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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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的時間後,若青按照陳大夫的交代已把藥煎好倒在了碗裏,然後親自端去樊少唐的房間。
她輕輕扣響了樊少唐的房門,屋內傳來慵懶的回答:“進來。”
她端著藥緩緩走了進去,按耐住內心的壓抑,心平氣和的把藥送到他的麵前,樊少唐一望,是她!
“滾出去。”他把臉一沉,頭一轉,攤手指向門外。
“把你毒死了,我自然就會出去了。”她忍下心頭的怒氣,扯出一絲嘲弄。
樊少唐輕笑起來,揚起痞子似的臉:“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乖乖喝了麽?”
“好啊,你可以不喝!”方若青輕輕笑道,“我巴不得你病死在床上……不對,你現在這副模樣,恐怕沒什麽力氣跟我吵架吧!等我一不高興了,就跑來扇你幾個耳光,我想,你也沒力氣還手吧……”
“你!嗬,像你這種賤女人,打你,我都怕髒了我的手!”樊少唐自然知道她心裏賣的什麽葫蘆藥,想讓他乖乖喝了藥然後就可以去討好娘,做夢!
“你喝不喝隨你便,反正這藥是你娘熬的,我不過替她把藥給你端了來,你不喝大可自己倒掉!”她不跟他計較,一把把藥碗放在他的床邊,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房門。
果不其然,當她剛走出門外時便聽到屋內“咕嚕”幾聲,她知道他會喝下去的,他可以跟她較勁,可他沒必要跟他娘較勁!
回到自己的屋內,便看見袁玉紋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梳妝台旁。
“娘……”若青遲疑的喚道。
袁玉紋看見她回來,便起身朝她走近,突然一改往態的輕聲說到:“我在屋裏等了你許久了……”
“娘找我有什麽事嗎?”她不解的問道。
樊玉紋語重心長地拉過她的手,輕喃著“若青,娘知道今天少唐說話是重了些,娘也知道是委屈了你,這些天發生的事,娘思前想後,也知道自己有不對,以前的恩怨咱們就當一筆勾銷,你知道,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而你是我們樊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作為妻子,應該多少忍讓擔當著點兒,娘也是這麽過來的,你不要怨我無情,這個世道本就是夫貴妻貧……若青,娘說的這番話你也應該懂的……”
“娘,你放心吧,若青明白事理,少唐再有不對也是我的丈夫。”她明事的回道。
袁玉紋聽罷,這才鬆了口氣,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來:“好孩子,這才是娘的好孩子!”
“娘,你還有什麽事嗎……”
“哦,沒有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少唐。”
“娘慢走。”
袁玉紋這才安心的離開。若青自然知道袁玉紋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份守己做好大少奶奶應盡的職責。
夜晚,若青吹滅燭火準備解衣上床休息時,丫鬟彩楹突然來敲門:“大少奶奶,夫人叫你去大少爺房裏去一趟。”“好,馬上就來!”
若青擰起眉毛,娘這麽晚了叫她去樊少唐房裏做什麽……
她推開樊少唐的門,屋內卻隻有他一人正躺在床上指間玩弄著一根玉簫。他見她來,毫不客氣的攆到:“別弄髒了我的屋子,滾出去。”
“是娘叫我來的!”她毫不理會他的態度。
樊少唐輕蔑地笑道:“賤人就是賤人,你這麽想籠絡我娘,該不會是你們方家真的走投無路
了吧?”
她狠狠的忍下這口怒氣,若不是看他有傷在身,她早就衝過去給了他一巴掌了:“樊少唐,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可我告訴你,我方若青也不是好惹的!”
“是麽?”語罷,他手中的玉簫突然滑落在地上,“撿起來。”
“你!”她氣急敗壞的立在原地,牙關緊咬,她知道他是故意而為,他在試探她的底線!
“你若撿起來,我便認了你!”他看著她,極為認真似的樣子。
她忍氣吞聲的低下腰將地上的玉簫撿了起來遞到樊少唐的麵前,誰知,他一把接過重重的朝她的臉上摔去!“啊――!”她猝不急防,連連後退倒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指尖輕輕一觸,疼得她拚命咬牙!而那根玉簫已斷為兩截!
