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洛小可惆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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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內大設宴席,下了馬車,抬眼望去,黃昏中氤氳著輝煌的殿樓,飛簷走鳳,鱗次櫛比,張彥合脫下一身風塵仆仆的亮銀色鎧甲,換回了深藍的宮裝。
    老皇帝難得參宴,前線又打了勝仗,朝中數得上名號的文武百官幾乎都來赴宴,眼前轉杯換盞,飛觥走斝,酒漿的香氣揉雜在靡靡的絲竹之音中,即便滴酒不沾,也會醉人。
    “三皇子,你做的不錯。”
    老皇帝今日心情大好,連帶著麵頰也不同於往日病態的蒼白,幾杯酒下肚,還泛上了回光返照的紅色。
    “多謝父皇。”張彥合起身,拱手答道。
    大戰告捷,可他看上去仍持著正襟危坐的神色,他微微皺了皺眉,父皇終究是有偏袒的,哪怕他立了大功,亦不會像叫二哥“頻兒”那樣親近。
    “來,喝酒!”老皇帝向張彥合端起酒杯。
    片刻,張彥合輕咳了一聲,坐在他身側正品嚐山珍海味的洛小可霎時回過神來,微微提著裙子,上前去給他斟酒。
    張彥合仍是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可她靠得近,卻總覺得有些微小的變化。僅是幾月不見罷了,他往日的謙卑深斂似被洗去,周身縈繞著一種躊躇滿誌的昂揚的氣勢。洛小可心底微沉,她總覺得張彥合此等模樣甚不正常,像在籌謀些什麽似的。
    因著宴席上的禮節,她難得離他如此近,雖頂著夫妻的名義,他二人卻總如同陌生人般疏離。
    抬起手,酒液沿著杯壁流淌。洛小可斂神,莊重地跪坐在墊子上,隻聽見一陣叮叮當當的鈴聲,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父皇,女兒來遲了。”
    平嘉公主頭飾著金銀絲花宛轉屈曲的金步搖,手持著古典精致的雙麵繡花團扇。她走上前微微行禮,仿佛盛裝打扮過,畫眉戲鳳的金絲線點綴著在那光滑綢緞裙麵上,腰間配著鈴鐺,隨步伐泠泠作響。
    “二哥,三哥。”
    平嘉又側過身來,微微福身,文武百官亦隨之向她告禮。
    “無妨,也怪朕平日將你慣壞了,下次可不許這樣!”皇帝有幾分酒意,笑著看著平嘉。
    “是。”她低下頭道:“北狄撤兵,前線告捷,是天下之福。平嘉不才,願獻以一舞,恭祝天下海晏河清,父皇萬壽無疆。”
    語畢,席間的文武百官紛紛不約而同地噤聲,抬頭觀望——公主是何等尊貴身份,平嘉一舞,此生若能見到一次,便也此生無憾了。
    “獻醜了。”平嘉微微提起裙角,緩步走到舞池中央,似是不經意地抬了頭,看向坐席上的一角,眼底泛起層層波瀾。
    她便是,故意要跳給他看的。
    絲竹聲乍起,赫然是一首《意難平》。
    曳動的燈火間,那白皙如玉盤的小臉被照得雪亮,就好像一片光潤的白瓷片。而當她開始舞動雙袖,踩著青色的繡花舞鞋,仿佛連時間都停止了呼吸。
    她揮舞長袖,那髻上的芍藥、腰間的褶裙、細碎的舞步、繁響的鈴聲交織成一副絕美的畫卷。
    他躲著她、避著她,不願見她,她便去找他,念他,讓他忘不了她。
    “平嘉……”坐席上,一男子愣怔出神。他半揚著頭,穿著深藍色的宮裝,眉眼間端莊得顯出冰冷來,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就好像落進塵俗的黑曜石,有種不染凡塵的清逸。
    “大人,您沒事吧?”一旁的小廝看出他神色不對勁,忙問道。
    江淵不理會,偏過頭去,不再看池中那曼妙迤邐的舞姿,一口烈酒悶下,渾身都泛起熱勁來,好像他第一次見到平嘉,抱著懷裏小小的女孩,走過斷壁殘垣,走過屍骨橫陳。
    女孩靠著他的胸膛輕輕顫抖,朱唇上漾著豔麗的紅潤,一開一合說道:“江淵,你會永遠護著本宮的對不對?你……一定要永遠護著本宮。”女孩幼稚的聲音清脆,眼底便閃爍著這樣熱烈的火光。
    忽然,他心底泛起一陣酸意。
    平嘉那樣的尊貴,即便深情要將他的心神侵蝕,他仍不敢忘記自己金部主事的身份。他從小小教頭打拚起,如今二十有六,能坐到這樣的從三品高位,在朝中已是奇跡——可即便如此,他們之間的距離,仍猶如天塹。他是宴席上隻配坐在角落的人,而她確是那九五之尊最寶貝的心肝。
    平嘉終究是他這一生,都不敢觸碰之人
    護著她的誓言,他何時才能赴約?
    “對不起……”他低低的聲音轉眼被縈繞的絲竹之聲淹沒。
    “公主好舞姿!”
    一舞畢,滿座喧騰,平嘉欠身行禮。她的驚豔不僅使滿座驚歎,連老皇帝都連誇不止,賞了成箱的金銀珠帛。
    平嘉謝了恩,轉身便順著右側坐席退下,隻是那轉瞬的擦肩而過,洛小可轉頭,忽然看見她那細長的眼角,掛了淚。
    洛小可握著酒杯的手輕輕一抖。
    她晲起眼,看著身邊安靜佇坐的張彥合。他正襟危坐,迫不得已似的,連眼神都不願予她半分。洛小可眨了眨眼,咽下杯裏的清酒,這麽久了,她第一次同他靠得那樣近,第一次意識到,那男人原是她的夫君。
    本是當他是個紙片人,無所謂他的態度,可時間久了,竟也體會到幾分原主的心緒,揉著些不甘,更多的,是失落。
    世間真有這樣,懷著厭棄,如陌生人一般的夫妻嗎?
    洛小可低頭,呆呆的注視著杯裏的幾瓣花葉。聽聞今日的酒,本是北狄戰敗進納之品,最上等的竹葉青,釀了北境的紅芍藥,北狄宮裏的珍品,又烈又熱,是最適合一醉方休。
    “二皇子。”對麵的男人忽然側身,阿福低頭耳語。
    已入深秋,張應頻披了雪白的狐裘,墨發如瀑,行無風骨,坐無鍾相,嘴角始終噙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細笑。見杯裏的酒見了低,洛小可提起酒壺,瓊漿傾倒,心底卻百轉千回。
    二皇子那樣狠厲的人,為何卻總偏愛那素潔的白色呢?她微微皺眉,張應頻那樣的人,善於應機潛亢,麵上常是雲淡風輕,捉摸不透,發起狠來,又似鳶飛戾天,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