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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個食鋪的廚娘，如何助我脫此困境？姐姐休要誆我。”
    芍藥不信，牡丹便將原委告知於她。
    “那賣脆梨的鶯哥兒你可知？以前和黍汐在觀雲橋一同擺攤賣烤紅薯，才一年她就開了食鋪，還與那嘉王交好。”
    鶯哥兒常來瓦子裏賣水果，芍藥也常打賞於他。
    “你我不常出門，但我聽鶯哥兒說黍汐姑娘古道熱腸，好打抱不平，既救了錯嫁彭傻少爺的堂妹，又從戲班主的皮鞭下救了被打少年，燒了他的奴籍，現於醫館當了學徒。”
    “如此說來，值得拜訪求教。”
    十二月初八，臘八節。
    瓦子的名妓們，隻有在節日之時，方可上街遊玩，有的會參加歌舞百戲。
    每每此時，街上乘轎之人，除了官宦富商，就為一些私有名妓，她們盛裝打扮，巧笑爭豔，百姓也愛湊熱鬧，出門看美人。
    黍汐正在店裏煮著臘八粥，研製幾日之前剛吃的荷花酥。
    店外停了個轎子，芍藥在仆從的攙扶下，來到流香小食。
    店小二阿興知這芍藥為天香棚的頭牌，不缺銀兩，遂將她引入內堂雅間。
    芍藥點了壺茶與店內所有的果子糕餅，請阿興把黍汐叫來一敘。
    黍汐見芍藥相邀，以為她是要預定自家的果子，便拿了些剛做好的荷花酥，給芍藥品評。
    “黍汐姑娘的手藝真好，這荷花酥比那蛋黃酥，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位姑娘，你若喜歡，明日來我店裏就能吃到，以後小店還會上些新款果子。”
    芍藥掩麵笑道：“黍汐姑娘說笑了，我是芍藥，在天香棚賣藝，平日裏不常出門，今日臘八節，想著來店裏找你坐坐，有事相求。”
    “你有事求我？”黍汐不解。
    芍藥將她當前的困境告知黍汐，問她有何破局之法。
    黍汐先是疑惑道：“芍藥姑娘，此事為何求我？”
    “我聽瓦子裏的姐姐和鶯哥兒說，你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有勇有謀。”
    “鶯哥兒說的誇張了！”黍汐謙虛道。
    她思來想去，反而覺得這芍藥姑娘有些戀愛腦了。
    聽了她的描述，那與她定情的孟介，放在現代，不就是妥妥的死渣男一枚嗎？
    黍汐看以前的雜劇，沒少說青樓女子錯付真情，還被負心漢反手就賣了的故事。
    她有些憐惜起這名芍藥姑娘，仿佛看到未來等待她的，是那不堪的命運。
    黍汐決定打醒她的戀愛腦，也讓他看清那孟介的心。
    “芍藥姑娘，恕我之言，這孟介既然三月沒了音訊，又無修書給你，想必他與你，隻是青樓逢場作戲，此情不可當真。”
    芍藥拿出那黃玉吊墜，說道：“可是他給了我這黃玉鴛鴦作為定情之物，怎麽能說不是真情呢？”
    “你可想過，他的家人未必能接受你，此番消失，就是最好的答案！即使他真困頓於家，無法與你相聚，倘若有朝一日，他身無分文來投奔於你，你又該如何？”黍汐循循善誘道。
    “他家人若不同意，我便自己贖身，從此與他雙宿雙棲！”芍藥倔強道。
    了解了芍藥想要贖身從良的真正動機，還是為了男人，而非想要自由，黍汐有些恨鐵不成鋼，她繼續建議道：
    “芍藥姑娘，我見你思郎心切，不見恩客，那春媽媽才動了把你賣給上官浪之心。不如伺機而動，恢複接待，讓春媽媽看到你在為她賺銀子，她便會找個理由，打發那上官浪。”
    芍藥若有所思。
    “你現在隻要一門心思賺銀子呀！”
    芍藥搖頭道：“黍汐姑娘，你不明白，在天香棚，我雖是頭牌，平日存下的多是官人恩客們的打賞，賺的銀錢主要都被春媽媽拿走了，我與牡丹姐姐若要存夠贖身的錢，那是杯水車薪。”
    “這個簡單！”黍汐轉身，到內廚拿了一大壺的糯米酒放在桌上。
    “芍藥姐姐，你可在瓦子裏幫春媽媽賣酒，你接待時，讓那些官人們多多買喝酒，從中抽傭。”
    芍藥不解道：“平日裏，這酒水都算在這喝酒的官人身上，春媽媽如何會再拿一份錢給我？”
    “你與春媽媽說，若客人喝得多了，超過一壺，每加點一壺酒，算你些提成抽傭，喝酒之人，不會隻喝一壺，而且喝得越多，春媽媽就賺得越多，她會同意的。”
    芍藥點頭讚同，覺得黍汐確有經商天分。
    “另外，芍藥姑娘，如果你能從你的恩客中，介紹到我的食鋪來吃飯喝酒，我也給你抽酒水的傭金，一壺酒抽百分之五，積少成多呢！如何？”
    “阿黍姑娘，抽傭之事甚好，隻是我若給你介紹食客，被春媽媽知道如何是好？”
    黍汐明白，在古代通訊不便，要想傳達信息，隻能靠口耳相傳。
    “你隻需口頭提了一句我的鋪子名，無需留下筆墨，春媽媽不會知道的。你讓恩客與我對詩，若是能對上，第一壺酒我五折賣他。”
    黍汐打消了芍藥的顧慮，也順便為自己食鋪找了個“渠道商”，她心中暗暗為自己的創意點讚。
    “黍汐姑娘，這詩句是？”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這詩有意思！”芍藥姑娘拍手稱讚。
    “這樣你就可以一邊存贖身的銀錢，一邊等你那孟郎。若他真是從此沒了消息，你自己湊夠了贖身錢，可進可退，到時再考慮是要自己贖身做個小買賣，亦或是親自去找那孟郎對峙，也或是……繼續留在天香棚。”
    為了感謝黍汐的謀劃，芍藥向流香小食買了三十個蛋黃酥，又預定了二十個荷花酥，全款一次付清。
    黍汐不由得感歎，古代名妓的消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