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紅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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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月光籠罩著大地,給燥熱的大地添了絲絲涼意,但是那空中高懸的玄月,仿佛獨眼的巨獸半睜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地上的生物,隨時準備吞噬他們。
借著月光可以看見一個個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踽踽而行,仿佛沒有魂魄一般的,直直的往前,期間不知道撞了多少顆樹,絆了多少石頭。慘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一張平凡普通的臉,帶著絲絲血跡,格外讓人心疼。
可是仔細一看,男孩的眼睛沒有聚焦點,就似行屍走肉一般,他的灰色眼眸沒有任何光彩,盯著他的眼神看的話,會發現你的魂魄好像都要被吸進qu,那是一雙沒有生命的眼睛。
男孩就這樣直直的走著,直到走到了一間破舊房子。之所以稱之為房子,是因為有一個房子的外形,但是半邊的屋頂都沒有了,四麵牆上也都是破洞爛孔。可是就是這樣的房子讓男孩沒有生qi的眼睛裏微微泛起了光彩,好像天底下最重要的東西要靠近了。
“奶奶,奶奶,我回來了。”他一邊喊著一邊往屋子裏跑去,可是屋子裏沒有一絲回應,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黑暗中越傳越遠。死一般的寂靜讓男孩的心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加快了腳步,好像剛才沒有受傷一樣。
跑到屋中,借著從半邊屋頂射下的月光,可以模糊的看見在屋中東南角放著一張用石塊和木板拚湊起來的床,還有一張少了一隻腿用石塊撐住的木桌,桌上放著一些雜物,這就是這間房子中所有的物品了。
男孩徑直的朝著床跑去,邊跑邊喊著:“奶奶,你這不回答我啊,小天回來了,奶奶。”可是依舊沒有回答,男孩的心中更加慌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前。借著月光,他看見奶奶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幹枯的頭發像雜草一樣的披散在床上。
“奶奶,奶奶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小天了,你起來啊。”男孩搖了搖床上的老人,可是他一碰到老人的手就縮回來了。因為那是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手了,涼的讓你心寒。老人緊閉的雙眼使得眉毛微微皺起,微張的嘴巴仿佛在呼喚誰的名zi,可是再也沒能喊出來。
“奶奶,你不要小天了嗎?你還和小天說過,你要等小天回來燒魚湯給小天喝呢。你怎麽不說話了啊。小天把魚帶回來了,可以被田娃,李二毛他們搶走了,你不會怪小天吧。奶奶,你說話啊,你這樣小天好害怕啊。你不要丟下小天一個人啊,隻有你對我好,隻有你不叫我妖怪,你有你和我說話,隻有你給我飯吃。”男孩對著床上的老人用哽咽的聲音說著,灰色的眼裏卻沒有眼淚,隻有點點紅光在眼眸深處閃爍。
“你快起來啊奶奶,你起來,小天帶你一起去捉魚,捉到了魚做魚湯給小天吃,奶奶做的魚湯最好吃了。等奶奶的病好了,我們就離開牯牛山,小天帶著奶奶去外麵找吃的,奶奶不是說了外麵的世界裏有許多的好吃的嗎?奶奶還說要帶小天一起去吃的,奶奶不許騙人,奶奶你快起來啊。”男孩用哭腔對床上的老人說了好多,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停止了對老人的訴說。他的眼睛裏一直沒有淚水,但是眸裏的紅光卻是越來越盛了,最後宛如黑暗中擇人而噬的野獸的雙眼一般,極其駭人。但是男孩卻沒有察覺似的,他在回憶和奶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三年前的一個的夜晚,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老天爺仿佛要把大地給摧毀一般,牯牛山的村民們一輩子沒見過這麽大的雨。他們都在心中默默祈求山神保佑,祈求這場暴雨趕快過去,是這場暴雨硬是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暴雨才停歇。村民們紛紛打開家門,準備看看地裏的莊稼怎麽樣了。可是等他們走到村口時發現村口有一個小孩子暈倒了,他們趕緊跑過去,以為這是哪家的熊孩子昨天晚上沒有回家被大雨閃電給嚇到了,可是走近一看他們發現這孩子並不是他們村的。
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起來圍著那名孩子,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去把孩子抱起來,救人他在泥水裏躺著,他們圍著孩子嘰嘰喳喳,沒有一點想要看看孩子怎麽樣的意思。
