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紅薯餞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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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將吳焜!
    紅軍勢力大漲,讓劉存厚日益恐慌。
    劉存厚經過齋戒、扶虯、卜邽等一套儀式後,向蔣介石請示圍剿紅軍方略,得到蔣介石要求跟劉湘緊密合作的指示後,放下了他老資格軍閥的架子,主動尋求川中霸主劉湘的支持合作。
    麵對四川共產黨人的頻繁活動,劉湘在重慶,先後建立起“清共委員會”、“特務委員會”等特務組織,網絡了一批人,專門對付共產黨,1930年4月逮捕了中共四川省委書記劉願庵和省軍委書記李鳴珂等人,省委機關遭到嚴重破壞。
    劉湘按蔣介石的指示,向劉存厚承諾保證在鎮壓一路紅軍期間,不染指劉存厚的地盤。
    劉存厚放了心,然後把他僅有的兩個師9個團的兵力,全部動員起來。
    這次他下了血本,留兩個團在陝川邊境,防備陝西軍閥渾水摸魚來搶地盤。又部署另兩個團在西南防範川內軍閥,因為四川軍閥的承諾是空氣,不得不防。其餘5個團的正規軍和轄區內的宣漢、萬源、城口、達縣四個縣的民團一萬多人,充作圍剿主力。其他區鄉民團,協助正規軍主力作戰,守備城鎮、封鎖交通,盤查行人。
    他的第四次“會剿”計劃,使用的硬、軟兩把“刀子”。
    “硬刀子”就是圍剿的大軍,首先占領根據地核心固軍壩、白羊、十字溪等要點,然後步步為營推進,擇機與紅軍決戰。
    “軟刀子”是針對老百姓,劉存厚認為老百姓被紅軍赤化了,要實行普剿普殺。他在根據地實行瘋狂的屠殺政策,掛出“剿牌”,把農民趕到指定的村子集中居住,實行“集村製”,“連坐法”,早晚點名,輪流值日。推行連坐法,一家有罪,十家連坐,一人犯法,十人同罪,大開殺戒。
    在李家俊家鄉所在村,一個上午就殺了136人,紅軍在根據地內活動較多的十來個村子,集中屠殺了上千人。
    根據地內有一個鄉,團防保長通知百姓奉駐軍的命令,定於某日某時“點團,每戶凡是12歲以上的男丁,一律徒手到某處聽候點名,一人不到,殺全家,不準外出,婦女在家。”集中後,大批軍隊將群眾趕到一個大廟裏,然後點名,點到紅軍家屬、農會幹部、積極分子就拉到廟外刀砍,直殺到太陽西下。殺後又挨家挨戶搜捕,分別將男女各關一屋,對兒童嬰兒隨手擲摔踩而死。整個村子呼天叫地,到處是嚎哭聲。晚上士兵對婦女們逐個輪 奸,無一幸免。天亮後又將婦女驅趕到野外屠殺,屍橫遍野,血流成渠。
    尤其是劉存厚家鄉來的團長廖雨辰,幹得最歡。
    麵對敵人的屠殺,為避免犧牲,李家俊將指揮機關和農會機關轉移到城口、宣漢、萬源邊遠大山上的草場壩、回龍壩等地,把農會基層幹部和“神兵”師傅組織到宣漢翁鬆坪、炮台山、萬源蜂桶山、城口國梁山等地,訓練隊伍,發動群眾,運用遊擊戰,同敵鬥爭。
    隨著白軍向根據地圍追堵截加緊,敵人又實行“堅壁清野”,一路紅軍缺糧吃,在野外也難以獲得食物,紅軍與群眾被隔離開來。時間長了,封鎖長期打不破,槍械物資得不到補充,根據地越來越小,隻剩蜂桶、井溪等高山區。
    敵人的普剿普殺加劇後,許多留下來堅持鬥爭的農會、蘇維埃、地方遊擊隊的幹部人員和家屬,被迫逃上山,使山上人員增多,糧食、彈藥、醫療的困難越來越大,代彪的藥包,成了總指揮部的“小藥庫”,受到指揮部高度重視,不久,存藥幾乎告罄。
    最讓指揮部苦惱的是,由於前期發展過快,許多帶著不同目的的人,混進了隊伍,他們遇到困難消極,煽動隊伍中不堅定者,拖槍下山,投降敵人,把紅軍的情況報告給敵人,讓鬥爭更加困難。
    這晚指揮部的領導們巡視,有一些上山的群眾,向總指揮訴說他們迫切希望早日打敗敵人圍剿的願望,李家俊堅定的說
    “鄉親們這次敵人來,有硬刀子,有軟刀子。硬刀子是殺人放火,軟刀子是登記自首。刀子是兩把,殺人是一樣的。我們不要上當。革命就要不怕流血,不怕傾家蕩產。我的家已傾了,但人還在,就是死了也還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孫子,總有一天革命要成功。“
    形勢日益惡化,總指揮部開會決定,為早日打破敵人的封鎖,決定集中主力,由胡洪疆率二支隊300餘人,張鵬翥率三支隊150餘人,手槍隊除留三小隊保衛指揮部外,從城口、宣漢兩縣結合地帶南下,跳到外線去打擊敵人,或到開縣去開辟新的根據地,爭取打破敵人的圍剿。
    南下部隊三支隊在前,二支隊在後,手槍隊一二小隊配屬三支隊,四五小隊配屬二支隊。
    部隊在回龍壩陸續集中,做出征前的準備,計劃兩天後出發,總指揮部領導留在根據地跟其他隊伍和群眾一起,堅持鬥爭。
    一個鬆林包上,搭著五個茅草窩棚,這是手槍隊的住地,一個小隊一個窩棚。
    徐允士、胡洪疆、張鵬翥三人,找到吳焜睡的窩棚,見他懶懶地靠在草堆上,剝著鬆子吃。
    “你的傷怎麽樣?”胡洪疆關心的問。
    “沒事,不咋的,全好了。”
    吳焜給三人每人一個鬆果,讓他們自己剝鬆子吃。
    張鵬翥吃了顆鬆子“吳焜同誌,生活上還過得慣麽?”
