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璃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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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藍的天穹下烈日高懸,拉姑村的村民們偏偏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下紛紛湧上了村中間唯一那塊毫無樹蔭遮擋的平地聚集起來······
    天氣本來就炎熱,人一多便更讓人感到壓迫得難以喘息。
    空地不大,差不多百來見方。還好拉姑村的人也不多。大家心照不宣地圍繞在圓形空地的外圈,就算如此,外圈也密密麻麻的圍了兩三圈人——個子矮的小孩,身手矯健的年輕男人則選擇攀上空地周邊房屋的屋頂觀看。
    而大家觀看的主角,正以四肢伸展的姿勢被綁在空地正中央。
    要問,具體是怎麽個綁法呢?
    她的頭,與四肢上分別結著一個緊緊的繩套,分別栓在佇立四個不同方位的粗大老舊的木樁上——但凡那眼睛一打量,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五個木樁子。每個木樁子上都連著一個可以搖動的把手,樁身上一匝匝密密地纏繞著拴著少女手腳與細膩白皙脖頸的粗麻繩······
    這個裝置很明顯是個刑具。隻要轉動把手,繩子就會從四個不同的方向收緊!而收緊到一定力度,中間這個被捆著受刑的人身體的每個部分就會被撕裂,在這塊小小的空地中間炸開!
    璃璃心裏也很清楚,甚至耳邊似乎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骨肉被扯開那瞬間發出的“噗呲”一聲脆響······
    想到這兒,璃璃喉頭顫動,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
    人頭攢動,雖然因為長相乖巧靈動平時就很容易吸引別人目光的璃璃此刻第一次被如此多人圍觀,竟然感覺有些不自在——是因為丟人?她在心裏悄悄問自己,畢竟自己快死了,丟不丟人什麽的···但是不管怎麽想還是覺得很悲催啊!
    ···她聽到人群中在竊竊私語,是在說“璃璃好可憐”還是在說“她罪有應得”或是“她那賭鬼老娘可怎麽辦”···陽光有些刺眼,璃璃鼻子一酸,眼睛紅了。
    “咳,咳···時辰已到,動刑!”祭祀的聲音蒼老而蘊藏著雄厚的,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
    ——不可以!我不想死···我好害怕!
    她在心裏呐喊著,可惜誰也聽不到。
    吱吱——呀
    五根木樁的把手同時被五個赤裸著上身,露出健碩的肌肉與複雜詭譎文身的壯漢齜牙咧嘴地轉動起來。
    這套設備仿佛是多年沒有使用過了,木質的大齒輪相互咬合在一起,發出了吱嘎的鳴歎!
    璃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朝五個不同的方向迅速收緊。大腦空白地如同眼前白熾的日光。
    ——為什麽會這樣呢???
    她後悔了。事情變成如今這樣不是沒有原因的,璃璃的思緒在四肢百骸的劇烈疼痛中回到了三個月前:
    拉姑村的地勢盤踞在山穀,四周也都是些險峻的大山。雖說風景優美鬼斧神工,但極難開墾農田,除了山溝內小麵積種植了水稻以供給全村的日常糧食消耗以外,主要經濟作物是開在大山深處一種花,喚作“朱雀”。但這種花十分稀有,隻有每年春末夏初的雨季才短短盛開10天。
    每年一到了雨季,全村人男女老少都得出動去往村莊周邊濃密的熱帶雨林中采摘這種花朵。由於花期有時限,每年即便集全村上下之力采摘到的產量也不過幾十石——但是這幾十石朱雀花已經完全足夠全村人的衣食住行了。
    朱雀花采摘回來後需要統一交給村裏的神女煉製,每年幾十石朱雀花經過發酵後神女秘法煉製成3塊左右一尺見方的白色大方石,南荒雨林多毒蛇,若是有村民不幸被毒蛇咬傷,就會去找神女討要朱雀粉——從大方磚上刮取的粉末敷在創口處即可解蛇毒。
    不過大部分朱雀粉還是被長老派遣親信帶到村外的“九州國”賣掉了。
    朱雀粉每年隻產出最多3塊,但換回拉姑村的是大量的銀錢、蔬果、牲口、糧食、羅錦、器具等物資,可供全族人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拉姑村也在如此充沛的物資支持下修建起更加舒適的房屋,在村子中間不大的空地上建立了祭壇,甚至修築了雲梯吊橋把附近幾個坐落於重巒疊嶂之間的小部落群也串聯在了一起。
    這樣一來拉姑村的體量愈發壯大穩定,村子的地形也從2d平麵隨著雲梯吊橋的修築演變成為從山穀為中心向上發散開的:山與山相連,橋與橋相依的4d魔幻地形,南疆多山,本地村裏大都被險要山地磨煉的身手矯健,膽大心細,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4d地形。但要是來自中原九州國的人站到拉姑村的吊橋之上往山穀下看,一定會被幾百丈的山崖嚇得心底發寒!恐怕就連想在晃晃悠悠的吊橋上站穩也難!
    拉姑村在這條南滇的大山溝裏已經延續了數百年,是祖先發現了朱雀花的妙用才把部族發展到如今地步。
    璃璃也好奇。朱雀花的“妙用”到底是什麽?