“你也太天真了!我告訴你,像你這樣虛情假意的女人,我樊少唐是不會給你有機可乘的!”他狂妄的怒斥道。
她狠狠地瞪著他,眸子裏滿是恨意,隨後即刻起身將斷為兩截的玉簫抓起狠狠摔回他的身上:“樊少唐!你別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與此同時,一道雷厲般的聲音從門前傳來:“方若青!你好大的膽子……”
話音還未落,袁玉紋已匆匆地跑進來一巴掌“啪――!”的一聲狠狠地甩在方若青本已紅腫的臉蛋兒上!“……你竟敢用這玉簫打我兒子!方若青,你還真想害死我兒子是不是?我叫你來照顧他,你就是這般做妻子的?!”袁玉紋怒極。
她的嘴角已溢出絲絲鮮血,臉上的疼遠遠比不上心底被侮辱的疼!她惡狠狠的瞪著樊少唐:“娘,是少唐打了我!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衝上來給了我一巴掌,若青就是有理恐怕也抵不過你的寶貝兒子了!”
“娘,我早就跟你說過這種女人不能要的,趕快把她攆出去吧。”他無視她的怒顏相視,不耐煩的催促道。
“好,方若青,既然你還不知悔改,那我就給你個教訓!趙媽,叫老安帶幾個家丁來把大少奶奶請進材房好好反省反省,誰也不準給她吃的!”袁玉紋極言怒色道。趙媽連忙出了房門。
“不用請管家,我自己去!”若青轉身頭也不回的出房門朝材房走去,臉上沒有一絲淚痕。
材房的門家丁被死死鎖上,她站在漆黑的材房裏,手指輕輕的觸碰臉上紅腫的地方,疼得她連忙縮手,然後用衣袖輕輕擦去嘴角的血漬。
“樊家沒有一個好人!”她冷冷喃道。摸索著尋到了材堆旁,提心吊膽的坐了下來,突然,“滋滋――”的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仿佛在向她靠近,她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直到一條冰涼且滑溜溜的東西滑過她放在材上的手時,直覺告訴她,是蛇!
“啊――”劃破天際的尖叫從材房裏傳了出來!樊少文正好在不遠處下意識地聽出了是若青!
“大嫂――你在哪兒!大嫂――”他焦急地朝發出聲音的地方尋去,直到看見緊鎖的材房,他飛快地撲過去踢打著門板!
“少文……是蛇……是蛇!”材房內傳出她顫抖恐懼的聲音。
“別怕,你聽我說,你別動!你等著我!你別動!”他盡量放大聲貝使她聽見,她在屋內恐慌的應道:“好……我不動……我不動……”
他飛快地找來一根大木頭,朝著門板夾縫使勁猛撞,“嘭!”一聲巨響,門被撞開了!
“少文!”月光灑進來,她看見他衝了進來,立馬一躍而起躲在了他的背後,渾身瑟瑟發抖。
“大嫂,你沒事吧……”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卻未看見蛇的蹤影。
她隨著少文慢慢退出了材房後,她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全身上下因剛才緊張和害怕急促呼吸而起伏不定。
他回過頭,一眼望見她臉上一大塊已腫成了紅紫色!他抓過她的手準備問她為何成了這樣時才發覺她的手背上赫然顯著幾個血窟窿!
“你被蛇咬了!”他心一陣恐慌,顧不及思索,一頭紮在她的手背上吸了起來!
“疼……”她來不及抽回手,任由他將毒血一口口吸出吐在地上。
“嘶――”他將自己的袖子撕成一片綁在她的手掌上:“吸出來的血是黑紅色的,證明這蛇的毒性不是極毒,你回去最好還是找陳大夫看看……”
“謝謝你……”她發自內心的謝道。
他靜默不語,半晌後,他突然抬頭看著她:“跟我來!”說著,便一把拖起她的另一隻手朝一個方向跑去。
“去哪兒……”
“你跟我來就是了!”
……
樊家的後院裏又一條石徑小路,穿過小路便能出了樊家,小路盡頭是一個小山坡,坡上種滿了桃樹開滿了桃花,月光下,隨著清香生出迷離的夢幻……
“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她似乎忘記了一切的疼痛,滿目都是月光下美豔的桃花,開得那麽美那麽驚心動魄!
“你看……”樊少文不知從哪裏找來一盞紙燈籠,搖曳的火光照映著滿地的桃花瓣。
她抬頭看著他,眼中一片迷茫。
他看著她,輕喃:“當桃花開在枝椏上時,她便有生命有開花的欲望與信念,所以,無論是在白天還是無人欣賞的夜裏,它都能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可若這桃花落在地上,它便沒入了塵裏,留香碾作塵,失去了美的價值,最後,當這一抹幽香也盡失的時候,它就什麽都未曾留下了……”
她的眼神裏瞬間有種苦澀:“你是在以花喻我麽?”
他點了點頭,眼神裏充滿了歉意:“如果當時我堅決反對替大哥迎你過門,也許你就不會受我們樊家這麽多委屈,這麽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