    過得慣?現在可是要吃沒食,要穿沒布,子彈打一顆少一顆。
    “至少,舒心!”吳焜答。
    徐允士從口袋裏摸出根紅薯“你們幾位就要出征了,這次出征,是打破劉瘟牛圍剿的一個高招,是文教官根據井岡山反“圍剿”經驗,跳到外線去作戰,製定出來的。我很想去,可總指揮和黨代表都說要照顧群眾的情緒,如果總指揮部人員離開後,幹部群眾思想會亂。”
    胡洪疆皺眉“可打不破敵人的圍剿,還是要亂呀?你去了,戰士們精神上會有信心呀。”
    徐允士“還是要顧全大局吧。來吧,這是我給你們三人餞行,沒其他吃的,隻有這一根紅薯,叫紅薯餞行宴吧!”
    他從綁腿裏摸出匕首,切成四段,分給大家。
    四人珍惜的吃著,張鵬翥邊吃邊眺望遠山,嘴裏念道
    “明月照秋霜。
    今朝還故鄉;
    留得頭顱在。
    雄心誓不降!”
    吳焜問“張支隊長,你念的啥?”
    張鵬翥回頭微笑“這是一個烈士,不幸落入敵人魔爪,被綁在街頭示眾,他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始終向群眾宣傳工農革命必勝、反動派必敗的道理。慨慷起義前,他們高唱《國際歌》,高呼“天下窮人都擁護共產黨,共產黨員殺不完!”臨刑前留下了這樣鼓舞人心的詩句。”
    “留得頭顱在,雄心誓不降!好!”胡洪疆讚賞地拍拍腿。
    張鵬翥笑道“古代的將軍和勇士,在犧牲前都要念詩的,叫辭世詩,現在日本軍人,還保留著這個習慣。”
    這樣啊,聽起來不錯,很悲壯哦。吳焜連忙問“那像我這樣寫不出詩,或者不識字的將軍勇士怎麽辦呢?”
    張鵬翥笑道“那不能請人幫忙麽?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請人代寫,你在戰死時念出來,誰人跟你爭這個?”
    徐允士吃完紅薯,拿起吳焜的水壺喝了水,抹了嘴,臉上帶著不自然、有點害羞、又有點漫不經心的笑“還別說,前幾天,我跟幾個有文化的幹部在一起,他們聽了我的想法,幫我寫了一首詩,你們願不願意聽聽?”
    三人不說話,一種不好的強烈預感出現在腦際,不希望徐參謀長的詩是這方麵的,可又知道一定是這方麵的,內心矛盾著,誰也不出聲,定定地望著這位鋼筋鐵骨的共產黨員。
    徐允士望著三位摯愛的戰友、同誌、同學,逐漸嚴肅的臉龐上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馬列思潮沁腦骸。
    軍閥凶殘剿我來。
    世界工農全幸福。
    甘心直上斷頭台!”
    果然!真的!這是徐參謀長的辭世詩。
    胡洪疆跟徐允士從小一起長大,相處時間最長,聽了這詩,心如刀割。他慢慢地說道“請參謀長放心,我們一定爭取打破敵人的圍剿。”
    可惜,就在這兩天中,有心叛變的投機分子,獲得這個可以讓他們升官發財的情報後,急忙悄悄下山“張鬆獻圖”去了。
    500來人的四川工農紅軍手槍隊、二、三支隊就要出發走上戰場了,獵獵的紅旗高高飄揚著,手槍隊站在隊伍的最前麵,即將消失的金色夕陽,映照著他們胳膊上象征著紅軍的紅袖章。
    “同誌們!你們是根據地最主要的武裝力量,你們是人民的武裝,是為窮苦人民打天下的隊伍!你們是根據地的希望,你們將肩負打破敵人封鎖的重任!”
    李哲生的洪亮聲音,響徹在隊伍的上空“不管敵人如何凶殘,太陽終將普照大地,革命一定會勝利,我們一定會推翻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這三座大山,根據地人民期待你們勝利的消息,你們的勝利將給國民黨反動派劉瘟牛敲響喪鍾,四川工農一路紅軍將會成長壯大……”
    “打倒國民黨反動派!”
    “工農紅軍萬歲!”
    “打倒土豪劣紳!”
    ……
    出征的部隊和送行的幹部群眾,一齊高呼著口號,震天響。李家俊總指揮看著這支精神抖擻的部隊,命令道“隊伍出發!”
    “是!”李學財、胡洪疆、張鵬翥給首長們敬了禮,轉身命令“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