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半張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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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久香始終邁不過這個坎,終於在到東桑的第八個年頭裏,鬱鬱而終,臨死前還念叨著沒能給長根生個孩子,對不起陳家的列祖列宗。
    久香死後,長根的精神狀態變得很差,茶飯不思,像著了魔一樣,嘴裏不知道在嘟嘟囔囔的說些什麽,在田裏幹農活的時候也是一邊幹活,一邊嘟囔,偶爾還會轉頭對著空氣說話,就好像久香還在他身邊一樣。
    陳阿婆怕長根出什麽事情,每天都跟著他去田裏幹活,回到家,哄他吃完了晚飯,就讓他回屋裏休息,然後從外麵把房門鎖上,怕他亂跑出事。
    就算是這樣,還是沒能改變些什麽。
    一天早上,有人來告訴陳阿婆有人在村外的小河邊發現了長根的屍體……
    應該是他半夜偷偷從窗子跳了出去……
    陳阿婆就這樣,在東桑村,看他們成親,看他們幸福的一起生活,看他們一一離開,剩下自己一個人……
    陳阿婆知道結果,但是卻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就這麽看著“命運”帶走了他們,無能為力……
    村長出麵幫忙操辦了長根的後事,長根被葬在了久香旁邊,兩人生前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死後希望他們能永遠在一起……
    長根走後,村裏人對陳阿婆都很照顧,閑的時候都會來幫忙做農活,阿標和他老婆對陳阿婆也很好,就像長根和久香一樣的照顧她,所以陳阿婆就收他做義子,還將祖上傳下來的一個手鐲給他老婆。
    陳阿婆了解阿標,知道他肯定會讓王天瞳看那個匣子,那個匣子和裏麵的首飾是陳阿婆這一脈祖傳下來的東西,長根和久香結婚的時候,陳阿婆把它們送給了長根,讓他生活困難需要錢的時候拿去賣一件能救急,但是長根始終都沒有動,直到他們去世,這個匣子反而成了陳阿婆對他們的念想……
    那個匣子是主家家主贈予陳阿婆一脈的,至少也有兩千三百年的曆史了,一直流傳下來,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陳阿婆家中幸免於難的幾樣不多的東西之一。
    至於主家家主在贈與這個匣子的時候,匣子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早就沒人說得清了,因為匣子做工非常精美,陳阿婆甚是喜歡。至於匣子中的那些首飾,都是陳阿婆這一脈曆代家主夫人的首飾中留存下來的,雖然不多,但是用料極為講究,做工也極是精細。
    在長根和久香去世四年後,村子莫名其妙發生了一係列的恐怖而離奇的怪事,才讓陳阿婆發現了那個她要等的人。
    讀到這裏,王天瞳的眼睛離開了陳阿婆的筆記,頭腦裏麵想起了當年那些現在想起來還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一年,王天瞳應該是八歲,虛歲八歲。
    小時候的王天瞳非常好動,而且力氣大、膽子大、講義氣、辦事果斷、不計後果,再加上大王天瞳三歲的表姐學過空手道,誰欺負王天瞳,表姐就會衝上去把那個小家夥一頓胖揍,理所當然地,王天瞳就成了村裏孩子的頭頭兒。
    在大人眼中,他就是個惹禍精,不但自己惹禍,還帶著一群小孩子一起惹禍。
    那時候的王天瞳,整天帶著一群村裏的小孩子上山、爬樹、鑽洞、挖坑、放火還偷村裏種的各種水果。
    這裏是四季水果之鄉,因為氣候原因,每個季節都會有大量的新鮮水果成熟,總而言之,當季的水果有什麽,王天瞳就帶著一幫小孩子偷什麽。
    那時候大家都沒什麽錢,大人又很少關注小孩子,所以孩子們幾乎沒什麽零花錢買零食,都是靠著高超的偷竊本領才填補了空虛的胃。
    王天瞳總想象自己是本領高強的土匪頭子,領著手下小的們呼嘯山林、劫富濟貧。當然,劫的是那些山上的、田裏的能吃的東西,濟的就是自己和這些小夥伴的五髒廟。
    雖然讓王天瞳當頭頭兒主要原因是王天瞳的表姐,但是對於王天瞳的膽大和講義氣,一眾小夥伴還是非常欽佩和崇拜的,所以也心甘情願的讓他做頭頭。
    王天瞳唯一受到他們笑話的就是很害怕遊泳。長在水鄉的孩子全都水性頗佳,當然,王天瞳除外。
    隻要一到水邊,看著那反射著太陽光芒的河水,王天瞳不但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反而充滿了一種耀眼的森然!總覺得這清澈見底的水裏會有東西,一些可怕的東西!
    所以王天瞳基本不會帶著小夥伴們去河邊,如果阿蛋他們非要去河裏洗澡遊泳不可,王天瞳最多也就是在河岸邊看著他們玩。
    紹興的夏天總是悶熱非常,要壓製這些手下們去河裏遊泳、洗澡非常困難了。畢竟眾怒難犯,王天瞳就隻好壓下心中的不安帶著一群孩子去河邊。他們去遊泳,王天瞳可不敢下水,常常閑著實在不知道幹嘛,就用手挖河邊的河泥,在裏麵找蚯蚓留著以後釣龍蝦。
    那年的夏天也是異常悶熱,傍晚太陽光沒有那麽毒辣的時候,王天瞳吃好晚飯,帶著小夥伴們來到河邊。
    這條河就是圍繞著村子流過的那條小河。小河隻有幾十米寬,聽說是雨水從稱山上流下匯聚而成,但卻從未見過這條小河的寬度因為某年幹旱或多雨而發生過改變。現在想來,應該是某個地方的泉眼湧出的地下水形成了這條河。
    那時的河水非常清澈,可以輕易看到水中的水草和遊動的魚。
    看著他們紛紛脫光了把自己扔進水裏,王天瞳站在原地遲遲不肯動彈。這時,在水中露出小半個身子的阿龍指著王天瞳衝著其他小孩子喊,
    “看吧看吧,石頭兒他根本不會遊泳。他怕水,他有狂犬病,哇哈哈哈哈……你們看啊,石頭嚇得連鳥都縮回去了,石頭要變成娘們了!哇哈哈哈哈……”
    真不知道這家夥從哪裏知道得了狂犬病會怕水,現在這個小棺材已經笑的臉都快埋到水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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