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調(二)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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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柳絮順著花園的石板路緩緩踱步。
    花園裏的花草樹木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乘著徐徐的清風拂麵而來。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間隙,在柳絮的身上灑下一片斑駁,興許是在病房裏吹空調吹得太久了,陽光照在身上,竟感覺暖融融的。
    她找了個長椅坐下,抬頭望了半晌的天空,直到一隻蝴蝶從頭頂飛過,牽動著她的視線。眼看著那隻蝴蝶從一朵花,飛落到遠處的一朵花上,就在蝴蝶停落之處,一個男人進入了她的視線。
    二人目光相視幾秒,柳絮轉瞬便移開了視線。
    餘光裏,男人彎著上身,雙臂臂肘自然地搭在膝蓋上,支撐著前傾的上半身,他微微歪著頭,視線始終停留在柳絮的身上。
    他穿了一件白色寬鬆的麻料襯衫,兩臂袖腕處隨意地挽了幾層,露出白皙的手臂。
    炎炎夏日裏,他卻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可還是能看到他那雙幽暗潤澤的黑眸,溫潤如玉的肌膚上,高挺的鼻梁,微抿的紅唇,精致的五官,讓人不可否認,這是一種俊朗帥氣的麵孔。
    這種注視讓柳絮很不自在。
    熟人?老同學?還是工作上認識的客戶?如果是認識的人,對方應該會跟自己打招呼的!可不認識,這樣盯著自己…….
    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她該不會是遇上色狼了吧?
    柳絮環顧四周,花園裏除了她和那個男人外,不見其他人影。
    她猶豫著要不要趕緊離開,可萬一誤會了對方,自己像遇到雞瘟一樣躲著人家,會不會太顯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遠處的男人從柳絮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察覺到了那份局促不安的情緒,猜到了她的心思,雖然來之前,已經預想到了,不免還是感到有些失落。
    把他忘了也就算了,竟還把他看成色狼!
    男人低下頭長歎了一口氣,一隻手搓了搓額頭,再次抬頭看向柳絮時,眼中帶著一絲無奈,他很想走過去,重新認識她,跟她說上一句:“我叫郝俊!”。
    可現在不是他談情說愛的時候,臥底任務沒完成,他每天就走在生死線上,怎麽忍心將她牽扯進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沒命是分分鍾鍾的事兒,愛情對他來說,現在是奢侈的。
    ……
    柳絮的手機很會挑時間地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是童彤打來的,柳絮接起電話,趕緊起身離去。
    從花園裏出來,沒走幾步,就聽從住院處的大門那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柳絮循聲望去,幾米之外,一個衣著時尚靚麗的女人正朝她揮手,笑容燦爛無比,滿滿的活力。那甜脆的嗓音,她再熟悉不過。
    不是童彤,還能是誰?
    記憶中,童彤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最惹人注意,卷翹濃密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星星一般閃著光,那雙好看的杏眼,什麽桃花妝、煙熏妝、彩霞妝,沒有她不能駕馭的眼妝,精致的鼻子下是紅紅的薄唇,微微一笑,整齊的兩排皓齒,更顯她的青春活力,如同四月桃花一般,豔麗迷人。
    柳絮仔細打量著童彤的臉,他倆是好閨蜜,從小玩到大,這張臉本看了十幾載了,可現在無論怎麽看,眼前的麵孔都無法與記憶中的麵孔重疊。
    “幹嘛這麽看我!”,童彤走到柳絮身旁,疑惑地從包裏拿出化妝鏡照了照,“我今天的妝,有問題?”
    柳絮一伸手挽住了童彤的胳膊,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你長得太美了,每次看,每次都要被驚豔到!”
    童彤咯咯地笑了起來,挽緊了柳絮的胳膊,親昵地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會說話,就多說點!”。
    “你怎麽突然來了?不是說今天有約會嗎?”,童彤昨天才來過,沒想到今天又跑來看她。
    “阿姨今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這不,我就放了男友鴿子,來陪你。”。
    肯棄色重義地來陪她,倒是讓柳絮有些意外和小感動。
    柳絮被童彤帶著往前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各種膩歪,“對了,我要跟你講,我最近又認識了一個帥哥!是個新人演員…..”
    她和童彤是一靜一動,童彤是個富二代,性格開朗活潑,喜歡交友,哦對了,主要是異性。她雖然是家裏的小公主,但不嬌氣,不高傲,很有自己的想法,隻是做什麽事情,都隻是三分鍾熱度。
    有童彤在,的確不會感覺悶,她從上幾段戀情講到最近的新歡,填補了柳絮記憶中關於童彤各段戀情的一些空白。
    能聊她的花色情史,重新追憶下她過往的那些藍顏知己們,童彤自是求之不得。
    話匣子一開,千言萬語,就如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喜怒哀樂,如海上大浪,起起伏伏,說得簡直不要太來勁兒!
