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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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大禮堂的中央,頭上的分院帽顯然大了些,寬大的帽簷險險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全是汗,那種黏膩潮濕的感覺讓我有些惡心,但是,更濃重的心慌感盤踞在我的心頭。
    “你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所以拉文克勞不適合你。”分院帽開口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想去······”
    “格蘭芬多嗎,哦,很多孩子都想去格蘭芬多,但是,你更不是一個勇敢的孩子,你害怕冒險,所以,很明顯,格蘭芬多也不適合你。”分院帽搖頭晃腦的說道。
    被搶了話,更重要的是,被會錯了意,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裏,但是還好,我不屬於格蘭芬多。
    “抱歉,帽子先生,我想說的是,我要去斯萊特林。”我清清嗓子,盡量禮貌的小聲說道。
    “斯萊特林?”一個極其尖銳的在我的耳邊響起,我懷疑自己的鼓膜都要被震壞了,“不,不,不,你完全不適合斯萊特林,你沒有追逐權利的野心,更沒有勾心鬥角的能力,你完全不適合那裏。”
    帽子在我的頭上不停地動,我的心也隨之揪緊,“我不想去赫奇帕奇。”嗓音幹澀的可怕。
    分院帽顯然不能理解,“為什麽,赫奇帕奇明明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孩子,讀你的大腦我就發現了,你很忠誠,勤奮,並且毫無攻擊性,這樣的你待在赫奇帕奇會過得很好,告訴你個小秘密,赫奇帕奇的孩子,老師留的功課會比較簡單。”
    “可是我真的不能去,我要去斯萊特林。”我忍不住低吼,我怎麽能去赫奇帕奇呢,爸爸的眼裏,赫奇帕奇和笨蛋是同義詞,身為爸爸的女兒,我怎麽可以是一個公認的笨蛋學生?
    “孩子,我想你以後會感謝我的,斯萊特林真的不適合你,”分院帽有些為難,但仍堅定而又大聲的說了出來,“黛西·斯內普,赫奇帕奇。”
    胃裏像是被灌了一大杯冰水,我僵硬的轉頭,爸爸正用一種從陌生的眼神冷冰冰的看著我,他開口說了一句話,但是赫奇帕奇長桌上的傳來的熱烈歡呼聲讓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爸爸,你在說什麽呢?
    然後爸爸又重複了一遍,我努力地對著口型,發現他說:
    “你不是我的女兒。”
    你、不、是、我、的、女、兒······
    瞬間,我從噩夢中驚醒。
    從床上坐起,我發現自己像是跑了800米一樣,冷汗淋漓,氣喘籲籲。
    今晚是一個雨夜,沒有月光,屋子裏一片漆黑,隻聽見床頭鬧鍾秒針走動的滴答聲和雨滴砸在窗戶上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愈發突顯夜的靜謐。
    爸爸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從另一個房間傳來。“黛西,你怎麽了?”聲音柔和的像綢緞,因隔著門板,有些失真,當然,也可能隻是我的錯覺。
    “爸,沒事,你休息吧。”我有些緊張,揚聲喊道,下意識不想讓爸爸發現我的異常。
    “黛西,黛西?”斯內普並不放心,他來到了女兒的臥室門口,打開了燈。
    橘黃色的燈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溫暖卻不刺眼,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陽間三世。
    爸爸穿著一身灰色的睡袍,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又做噩夢了?”
    “嗯。”我點了點頭。
    “夢見了什麽?”斯內普坐在床頭,溫柔的注視著自己的小姑娘。
    “我夢見我被分到了赫奇帕奇。”我拉著爸爸的手指,剩下的夢我不敢說出來。
    “就這些?”斯內普皺眉,重複,“就這點小事?”
    “小事?”我不解,“這難道不是天大的事嗎?我得在赫奇帕奇度過人生最重要的7年,我被證明是一個頭腦不靈光的人,我,我,我是不是不配做爸爸的女兒······”說道最後,我忍不住嗚咽了起來。
    “爸爸,別不要我。”我把腦袋埋進爸爸的懷裏,眼淚洶湧而出。
    斯內普有些心累,又有點好笑,“黛西,你是不是我的女兒可不是靠你的學院來證明的。”他無奈的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背,安撫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黛西,巫師的名字是具有魔法的?”
    “魔法?”我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有些呆愣的看著爸爸。
    “你的名字,叫黛西·艾薇兒·斯內普,中間名來自你的母親,姓氏來自你的可憐父親,也就是我,所以,真是抱歉,別說你隻是將來可能進了赫奇帕奇,就算我死了,隻要你還頂著斯內普這個姓氏,可能還是要占著你父親的名分。”斯內普故意開玩笑道。
    我頓時勃然大怒,“不許烏鴉嘴!”混蛋爸爸,這是我最最擔心的事啊,你怎麽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談論生死呢?!
    斯內普也沒料到,自己一句玩笑話,就引起閨女如此大的反彈,他隻好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是爸爸的錯,爸爸隻是開個玩笑。”
    “開玩笑也不行!”我依然怒氣難消,這種事可以拿來開玩笑嗎?我拿自己的腦袋咚咚的撞著爸爸的胸膛,這是懲罰!
