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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小可下了馬車，揉著惺忪的睡眼，歎了一口氣。大學差一年畢業，本以為馬上就要脫離苦海，沒想到在這書裏的世界也一樣逃不過。
    洛小可捏著指頭，大齊本是架空王朝，不知文化發展處在曆史的哪個節點，而自己肚子裏這點微薄的墨水能不能蒙混過關。
    張彥合看了眼她，說道:“你先進去吧，我去太傅那邊坐一會兒，東西我讓小李子幫你收拾好。”
    聽聞昨日二哥撞見受罰的洛可可，向太傅請了入學的名位，張彥合皺了皺眉。
    他從前的確對洛可可太苛待，不過一個書匣罷了，也是他疏忽，竟在國子監公然罰她，若是傳出去，怕是拂了尚書府的麵子。戶部尚書向來支持二皇子，如今不過看在洛可可的份上給他幾分薄麵，不曾阻撓罷了。
    張彥合看著走遠的洛小可的背影，縱使他無比厭棄她，但養精蓄銳之時，亦容不得他太急躁。
    洛小可不曾察覺身後之人波濤洶湧的思想鬥爭，徑直走近了學堂。十幾副紫檀木桌椅擺放地整整齊齊，空氣裏漂浮著淡淡的紙墨書卷氣。
    她來得早，學堂裏空蕩蕩的，抬眼望去，隻有左前方一孤零零的白衣男子正伏案疾書，遠看上去背影十分清峻，一副書生模樣。
    “這位公子，您、您好……”洛小可走上前去，站在那人身後問道:“您好，我是新來的洛可可，我想問一下我的座位在哪兒？”
    洛小可呆呆地在後邊站了一會兒，麵前那男人卻仿佛沒聽見似的，手裏的狼毫筆自顧自揮灑。
    洛小可抿抿嘴，她自覺語氣和緩，雖打擾了那人努力學習，但絕無冒犯之意，難不成洛可可在這些王公貴族子弟間如此不受待見？
    “公子……”她無奈地伸出手，輕輕戳了戳眼前人的後背。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人挺直的身軀忽然顫抖了一下，手裏的狼毫筆猛然一頓，宣紙上暈出了一筆墨點。
    “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看那人周身冰冷的氣息愈發濃鬱，洛小可的鹹魚本能積極上線，趕忙道歉。
    “洛可可。”那人似乎耐不住，終於停下筆，開口說道。聲音雖陰鷙，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洛小可正掰著手指苦思冥想她何時對這聲音有過印象，麵前人卻將桌子一推，猛然站起，轉過身來。
    對上男人陰鬱的眸子時，洛小可瞬間愣住了。她怎麽都沒想到，這背影看上去一身書生氣的男子，竟是她避之不及的二皇子！
    “二、二皇子，我不是故意打擾您的！對不起！我這就走！”洛小可瞬間犯慫，提著小書匣，邁開小腿就要溜之大吉。
    忽然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拉住，一個用力將她扯回來，洛小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你座位在這裏。”
    張應頻放開洛小可的手腕，指著右後方的座位說道。
    “謝謝，謝謝公子。”洛小可鬆了一口氣，狗腿地道謝，趕忙拎著小書匣匆匆忙忙跑過去。
    她不知張應頻是何意，不過像他那種喜怒無常、心狠手辣的人設，好像做什麽都不出奇。
    洛小可乖乖擺好筆墨紙硯，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她深知這人她如今還萬萬惹不起，最好的辦法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好做一條鹹魚。
    張應頻把狐疑的眼神從她洛小可身上撤走，坐回去又攤開一張宣紙。剛要握起狼毫筆，右手卻不知覺地在身上蹭了蹭，像是要甩開方才握著洛小可的氣息似的。
    這洛可可果然不如他從前想的一般，今日一見，半分看不出傳聞中的囂張跋扈，反倒是唯唯諾諾的很。
    如果……她深愛張彥合的傳聞也是假的呢？有她在張彥合身邊，他始終不敢將吏部尚書的勢力收為心腹，而時常掣肘。
    可她那日冒死為張彥合偷巡防圖又是何意？張應頻眉毛微皺，清潤的指節輕輕敲著桌沿。
    洛小可百無聊賴，在書匣裏掏了掏。書冊都是阿蘭替她準備的，隻裝了幾冊普通的《論語》、《中庸》一類儒家聖典，難以推測修學的內容。
    “二哥來得好早。”張彥合走進來，看見一絲不苟端坐的洛小可斜前方出奇早到的張應頻，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嗯。”半晌，張應頻頭也不抬，不鹹不淡地回了一聲。
    洛小可拿起本論語擋著臉，力求在這微妙的氛圍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張彥合放下書匣，坐在洛小可左邊，忽然轉向她，喊了一聲:“洛可可。”
    “啊？”洛小可不明就裏，緩緩地從偌大的書冊裏探出半張臉來，頭上的軟毛晃了晃，乍一看像隻被偷了蘿卜的小兔子。
    張彥合不願再看她，收回視線，不冷不淡說道:“你書拿反了。”
    “唔。”洛小可回神，看著倒過來的《論語》二字，臉頰“騰”地泛起緋紅的浮雲，恨不得掘地三尺將自己埋起來，怎麽上學時看小說被抓包的錯誤現在她還會犯！
    忽然，斜前方的二皇子聞言，不知為何“嗤”地輕笑一聲。
    洛小可將書在桌麵擺好，餘光瞟到張彥合晦暗的深情，憋著嘴轉過頭，鬱悶地趴在桌子上。
    她隻想在書裏好好當一個草包女主，苟且走完劇情趕快回家考六級，她為什麽要來這國子監受苦啊！洛小可欲哭無淚，況且，這裏的紙片人，一個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惹的家夥，她太難了！
    洛小可低頭假裝專注地看著書，
    學堂裏也陸陸續續進來些人。
    少頃，隻見一個紅衣少女迎麵走進來，後邊簇擁這一大群侍從。
    女子一路風風火火，隨著她進來，周遭頓時起了些喧嘩，身旁許多一眼看上去便是紈絝的學子們的目光紛紛追一路隨。
    那女子一路前行不為所動，走到洛小可身旁，腳步卻頓了頓，許是見洛小可麵孔生，漂亮的眼神瞟過來。
    洛小可抬起頭，視線撞上光彩奪目的那人。她不過豆蔻年華，頭上戴著珠釵，縷金的雲錦宮裝火紅得乍眼，與清一色素白的學子們格格不入，大片的牡丹的紋繡，華貴之至的珠釵玉飾，掩映著一副清冷的麵孔。
    洛小可坐在第三排中間的位置，那女子看她了兩眼，並未說話，隻是拉開洛小可左前方的椅子便坐了下去。
    洛小可左顧右盼，除卻一臉陰霾的三皇子和不好招惹的二皇子，一時竟找不出搭訕的人來，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小姐，糕點送到了。”阿蘭從外邊匆匆走進來，手裏端著一個精美的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