    可惜的是,村中的長老從不向村中族人透露這個秘密,就連每年造出的朱雀粉也是被神女鎖進村中機密要地“九轉朱雀閣”中,據說這座一共9層的木結構塔閣中機關重重,尋常人貿然進入必定死於非命,是族中及其神秘的所在,就算是本村村民也從未有人靠近過,直到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璃璃的娘偷闖九轉朱雀閣,被守衛捉住了。
    這件事兒可是極大的大事兒!
    璃璃娘親被扔在祭壇地上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人們裏三層外三層地把祭壇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不是璃璃娘親第一次被扔在祭壇地上了,之前更多是因為賭博。
    人群中議論紛紛,大家都指責璃璃娘親的不是。聽著刺耳。
    雖然不是頭一次了,但人群中的璃璃還是羞紅了臉,她忍不住擔心地哭泣著:“···娘···娘···”她帶著哭腔心疼地低吟著。淚水劃過她小巧白皙的臉頰,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裏飽噙著淚水,讓身邊的村民們也對這個年僅13歲的小丫頭動了惻隱之心,紛紛安慰她道:
    “璃兒不哭,這種娘咱就當她死了!瘋瘋癲癲,哪有當娘的樣子!”
    “對,丫頭,你娘死了我們照顧你,把你跟二蛋一起帶!誒,你哭啥啊!你跟二蛋不是最要好了麽!”
    “是啊,這女人,要麽死在賭場上也就算了!怎麽還去族內禁地九轉朱雀閣找不自在?這是族規:擅闖族中禁地者族法處死。可惜了這閨女兒,小小年紀就沒了娘···”
    ···
    璃璃哭得更厲害了,她大聲哀鳴著喊著“娘”,聲聲泣血。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隨著巫鹹嘴裏念念有詞,跳著大神靠近璃璃娘親虛弱的身體,村民們突然亢奮起來,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喊聲掩蓋了璃璃淒慘的哭聲。仿佛是回應般,璃璃的娘親艱難地抬起頭,從淩亂的發絲中間朝璃璃露出了一個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笑容。
    她皸裂的嘴唇微啟,仿佛從唇間吐出兩個字:
    不哭。
    世間哪有不愛孩子的母親,不管她在世人眼中是怎樣的不堪。
    ···璃璃是怎麽衝出人群的她已經不記得了,反正當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跪在了跳大神的巫鹹腳邊了。
    長老搖了搖頭,示意終止儀式。
    村民們隻好意猶未盡的散去了。
    直到月上三竿,祭壇除了身著黑衣,高大挺拔的巫祝與兩個巫鹹,還有年邁胡子花白的長老以外,就隻剩璃璃與她的娘親了。長老從懷中取出一塊朱雀粉膏,用匕首刮下一些粉末卷進紙裏遞給璃璃娘親,璃璃娘親連滾帶爬地接過去,叼在嘴上全身不自然地發著抖,把一張蠟黃的臉湊到篝火前用包裹著朱雀粉的紙卷接到火後,紙卷點燃,她享受地深吸起來。
    ——那是璃璃第一次真正見識到朱雀粉的正確使用方式。
    長老拖著蒼老而鏗鏘有力的聲音說:“朱雀粉是拉姑族人生存的命脈,要世世代代守住朱雀粉的秘密,絕對不能對族內人使用——當年把你接回村子是念及你對拉姑有恩,但事到如今,你竟然墮落至闖入九轉朱雀閣偷朱雀粉吸食的地步了······”
    說到這裏,長老停頓下來,長長歎息了一聲。
    “唉——是拉姑對你有虧欠,但我也再保不住你了···我得對我的族人負責,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嗎?”
    璃璃娘親呆呆地點了點頭,眼神空曠地望向祭壇中間的熊熊燃燒的篝火中去,一言不發。
    夜,靜謐得隻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
    “——你離開拉姑村吧”半晌,長老宣讀了對璃璃娘親的“審判”。
    身著黑衣的巫祝抱起璃璃,隔著巫袍,璃璃感受到巫祝寬闊堅實而溫暖的胸膛,哭累了的她很快就在巫祝的懷中睡著了。而她的娘親也當晚離開了拉姑村,這件事情就隨著璃璃娘親的流放結束了,隻是不時地還會有人偶爾談及起璃璃娘親隻身闖過的那座九轉朱雀閣的恐怖詭譎:
    ——九轉朱雀閣,一共9層,每層機關各不相同,是仿造地獄前9層打造而成。分別為“拔舌”、“剪刀”、“鐵樹”、“孽鏡”、“蒸籠”、“銅柱”、“刀山”、“冰山”、“油鍋”,除開如“鐵樹”“蒸籠”“刀山”“冰山”“油鍋”等直接致人死地的機關以外,最詭譎的應屬“孽鏡”這一層,據說在此層所有景象均為鏡麵,隻能用八卦陣像沿推方可逃出,否則將永久困於此層,在無窮無盡的孤獨與絕望中餓死······
    此間種種不必細表!凡人血肉之軀,即便進入九轉朱雀閣門檻,還能囫圇出來的就已屬是人中龍鳳的身手了!
    ······
    (下回預告:帥氣高冷的巫祝要當璃璃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