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虛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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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稍微朝這邊靠近了一些,向宏道真悠問道:
    “名字呢?”
    “宏道真悠,”宏道真悠頓了頓“問別人名字之前應該自報姓名吧?”
    “……不想這麽做。”女孩又低了低頭。
    “不想給別人好的印象就得不到尊重和友誼。”
    “無所謂,身邊所有人都是一幫小鬼。嘛,我自己在他們中間其實也能周旋的很好的,不過總感覺太無聊了所以就不想做了。反正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麽。”
    聽到這話,宏道真悠有些意外的看著旁邊小小的女孩,明明是小學生,卻已經能夠說出這種程度的話。
    “一個人當然很不錯,但是如果自身沒有足夠的能力,以後就會比其他人緣好的人更難尋找到機會和出頭之日。”
    “總而言之,沒有那所謂的力量的情況下,你會發現,特立獨行最終隻會是愚蠢的行為。”
    “那麽,你有朋友麽?”女孩的眼睛盯著自己的腳。
    沒有想到女孩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宏道真悠愣了愣,選擇了模棱兩可的答案。
    “應該算有吧……?”宏道真悠語氣不定的回答道。
    “就算是這樣……反正到了中學和其他地方來的人成為朋友就好了,小學的幼稚生們到那時也無所謂了。”女孩輕快地抬起頭,那份視線的前方則是天空。
    太陽終於落下,仿佛淺墨一樣的藏青色的夜空中,點點的星光也開始閃爍。女孩的眺望也許是在傷感,其中同時也寄宿著美麗的希望。
    女孩還在相信著,還在期待著,還抱有著在新的環境下就能變得快樂的希望。
    可是那種希望並不存在。
    “你也明白事實絕對不會如你所預期的這樣進行的吧?”宏道真悠無情的斷言道。
    女孩則是向宏道真悠投去了直勾勾的怨恨一樣的視線。
    “升入國中的人不會隻有你一個,和你在同一所小學的同學們也會和你一起進入同一所學校。換而言之就是你麵對的依然是小學的那群人,你所在的處境也不會發生改變。”
    在從當地的公立小學升上公立中學的情況下,人際關係也會以接續的方式形成。進入中學也隻能以背負著小學畢業時“什麽朋友都沒有”的狀態開始。就算交到了新的朋友,過去的債也一定會被小學時不待見的人所告發。
    自己的過去會被當做笑話或者把柄的形式,被他人隨隨便便的共有化。最終隻會被他和她們當做方便好用的交流素材,快樂的使用著。
    “……”女孩無法做出回應。
    她自然懂得宏道真悠所說的一切,知道自己心中的希望不過是虛無的泡影,但是年齡小又沒有什麽實力的她又怎麽能夠去改變這現狀呢?
    “果然,就不應該抱有任何希望的……”像是放棄了一樣,漏出了小小的聲音。
    宏道真悠明白這種希望被打垮的感覺,這種時候隻能夠持放棄的念頭了。
    “真是做了白癡的事情。”這是自嘲。
    “其他人被欺負的事情也發生過幾次……不過最後都是若無其事的結束了,之後還會互相之間說話,繼續自己幹自己的事情。但是最後依然會有誰把這件事提出來的,當做一時的笑柄……大家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氣氛。”女孩淡淡地訴說著。
    “然後,一個關係不錯還經常和我說話的孩子也被欺負了,我也和她保持了適當的距離……不過不知不覺之間就輪到我了,明明我什麽也沒做過。”
    這種情況確實會發生,不管用什麽樣的理由,就僅僅當做是“必須要欺負你一下才行”的義務感一般,身邊的人被欺負了下一個八成會輪到自己。
    “我呢,因為和那個孩子聊過挺多的事情的,可是有一天,明明那些是不想對其他人說的秘密最後卻從那個孩子的嘴巴中說出來。”
    昨日的友人,到了第二天就將自己的秘密當作素材,當作了和別人交流時的笑話。明明是信任的秘密談話,卻成了攻擊自己的要素。
    到了小學六年級,應該也會有自己喜歡的孩子吧。應該也會很想和他人吐露自己還不習慣的、這份難以處理的戀愛感情的吧。
    隻是因為說到底還是會害羞,所以隻會以和信賴的人談話的形式袒露出來。既然要袒露出來,那為什麽還要在最後加個“要好好保密喲”的話?
    “真正需要保密的東西就不應該拿出來談論,對誰都一樣。”宏道真悠說道,眼睛四處看著。
    特意做出來的惡人是不存在的。誰都是這麽認為的,而其中也絕對包括自己。沒有人會懷疑自己最初不是善良的。
    然而,當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時候,人往往就會一下子露出尖牙。當不應醜惡的自己沾染上罪惡的時候,人們會尋求借口。
    而為了保持反轉前後的自己對事物判斷的一致性,人就會使世界“反轉”。
    昨天還在稱讚“冷靜帥氣”今天就會解釋為“居高臨下”;昨天還會因為“頭腦聰明”而尊敬著,今天就蔑視為“看不起不擅長學習的人”;昨天還是“活潑有精神”今天就會換成“又吵鬧又得意忘形”。
    為了給隻存在於反轉之後的世界的邪惡斷罪,而區別自己的正直,他們揮舞著正義之劍。
    接著他們會發現僅靠自己是無法對自己做出肯定的,所以他們拉幫結派。他們彼此之間,就好像那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一樣的,互相討論著一件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是多麽的罪大惡極,多麽的罪惡深重,以此培養著純粹的正義感。
    將小小的,真的僅是小小的不滿的種子培養長大。這不是欺瞞自己還能叫做什麽呢。在這個日漸封閉的“反轉”世界中,他們因“也許下一個就會是自己”的恐懼而顫抖著。因此在此之前,他們才不斷尋找著下一個犧牲品。
    於是就像女孩這樣,毫無相幹的人也會受到連累,最後無法融入進他們的家夥就會被排擠出來。成為大家所埋怨排擠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