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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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寇!
張西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昏昏沉沉,全身乏力。動了動手指,倒是還有感覺。看看太陽,應該是午時時刻,陽光當頭照在臉上,除了刺眼,還帶來了一絲暖意。
居然沒死?張西嶺心中有些詫異。實力相差太大,那骷髏的一拳轟來的時候,躲無可躲,當時還以為自己腦袋要被打爛,從而一命嗚呼。現在既然還活著,那說明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躺在地上,手指在地上抓撓了幾下,感覺觸碰到的居然是泥土而非黃沙,半眯著眼睛轉頭看了看周圍,一片綠植,是那些常見的野草,中間還插著一把帶劍鞘的劍,正是自己的吟龍劍,旁邊還放著自己的包袱,正是原先係在背上的。
是誰千鈞一發之際,救了自己?那個暗影的高手當時離他頗遠,根本來不及,再說也不夠實力,能自保已經不錯了。當時情況發生之時猶如電光火石,那人居然能在此情形下救下自己,確實是件不可思議之事。卻不知自己獲救之後,暗影和其他等一眾人是否也已經無恙?
張西嶺心中疑慮不已,這般又躺了一會,感覺身體已經可以活動,便慢慢撐起身體站好。
自己躺著的地方,果然是一處綠洲,麵積倒是不大,方圓也就百餘丈的樣子,勝在青草茂盛,中間還的長著許多樹木,看起來甚有綠意。隻是各處別無他人,自己緣何到此,終究是一件怪事。
張西嶺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並無大礙,既然死裏逃生,一時間心情不由得舒暢之極,搓了下手,正待好好伸個懶腰,忽然覺得左手中指上似乎多了什麽東西,抬手一看,赫然是一枚古色古香的戒指,似銅非銅。張西嶺記起,那骷髏轟過來的一拳,那爪子上似乎也有一枚戒指。
難道救了他的那人殺了骷髏之後,把戒指也摘下來給他了?正在納悶中,身後有輕微聲響,轉身望去,卻見是一隻通體銀色、背生雙翅的小沙狐從草叢中鑽出,嘴裏叼著一塊玉佩,慢慢的走到他的跟前,將玉佩放到地上,抬頭朝他嘎——的輕叫了一聲。
“應龍環!”張西嶺驚喜之極,彎腰拿起玉佩,握在手中,感覺仍然溫潤光滑,並無一絲破損。
這一刻死裏逃生不說,應龍環又失而複得,還無端端多了一枚戒指,雖然還不知道這戒指有什麽用。再加上這隻長了翅膀的小沙狐,叫起來偏又像是大雁的叫聲,世間少見,張西嶺頓時覺得過程離奇,恍如一夢。
看著張西嶺發呆,小沙狐又輕叫了一聲,轉頭就走,走了幾步,見張西嶺沒跟上,撲騰了幾下翅膀,又嘎——的輕叫了一聲。
張西嶺回過神來,不由大奇,取了劍抬腿跟著小沙狐走了十餘丈,看見前麵草叢中竟隱隱約約躺著一具骷髏,頓時嚇了一跳,轉念一想又放下心來,暗思這骷髏若是還能活動,自己又如何能活到現在?待再臨近,才發現這骷髏不過是一具普通人的遺骸而已,骨頭早已風化殘缺,稍微一碰便散落一地,看起來已經死去很久。
遺骸的邊上散落著一些雜亂的物品,還有一柄置於刀鞘內的佩刀,外露之處也已風化的厲害,被泥土半露半掩。
將刀從泥土中拔出來細細察看,刀鞘紅木製作,已褪色開裂了好多,極為殘舊,好在刀鞘開口處的銅邊雖也有褪色,卻大致保持完整。抽出刀身,如鏡般的刀身竟然鋒利如初,冷森森的帶著一絲寒意。張西嶺暗叫了一聲好刀。離把手處刻有字跡,雖然模糊,也能辨認,卻是曹信禮三字。
“怪不得這刀過去這般時間,竟還如此之好,原來是曹家的東西。”張西嶺暗思“當初曹曉秋說他家的三大爺接了懸賞令後去了西北荒漠失蹤,沒想到死在這裏。”
心中愈發好奇,放下刀鞘,在地上細心查看,又找到一隻露出一個角的木盒,不知是什麽木料製作,這麽長的時間過去,挖出來除了有些陳舊,用手輕輕敲了幾下,聽聲音甚是清脆,質地居然完好。
木盒不大,長條一尺不到,高一寸,寬約寸半。盒子倒也沒有上鎖,隻是直接扣上。
張西嶺慢慢打開盒蓋,發現裏麵隔成三個小格,其中兩格中放有三枚幹癟的果實,沒有腐爛,看起來盒子封閉極好。裏麵的果實張西嶺在多寶閣之時,在書中見過相似的,也就一些普通藥果,卻又不敢貿然認定,實在是因為顏色異乎尋常。
比如其中一枚似乎和常見的沙棗相似,原本成熟該是紅棕的顏色,如今見到的卻是深紅發紫。另一枚果實看起來就是沙棘果,偏又不是尋常的黃色,竟是暗金模樣。
最後一個小格放有一小卷紙,紙質發黃,張西嶺小心攤開來看,卻是張描了七種果實的圖畫,邊上注了特征,沒有標果實名稱,卻可分辨出其中有幾幅果實的畫和那三枚果實有點相似。
這些果實顏色奇異,或許是因為年頭過久的緣故?但想想又不可能,比如沙棗,也就2年時間,成熟之後自會脫落,總不成在樹上掛個幾十年。
