想當你的閨蜜。你男朋友不在你就找我解悶，我也很忙的。”
    “等一下。”江城池抓住了關鍵詞。
    “什麽男朋友？”他問。
    “我已經知道你們的關係了。”鄒貝貝麵無表情。
    “我們？是誰？”江城池一臉懵逼。
    “就你跟那個毛醫生啊。”鄒貝貝語氣也不算好。
    “我們什麽關係？”江城池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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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貝貝有點內疚了，江城池或許不大好意思吧，可能人家並不想公開呢，她語氣軟下來，“我不會歧視你們的，這種就很正常對吧，但我不想知道太多你們的事兒。就是……”
    江城池覺得自己被搞糊塗了，“等下，你說明白點。什麽叫不會歧視我們，我們怎麽了？”
    “我已經知道你們的關係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鄒貝貝說的很誠懇。
    江城池忽然笑了，“所以我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鄒貝貝隻好說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哦不對，男……男朋友？”
    “嗬……”江城池哭笑不得，忍住想打人的衝動，“你怎麽看出我們是……”
    鄒貝貝以為他羞於承認，“沒事，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是很敏感的。也是很開明的。”
    就隻見江城池重重歎了一口氣，“上車。”
    “去哪？”
    “先上車。”
    江城池直接打開副駕的車門，鄒貝貝隻好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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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沒有去江城池小區，也沒去公司，“這是去哪？”鄒貝貝問。
    “到了再說。”江城池一臉慍色。
    鄒貝貝心想，至於嗎，我又不會告訴其他人，不用這麽惱羞成怒吧，不會要殺人滅口吧，我靠，江城池現在這麽人麵獸心嗎？
    她要不要報警啊，或者給呂敏打電話，讓她來規勸規勸，救命啊，她可不想這麽不明不白被殺掉啊。
    這種時候一定要冷靜，鄒貝貝想。
    “你要冷靜。”她脫口而出。
    “我很冷靜。”江城池說。
    鄒貝貝心想，我說的是我自己，你當然說你冷靜了，潛在殺人犯難道說自己現在很衝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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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最後停在了醫院門口。
    鄒貝貝更害怕了。
    就聽江城池打電話說，“五分鍾之內出現在停車場。”
    “誰啊？”鄒貝貝問。
    “我男朋友。”江城池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靠，還要團夥作案，這兩人還真是情比金堅，這種事情都要一起做。
    而且還有個醫生，鄒貝貝腦海裏已經出現各種電影畫麵了，不是吧，她不要出現在社會新聞版麵啊，某不妙齡少女因一句話被……
    “對不起，我錯了。”她決定迅速滑跪，希望換來當事人的諒解。
    顯然當事人並沒有這個意願。
    “現在覺得錯了，晚了。”江城池皮笑肉不笑。
    “我的天哪，小江江什麽急事非讓我現在下來，我可是在上班呢。”
    毛醫生果然從門診樓跑過來了。
    鄒貝貝有些緊張。
    “喲，貝貝妹妹也在呢。我們真是有緣分，怎麽時不時就要見麵呢。”毛醫生一看到鄒貝貝就笑眯眯。
    “嗬嗬，其實可以不見的。”鄒貝貝笑的比哭還難看。
    “你不會又想請我吃飯吧，今天真的不行，我晚上約人了，下次吧。”毛醫生真的永遠電力十足，永遠讓人請吃飯。
    “給她解釋清楚我們的關係。”江城池看著毛醫生說，語氣很嚴肅認真。
    “我們什麽關係？”毛醫生反問。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們的關係。”江城池說。
    兩個人一起看向鄒貝貝。
    鄒貝貝再次滑跪，“你們是朋友？不是，你們倆毫無關係，簡直是陌生人，是仇人。”
    毛醫生摸不著頭腦，“你倆什麽情況，跟我這演戲呢？”
    江城池看向鄒貝貝，“你剛才不是說他是我男朋友嗎？”
    就聽到後排的毛醫生狂笑不已，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我是你男朋友？”毛醫生說完，再次大笑。
    “我的天，我真的是要笑死了。我的天哪，貝貝妹妹，你怎麽這麽可愛。不過我確實是你男朋友啊，不然我是你女朋友嗎？”
    江城池看向毛醫生，眼神非常不友好。
    毛醫生誠懇望著鄒貝貝說，“你放心吧，你城城哥不是我的菜。我絕對不會跟你搶的，我不好他這口。”
    鄒貝貝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
    毛醫生拍了拍江城池的肩膀，“所以你到現在還沒有表白呢，我服了。我都成你第三者了，江城池你這個談戀愛的功力不但不見長，怎麽還越來越倒退了呢？”
    “你可以走了。”江城池說。
    “你們倆又欠我一頓飯，不對，是兩頓。”
    毛醫生比了個二的手勢，關上了車門。
    車裏的空氣頓時安靜。
    不是安靜，是尷尬。
    鄒貝貝覺得自己被尷尬包圍了，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
    江城池也是。
    “他……”江城池剛開口，鄒貝貝就打斷了他，說了句，“我要回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