    這平時喝下午茶,就著咖啡甜品,配合咖啡店裏舒緩的音樂,聽起來倒也是種休閑娛樂,可她柳絮現在還是個病人啊!
    整個下午聽下來,什麽托尼、傑克、湯姆、子琪、大龍和小龍的…….她真是傻傻分不清。
    正在柳絮聽得頭昏腦漲,頓感疲憊之際,童彤的男友,就如同及時雨般,來了一通電話,柳絮借機趕緊把她打發走了,還她一個清淨、無愛無恨、無情無欲和沒有吐沫星子的世界。
    送走了童彤,她躺在床上,不由地又想起程歌今天來說的那些事。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放棄記者的工作,跑去韓雲集團的人事部門?
    她還記得,剛進去當一名實習記者時,她被分到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女領導下麵,幾個實習生統一稱她為女魔頭,她也是在熬過漫長的實習期後才轉正的,這其中的過程,細節,印象雖有些模糊了,可這份工作,柳絮的父母和童彤也都知道,是多麽地來之不易。
    怎麽就跳了槽?
    為了成為都市新聞媒體的一員,在那個更年期的女魔頭下,她忍氣吞聲地熬過了多少日日夜夜,咽下了多少的淚水,加了多少的班,挨了多少的罵,受了她多少的白眼,好不容易轉正了,怎麽就會說不幹就不幹了呢!
    犯錯誤,被女魔頭給開了?
    自己終於忍受不了,甩手不幹了?
    可也沒有理由不和家裏說一聲啊!
    而且童彤和自己的父母好像一無所知的樣子,為什麽自己換工作這件事,都沒跟他們說過,這太不正常了,等她出院後,她要找到之前的同事打聽一下才行。
    夏末的午後,窗戶敞開著,微風輕拂著白色窗簾,忽上忽下,淡淡的花草清香飄然而入,窗外,知了嘶聲力竭地鳴叫著,樹上的鳥兒也湊熱鬧,唧唧喳喳地在那兒叫個不停,如同劇場裏的交響樂一般。
    雖然吵了些,可這種感覺很舒服,不變的節奏頻率,不免讓睡意欲加濃重,柳絮躺在床頭上,隻覺眼皮越來越沉,沒多久便沉睡了過去。
    熟睡中,呼吸本來很平緩的柳絮,眉頭緊皺,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額頭上也漸漸地滲出細密的汗珠,嘴裏嘟囔著什麽,含糊不清。
    她夢見自己坐在一輛飛奔疾馳的車上,一個男人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還來不及害怕,在下一秒的畫麵裏,伴隨著幾聲巨響,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撞向了車子的四麵八方。
    柳絮一個機靈,便從夢中驚醒,騰地坐了起來,醒來時,發現自己從頭到腳都被汗水打濕了。
    柳絮撐起身來,抬起雙手搓了搓臉,平複著急促的氣息和內心的不安。嗓間有些幹燥,她伸手從病床邊上的桌子拿起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屋裏的冷氣太冷了,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夏末的暖風,迎麵吹了,帶走了身上的那份寒涼之意,整個人這才算漸漸緩了過來。
    她來到浴室,衝了個熱水澡,然後站在浴室裏的鏡子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端詳許久。
    她抬起手臂,手指劃過鏡子裏的那雙眼睛,鼻梁,還有雙唇,明明是自己,可每每看去,卻是這般陌生。
    她閉上雙眼,用力地晃了晃頭,她連自己的臉都認不出來,多諷刺啊!
    柳絮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陣苦笑!
    她可以辨識出五官的形狀,辨識出各種表情,但是她卻無法將那五官組合成一幅人臉儲存在大腦的記憶裏,就好像一個照相機,它可以對焦,但是成像的功能受損,就無法拍出照片來。
    記憶中,所有親人朋友的臉龐,因為記憶得不到加深,也都在變得模糊,大家的麵孔如同被一團團虛無縹緲的雲霧籠罩一般,朦朧不清。
    現實這般殘酷,但你卻要強打著精神去直視,畢竟,隻有你接受現實的挑戰,才能真正走向未來的生活。
    生活從來不會同情弱者和止步不前的人,他們隻會向強者屈服。
    不就是失憶,臉盲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綁架?法網恢恢,絕不向罪惡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