“這肯定是一個妖怪,你們看昨天那麽大雨,他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麽跑到我們村口的。”
“是啊,你看他的身上的衣服都是幹的,在泥水裏泡了那麽久還是幹的。這是一個小火妖,馬上用水淹死它最好。”
“對對對,用水淹死他,把他丟到落霞湖去。”
一群村民各自發表自己的意見,但是全都是對這孩子處死的意見。
“胡說,這分明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麽能是妖怪呢?你們還要淹死他,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對這麽小的孩子都下的去手?”一個滿頭白發,長得和顏悅色的老婦人很是激動的對那群村民喊道。
“李姥姥,這分明是一個小妖怪啊,你看看他的衣服都是幹的,正常人在泥水裏泡了那麽久衣服能還幹著嗎?你眼花把妖怪看成了人了吧!”一個壯碩的漢子對著老人解釋起來。
“這就是一個小娃,能是什麽妖怪?他身上的衣服是被風吹幹的。咋還能是個妖怪呢?你們不救他,我來救他。”說著就擠開村民,要把孩子抱起來。
“李姥姥,我們知道你心腸好,可是如果這是個小妖怪怎麽辦啊,等他醒了我們全村人就都危險了啊。”
“是啊,是啊,這就是個妖怪,要淹死他。”一眾村民附和著。
“你….你….你們太不是人了,這個小娃怎麽能是妖怪呢?要要淹死他?我來救他,如果他是妖怪醒了第一個也是殺我,這下你們行了吧。”李姥姥氣憤的用腳跺了跺地,對著村民們喊道。
這下村民們麵麵相覷,最終勉強同意讓李姥姥把孩子抱回了家。
在李姥姥的悉心照料下,孩子沒幾天就醒了。李姥姥看孩子醒了就問他是什麽地方的人,叫什麽名zi,可是孩子卻沒有回答,隻會重複的喊一個字“天”,於是李姥姥便沒有再問,平時也叫那孩子小天,讓他住了下來。
小天除了不太愛講話以為就和普通孩子沒什麽區別,人也十分懂事,經常幫著李姥姥幹各種活,姥姥也從心眼裏喜歡這個孩子。本來這日子一天天過的平穩安康,可是這牯牛山自從那一夜大暴雨以後就沒有再下過一次雨。地裏的莊稼,山上的野獸一天天的少了起來,最後連水都快沒有了,村民們試了好多辦法求雨也沒用。
最後他們把原因歸結於小天,因為小天就是那個暴風雨之夜出現的。他們想盡各種辦法要把小天趕出村去,但是每次都被李姥姥保了下來,對她來說小天和他的親孫子沒什麽區別。老無所養的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小天,怎麽對讓村民把他趕出去呢?
但是麵對越來越凶的村民,李姥姥隻好帶著小天搬到村外的一個小破屋裏去住,遠離村民們。
可是李姥姥的年紀畢竟大了,再加上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終於在一天晚上長病不起了。但是有小天陪著她,李姥姥感覺就算自己死了也沒有什麽遺憾了。隻是苦了小天這個孩子,自己不在了,他肯定會被人欺負了,說不定又給村民捉去淹死了。於是她撐著不倒下,可以終究沒撐過去。帶著對小天的呼喊和心中無xian的遺憾走了,走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在身旁,隻有一張破床,載著她的思念,帶著淒苦走了。
想著想著,小天的心中好像有一座火山要爆發,他恨自己,恨田娃,李二毛,他恨牯牛降的村民,他恨這個世界,為什麽好人卻沒有好報,為什麽奶奶這麽善良的人要如此不幸的死去?
“啊….啊….啊….”一聲聲不似人一樣的吼叫從小天的喉嚨裏發出來,他眼中的紅光越發的強盛,最後雙眼中射出兩道紅線,直通天際。頓時剛才還月朗星稀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輪紅日,把整個天空都給映紅了。整個牯牛山的村民也被這駭人的一幕給驚呆了,都跪下喊著:“老天爺息怒。”
可以造成這一現象的小天卻沒有知覺了,他的心中全是對世界的憎惡,他隻想毀了這個世界,以至於沒有思維,隻有憤怒。
他變成一道紅光往天上的紅日裏一竄,紅日迅速變大,最後整個天空之剩下一輪紅日,其他的星月全都被掩蓋了。然hou紅日迅速朝著大地墜落,好似要和大地同歸於盡一樣。這下不止牯牛山的村民跪下了,以牯牛山為中心方圓幾千裏的人全跪下了,望著天上墜落的紅日,完全愣住了。
紅日墜的越來越快,和大地不足十公裏的時候,一股力量突然出現,束縛住紅日好像要讓他慢下來,但是紅日的速度隻是減慢了分毫,並沒有多大的影響。眼看紅日就要和大地相撞了,天空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手,無邊無際,它死死的握住紅日,好似要給他捏碎一樣。紅日在巨手緊握下慢慢縮小了,速度也慢了下來,但是並沒有停下。
“砰”的一聲巨響,縮小到方圓幾十裏大小的紅日還是和大地相撞了。而相撞的地點就是牯牛山,整個牯牛山完全被紅日給移平了,留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相撞以後紅日不見了,巨手也不見了,仿佛都是一個夢,隻留下了一個方圓幾十裏的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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