正在思索間,旁邊站著的小沙狐卻又嘎——的叫了一聲,盯著這幾枚果實尾巴亂搖。張西嶺心中一動,心想難道這幾枚果實,還真是奇珍異果?看把沙狐饞的。有心拿去喂了沙狐,轉念一想,對著小沙狐笑道“這可不能讓你吃,要帶回去給他家人的。”
曹曉秋也算自己初入江湖認識的第一個好友,曹信禮既然是他的長輩,總的把遺物送回曹家。
盒子內畫了果實的圖,想來是懸賞令的那一方,用來證明找到綠洲的證據了。這樣說來,恐怕他原本已有收獲,卻不知為何喪命。隻是這些果實是在這裏找到的麽?張西嶺站起身體,又四處張望了一番。當初在渝州之時,懸賞告示上寫的明白,張西嶺可是記憶猶新,那綠洲有方圓五裏,中間還有一個環湖。而這小塊綠洲方圓不過百丈,可以說是一目了然,別說環湖,就是小水坑,也隻有離這站立的稍遠處有那麽一些。
張西嶺搖搖頭,心想這裏不管是不是懸賞令所說的綠洲,這地下有沒有藏著巨額金銀財寶,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能力去找,就算找到,也帶不出去。再則錢財身外之物,夠用就好,自己的興趣並不大。
出去找了顆稍微大點的樹,砍了根大樹枝,削了枝葉,又把一頭削成鏟子的形狀,回來挖了個坑,除了盒子與刀之外,將曹信禮其他的一眾遺骸遺物放入掩埋,又將這鏟子反過來牢牢的插在正中算是做了個記號。
張西嶺合了雙手鞠了個躬道“既然在這裏遇見,也算有緣,你就好好在這裏安息,我自會將你的消息帶給你家人。”
這裏既然空無一人,想來是救了他的人並不想與他見麵,早已離去。再則自己身邊除了係在腰間的水囊,包袱裏食物所剩無幾,繼續呆在這裏,危險還是不小,可如何盡快活著回到漠北鎮,卻是個不小的問題。
辨了方向,係好包袱,又輕輕的拍了拍小沙狐的腦袋,和小沙狐道了個別。哪知這小沙狐卻不肯走開,邁著小短腿,撲騰著翅膀緊緊跟著張西嶺不放。張西嶺心有不忍,幹脆抱起小沙狐一同上路。
既然成了同伴,張西嶺便尋思著要給小沙狐取個名字。看著這胖嘟嘟、肥滾滾的身體,倒也沒多考慮,胖墩兩個字便脫口而出,也算是應景的很。
一人一狐在沙漠徒步不易,好在行了二個多時辰之後,便見到了散落一地的沙狼骸骨,可見當日之慘烈。
方向既然沒錯,平日所需的水源便不成問題。隻是少了駱駝與食物,這回去所需的路程,張西嶺原以為會艱苦萬分,沒料到這小沙狐別看它身材滾圓,四條小短腿奔跑起來,卻是不慢,居然是抓捕活物的一把好手,成了意外驚喜。就算遇見逃跑的小動物,隻要小沙狐叫了一聲,竟自不敢逃跑,乖乖的停下來被小沙狐過來一口叼住。這些沙兔、沙鼠,烤了之後肉質,無論如何都比當初庫爾班所教的,不得已之下用來活命的食物,比如蜘蛛蠍子等等,要美味上萬分。
沿著來路回去,靠著雙腳走路,張西嶺足足花了三十餘日。好在有小沙狐陪伴在側,倒也不得的無聊。看著小沙狐捕食,張西嶺總算明白為啥生活在這荒涼的沙漠之中,這隻小沙狐也能長得如此肥胖。隻是在臨近沙漠邊緣,小沙狐卻停腳步,將頭在張西嶺的腳上蹭了蹭,又對著張西嶺輕叫了一聲,不再前行。
張西嶺心裏納悶,蹲下身子欲抱,小沙狐後退幾步,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張西嶺,轉身快步跑走。沙漠視野開闊,張西嶺站在原地目送,卻見小沙狐跑了一段距離,又回頭望了一會,叫了一聲,似是告別,之後再沒回頭。
張西嶺心想原來這小沙狐原來就是擔心他歸途不順,特意陪伴一路前來。感激之餘,卻也悶悶不樂。
漠北小鎮內的氣氛,與張西嶺出發之時相比,明顯壓抑了許多。張西嶺回到小鎮之時,天色已晚,便先找了家客棧,美美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去兜了一圈,卻還是找不到黃元琮到來的消息,心想這樣的話,隻怕那日在青州城真有了變故。
當張西嶺滿懷心事找到庫爾班的時候,意外發現庫爾班並無悲傷之色,見了張西嶺,帶著笑臉,一上來便給了個大大的擁抱“張公子果然吉人天相!前幾日努爾蘭回來,說起死裏逃生的經過,這些日子可真是替公子擔心。”
此話一出,也讓張西嶺鬆了一口氣。自己在綠洲醒轉之時,心裏也曾想過其餘的人是否得救。如今既然連努爾蘭也能平安回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詳細問起庫爾蘭的回來經過,原來當日卻不知怎麽回事,滿山的沙狼忽然之間便退了個幹幹淨淨,在沙丘山頂苦苦支撐的眾人還以為是顏博軒殺了骷髏,匯合之後問起,顏博軒卻說是骷髏抓了個年輕人之後,便自行離去,隨即那些沙狼也自行散去。如此一說,雖然極是不解,但無論如何,總歸是得以死裏逃生,各自慶幸。
因為駱駝全已喪命狼口,大家千辛萬苦回到漠北之後,找了各位向導,清點人員,竟是損失了一半以上,出去除暗影之外,還跟著三十餘人,回來總共也隻二十人出頭,讓張西嶺也歎息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