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過往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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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丘剛扶穩朝他奔來的陌塵,見一瘋人朝他們撲來,一拳將其打飛,正要對陌塵一頓說教,如心樓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一個衣袂飄飄的白胡子老者閃了進來。
老者閃進後,往身後猛的揮出一掌,大門應和著掌風“碰”的一聲重新關闔,與此同時,他迅速拔出腰間佩劍,絲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的手背,濃厚的血腥味瞬間將他眼底的混沌之氣抹了去。
看到一臉驚詫的段玉清,當即老淚縱橫,“良兒,你真沒死!你真的沒死!……”
“你!……”段玉清久久沒有回神,難以置信道:“你!……你怎麽來了!……”
他明明已經使計支開了他的!現在,他不是應該在滿城的搜尋那個戲耍他的人嗎?!怎得出現在這了呢?!
明長青止不住的抽噎幾下,哽咽道:“良兒!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看著段玉清逐漸冷厲狠決的表情,明長青趕忙擺手解釋道:“良兒,你聽我說!我們……我們都被他們騙了!……”
至此,陌塵和沈丘才徹底知曉了段玉清的真實身份及這些人之間的是非恩怨!
段玉清原名明閻良,是明長青同族的生死之交明紀蒲的遺孤,自明紀蒲被奸人所害後,明閻良就一直寄養在明長青家裏,那時,明長青一心癡迷於武學,行跡於江湖,從不顧家,好在明長青的妻子吳氏是個識大體,溫良賢淑之人,將明閻良照顧的很好。
五年前,明家有女初長成時,明閻良也到了弱冠之年,明閻良生性沉穩內斂,品行相貌皆不算差,吳氏便自作主張的為兩人定了親事。
可是世事無常,明惟芸被蛟河鎮的鄉紳李家的兒子相中,這李家也是大有來頭的,據說李家現在掌權的李廣源是前朝兵馬大元帥的都尉,後退休回鄉,在蛟河鎮極具影響力。
自那以後,李廣源的孫子李茂整日整日的前來騷擾明惟芸,再加上官官相護,他們明家不過是尋常百姓家,哪裏承受的住他們的軟硬兼施,吳氏很快妥協,點頭同意了與李家的親事!
但明惟芸和明閻良早已情根深種,明惟芸自是至死不從的,明閻良也固執的很,揚言就算是失了他這條命,也絕不答應明惟芸嫁給別人。
那時候,明惟芸的性格還是軟弱可欺的,雖執拗,卻因吳氏的幾次勸說服了軟,為了保護自己的娘親和明閻良不再被的人欺負,明惟芸含淚同意了李茂的親事。
明閻良傷心欲絕,一病不起。
得知自己的女兒要成婚的消息,明長青總算是露了麵,得知他們的一番境遇後,憤憤不平的去李府討說法,這一去自然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他的家人都同意了,李家豈會讓他掀起新的風浪來?!
明長青長期混跡於江湖,功夫自是不差的,可李家又豈是常人,雇來的幫手將明長青差點打了個半身不遂,足足在床上躺兩個月起不了身。
眼看拒婚無望,自己的父親還快要被打死了,明惟芸心灰意冷,竟有了尋死的念頭。
明惟芸跳湖自殺未遂後,明閻良來看她,兩人一見麵便抱頭痛哭了起來,明閻良做出決定,說他放手,還讓明惟芸安心嫁給李茂。
明惟芸神情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怎麽也不相信這些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自此,她性情大變,將所有精力放在料理上,有一天,她竟發現料理也能殺人……
婚期越來越近,明惟芸終於下定決心,一改往日對李茂的冷淡態度,做了飯菜給他送了過去!
她離開李府沒到一個時辰李茂便死了!沒有人知道是何原由!隻有明惟芸自己知道,萬物生生相克,她不過是巧妙的利用了這個原理罷了!
喪子之痛,傷心欲絕,李廣源將所有的怨恨撒到明家身上。
在明惟芸和明閻良大婚當日,本是個喜慶的日子,卻上演了一場家人自相殘殺的悲慘命案來。
“是你害我失去了芸兒,你去死吧!……”
明閻良憤怒的咆哮著,殘忍的殺害了明家吳氏!
“你既對我無情,便去死吧!……”
明惟芸冷冰冰的丟下話,將吃了她料理後渾身綿軟無力的明閻良丟到了野外,被狼群無情圍攻,撕扯血肉!
“你從小就不管我們!我娘親被欺負時你在哪?!我悲痛欲絕時你在哪?!你走!滾回你的江湖!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說著狠決的話,明惟芸與明長青徹底斷絕父女關係!
然而一切的一切,看似合情合理,都不過是李廣源的從中作梗罷了!他挑撥離間,對他們下藥,控製他們的情緒,引誘出他們心底裏的邪惡,終替自己的孫子報了仇。
吳氏被害時沒死淨,他便派人過去補了兩劍!明閻良被拋荒野其實並不致死,他便差人送去了幾隻狼……
在經曆過喪母之痛,丟失愛人的痛苦後,明惟芸的性格發生了質的變化,從最初的軟弱可欺到堅毅果決,再到現在人見人怕,卻又欲罷不能的蛟河鎮一枝花,明長青悲痛不已,終於收了肆意江湖的心思,默默守護在自己的女兒身邊。
後續的故事,便是明長青明察暗訪了一年得來的真相!可惜的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吳氏死了!明閻良也死了!就連他唯一的血親也跟他斷絕了關係!
後來,他潛心研究醫理,在鎮中腳踏實地的做起了江湖郎中,隻為守護著自己的女兒,常伴她左右!
得知一切的真相,段玉清情緒幾度失控,“你說謊!你說謊!……”
這幾年他的所有堅持和隱忍,隻為回來複仇!他現在告訴他這些年他都恨錯了人?!不!這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
“我不信!……我不信!……”
明長青手捋白須,黯然神傷,“良兒!我說的都是真的!”說著,蒼老的聲音顫抖起來,“不過良兒,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陌塵和沈丘對視一眼,抿抿嘴幾次張嘴都沒說出話來,不得不說這故事有些狗血,接下來是不是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了?段玉清會拿出解藥替廳內所有的人解除幻障,然後與他們父女抱頭痛哭,互訴衷腸,再然後完成他們未完成的婚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過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就在陌塵理所當然的以為是這樣的時候,段玉清嘴角噙著一個嗜血冷笑,移動速度快如閃電的飛身向明長青,一掌命中了他的心脈。
明長青驚詫的瞪大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段玉清,老淚縱橫的臉漸漸發紅發紫發黑,一口黑血後,直直倒了下去。
陌塵震驚的看著這一幕,怎麽也不相信段玉清會殺人!他不是都已經知道真相了嗎?!
沈丘也是一愣,攜著陌塵瞬間遠離了那早已殺紅了眼的段玉清,拉了身旁的屏風隔了他突然看向他們的視線。
“沈丘!……”
沈丘眸光犀利道:“他已經瘋了!”
陌塵呼吸紊亂的看向與自家廚子扭打在一團的明惟芸,急急說道:“快救她!他會殺了她的!”
沈丘回頭看了眼陌塵,音色淡淡道:“我若護她,你就得死!”
在他看到段玉清嗜血狠戾的殺害明長青時,他就已經知道他不會放過這個樓裏的人了!包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