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各人心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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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慣例,若是有重臣或是勳貴家中辦喜事,皇上都會派身邊的宦官前去道賀,還會送上一份價值不菲的賀儀,以示君臣一心皇恩浩蕩之意。
    如果有可能的話,皇上甚至會攜皇後親自蒞臨婚禮,以示恩寵。
    可雖說蕭恪既是朝中重臣,又是當朝勳貴,可他今日成親,皇上和皇後並沒有來參加他的婚禮,宮中也沒有派人送來賀儀,似乎對於蕭恪成婚之事渾然不知。
    但事實上,整個太初宮上到皇上皇後太後,下到尋常的宦官和宮女,都知道今天是大將軍之弟蕭恪與薛家小姐成親的日子,隻是誰都知道皇上是不願意看到蕭家和薛家聯姻的,誰又敢亂嚼舌頭去觸皇上的黴頭呢?
    因此,整個太初宮的人都心照不宣,沒有任何人去討論這門親事,就好像誰都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但盡管誰都不說,但不代表誰都不想。
    皇後柳璿的心思尤為複雜。
    夜色已經很深了,她還是一個人站在寢殿的門口,望著天上的一輪殘月,眼神很是飄忽,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她身邊的兩名貼身宮女杏兒和蘭兒對視一眼,還是杏兒大著膽子上前一步,低聲勸道:“皇後娘娘,天色不早了,您該歇息了。”
    柳璿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一雙眼睛依舊癡癡望著天上的殘月,似乎沒有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
    杏兒苦澀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蘭兒一眼,麵色很是無奈。
    蘭兒也沒有辦法,隻能上前兩步,大著膽子道:“皇後娘娘,你還是早點歇息吧,否則對……對……對您腹中的胎……胎兒不好。”
    說完,蘭兒深深低下了頭,似乎是怕皇後娘娘怪罪。
    柳璿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杏兒和蘭兒:“我是不是本不該留這孩子?”
    杏兒和蘭兒又對視一眼,都很有默契沒有說話,畢竟這種要緊的事她們作為小宮女最好選擇閉嘴。
    柳璿也沒有再問,隻是依舊還在喃喃自語:“皇上不可能容得下這個孩子,他又有了妻室,也不會再認這個孩子……”
    說到此處,柳璿低下頭,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眼眶突然有些發紅:“難道你一生出來,就注定沒有父親嗎?”
    “皇後娘娘……”
    杏兒和蘭兒見皇後神色有異,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
    “你們不必擔心,我沒事。”
    柳璿輕輕推開杏兒和蘭兒,掏出絲絹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輕輕吸了一下鼻子,低聲吩咐杏兒道:“杏兒,你明天去一趟太醫署,就說本宮身子有些不舒服,叫胡太醫來一趟丹鳳宮給本宮瞧瞧。”
    “是,奴婢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皇後的用意,但身為宮女的本分也讓她不敢多問,隻是點頭稱是。
    柳璿輕輕點點頭,隨後又吩咐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們扶我回床上歇息吧。”
    “是!”
    杏兒和蘭兒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們雖然不明白皇後怎麽突然就想通了,但不管怎麽說皇後娘娘願意去歇息就好。
    她們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皇後柳璿往床榻的方向走去,卻沒有注意到柳璿的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杏兒和蘭兒扶著柳璿到床榻上躺下,就雙雙行禮退到了寢殿外間。
    柳璿一個人躺在床上,一隻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低聲喃喃自語道:“孩子,不是娘狠心,娘也很想生下你,隻是現在宮裏宮外都已經容不下你了,如果你一生下就要被人扼殺,娘寧願讓你不要來到這個世上……”
    說話間,兩行清淚已經悄然順著眼角滑落……
    ……
    而太初宮內徹夜難眠的又何止柳璿一個人呢?
    龍璟借故支開了身邊的宦官和宮女,又一個人來到了廢棄的蘭華宮見他的東方先生。
    見到龍璟,道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反而淡淡一笑,打趣道:“聽聞今日是蕭恪大喜的日子,皇上怎麽不去龍驤將軍府去喝一杯喜酒,反而跑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閑聊呢?”
    “東方先生就不要再逗朕了,朕正為此事發愁呢!”
    龍璟此刻哪裏還有心情開玩笑,一見到道人便長籲短歎,一臉愁眉不展。
    看龍璟如此發愁,道人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深深看了龍璟一眼,淡淡問道:“事情當真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嗎?”
    龍璟點點頭,長歎一口氣道:“蕭恪迎娶薛翎,意味著蕭薛兩家聯姻,薛家徹底倒向了蕭恒。”
    “如今三省之中,蕭恒自己兼任尚書令,中書令柳乾雖是國丈,卻一向首鼠兩端,根本不敢得罪蕭恒,門下侍中楊祈雖然明麵上和蕭恒一向不和,但之前董邈去拉攏他一起對付蕭恒,他卻是模棱兩可,始終不願與董家聯手。”
    “況且如今薛家又倒向了蕭恒,楊家與薛家又是姻親,有薛家在中間撮合,楊祈未必不會倒向蕭恒。”
    “至於六部就更不用說了,吏部、兵部、戶部和工部這四部尚書本就是蕭恒的黨羽,如今禮部尚書薛浦又倒向蕭恒,隻剩下一個刑部尚書崔珪還能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了。”
    “還有三台十一寺監,幾乎都被蕭恒的黨羽把持,朕的詔令根本就出不了太初宮,甚至朕都懷疑,即使蕭恒明日就謀朝篡位,恐怕整個朝中都無人反對。”
    龍璟是越說越心寒,說到最後,一顆心幾乎是跌落到了穀底。
    若是大寧江山敗亡在自己手中,自己有何麵目去見大寧的曆代先皇。
    道人與龍璟相識多年,怎麽會看不出他此刻的憂心。隻是他臉上依舊淡然如初,緩步走到門外,望著漫天星辰,突然沒來由問了一句:“皇上可會觀星象?”
    龍璟雖然被問得莫名其妙,但他了解道人,知道他不會沒事顧左右而言其他,便也快步走到門外,望著漫天繁星,眉頭一蹙:“東方先生,莫非是天象有變?”
    道人淡淡一笑,用手指著北天一處有些黯淡的星宿,淡淡說道:“皇上且看,紫薇垣雖說晦暗不明,但並無衰亡之象,說明大寧氣數未盡,皇上依舊是天命在身。”
    龍璟順著道人所指的方向看著光芒黯淡的紫薇垣,長長歎了一口氣:“依東方先生所說,帝星晦暗不明,預示著大寧與朕不過苟延殘喘,與敗亡又有什麽區別呢?”
    道人哈哈一笑,又指著天上另外一處星宿,對龍璟說道:“陛下且看,那便是蕭恒的本命星宿,雖說此時看起來傲視群星,卻也是強弩之末,難掩敗亡之象,不出三年,必然隕落。”
    龍璟聞言身軀不由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看向道人:“東方先生,你的意思是,蕭恒三年內必亡?”
    道人輕輕一捋胡須,點點頭道:“我觀蕭恒命門發黑,此乃短壽之象,因此斷定他活不過三年。”
    龍璟聞言不由一陣大喜,他知道道人不管是觀星象還是看麵相一向極準,既然他斷言蕭恒短壽,那蕭恒就必然活不久了。
    隻要蕭恒一死,蕭恪資曆和根基又淺,難以服眾,到時獨木難支,便是自己重新奪回天下大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