    斯內普頓生一種和他的教子一樣的感慨:黛西的脾氣真的越來越大了。可是,在外一貫嚴肅陰沉的魔藥教授,卻無法對自己的小閨女板起臉來,他好笑伸手托住黛西的小腦袋,以防她撞的頭暈,“那麽,不開玩笑了,別生氣了,黛西。”
    被溫暖寬厚的手掌包圍著,我有一種被深深寵溺的感覺,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對我說,“你可以再任性一點,麵前的男人是你的父親,他會永遠包容愛護你的。”
    於是,我更加任性了。
    “不許不要我,不許死,不許禁止我吃冰激淩,不許說我不如德拉科,就算我明天被分到了赫奇帕奇也不許說我笨······”我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末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分了,於是又眼淚汪汪的瞅著爸爸。
    斯內普氣笑了,但是看到黛西明明害怕卻硬撐著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樣子,又不忍心讓她失望了,“全聽你的,斯內普小姐。”
    那聲音比打在窗戶上的沙沙雨聲還溫和,柔軟。
    於是我放心了,漸漸地闔上眼睛。
    斯內普看著小閨女幹淨的睡顏,良久,輕歎了口氣,幫黛西蓋好被子,才轉身離開。
    “啪。”燈被按滅,臥室裏又陷入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中有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著爸爸離開的方向,出神地想著剛剛發生的事。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的夢境裏,到底映射著什麽?
    我猜,我所怕的,從來不是被分到赫奇帕奇,我的上一輩子就是一個平凡的人,過著平淡而按部就班的生活,重活一回,我渴望變得更加優秀,但是,我的性子擺在那裏,我所向往的生活,仍是和平、簡單的,斯萊特林,可能不比赫奇帕奇更適合我。
    但我仍然想去斯萊特林,因為那是爸爸希望我去的地方。
    我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我從出生便帶著上一輩子的記憶,心裏偶爾還會想起上一輩子的親人,每當此時,我便心如刀絞,我還沒讓一個人辛苦把我拉扯大的母親過上舒適幸福的生活,就讓她體會到了什麽叫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我痛恨這樣的自己。
    可是爸爸是無辜的。
    我的父親斯內普本來應該擁有一個純潔的、似白紙一張的小寶貝,然後,在他的愛和心血的澆築下,長成他心目中美麗的小公主,一個完完全全隻屬於他的女兒。
    而我,顯然做不到,我穿來之前,就已經是25歲的女青年了,我有一個深愛著我,而我也深愛著她的母親,我有著不算成熟,但已然成型的性格,更重要的事,我有著25年生活帶給我的無法磨滅的的靈魂印記。
    如果說孩子在最開始是一張白紙,而父母是勾勒者,那我就是一副已經被勾勒出一半輪廓的畫。我的爸爸要買的是一張白紙,他原本要在這張白紙上畫出他自己的色彩,可是,不知道是三清佛祖,還是耶穌上帝,又或是,梅林他老人家,總之,一定有一位大神搞錯了,他把爸爸要的白紙,換成了我這張已經被我媽媽畫了一半的畫。
    真是,糟糕透了。對於我的爸爸和媽媽來說,皆是。
    而我就是那個禍源。
    從出生到現在,我一直努力活得像一個符合年齡的傻孩子,我努力的改變著自己原來的性格,像爸爸希望的方向靠去,因為我愛他,我真得把他當成我的父親,我在這個魔法世界立足的根本,我生活中所有勇氣的來源。
    可是我又害怕,怕他發現我的秘密,怕他心生芥蒂,怕他不對我好了,更怕他不要我了。所以我不停地偽裝,任由爸爸塗在我身上的色彩一點點的覆蓋住原本媽媽留下的色彩。
    原本是一個赫奇帕奇,我卻努力的讓自己變成一個斯萊特林。
    我在扼殺前世的我。
    現在的我,愧對今生的父親,更無顏麵對前世的母親。
    我的人生,不能細想,偶爾往深處一想,便是一個死結,而目前的我的閱曆,沒有辦法解決,更不可能去找人求助。
    “這是一個魔法世界,黛西,或是林朵,你也許能夠找到解決的方法呢。”我默默的安慰自己,隨即又苦笑。
    黛西or林朵?我到底是誰?
    聽說當一個人連自己是誰都有疑問的時候,那他可能是一個偉大的哲學家,或者,根本就是離瘋子不遠了。
    我煩躁的翻了身,把頭埋進被窩。
    睡覺睡覺,不許多想了,黛西!漆黑的雨夜根本就不合適思考人生,尤其是我這樣的蠢貨,瞧瞧,想了大半夜,折騰的爸爸也沒睡好,到最後,什麽辦法也想不出來,真是,唉,蛋疼。有那矯情的功夫還不如背幾張藥劑方子呢。
    我數了200多隻羊,最終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的是,隔壁的房間裏,坐在床邊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在聲音放大魔咒的支持下,終於聽到女兒平穩的呼吸後,沉默了良久,才放下魔杖,緩緩地躺到床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