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調(七) 自己吃自己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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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本欲將那幾本速寫本鎖好,可打開抽屜時,發現有一本很新的速寫本靜靜地躺在那裏。
怎麽還有本新的,她應該是很久不動筆畫畫了,而且還是鎖在了抽屜裏。
她拿起那本很新的速寫本,從後往前大致翻了一下,後麵都是空白,隻有前麵的幾頁,畫著幾張速寫畫像。能看出這畫中人的發型、衣著以及眉宇間都透著與飛辰截然不同的神色。
柳絮向頁腳看去,日期都是最近幾個月,有一頁署名柳絮,且在名字後麵標著:“俊”
俊?什麽情況?另外一個男人?!
這人是誰?能出現在柳絮速寫本裏的人,應該是很特別的人。
男朋友?可為何她出事這麽久,都不曾有這麽一個人出現。
新的暗戀對象?
這個倒是有很大的可能,畢竟暗戀也算是她的特有屬性了。
談戀愛沒經驗,可是暗戀,她可是有十幾年的功力了。
有什麽心事,她都會跟童彤說,或許童彤知道這個人。
柳絮看了看時間,童彤一向是夜生活豐富的人,這個時間保證還沒睡。
她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按下了撥打鍵,手機那頭響了幾下就接通了。。
隻是,從手機那頭傳來男女急促的喘息聲,驚得柳絮額頭上直冒汗,尷尬!
正想要掛掉電話,電話那頭卻想起了童彤氣息不均勻的聲音:“小絮,這麽……啊!……晚,什麽事?嗯…….我正忙著呢!……”童彤試著壓著自己的呼吸,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喘。
柳絮渾身冒汗,趕緊搪塞道:,“沒,沒啥事,你你你們忙。”說完立馬掛斷電話,跑去喝了一大口水給自己降降溫。
看來,這半夜三更的,可不能隨便打電話了!
柳絮回到房間,看著手中的畫冊,單手拂額,琢磨著畫裏的人到底是個什麽人。
如今手機是新的,以前的電話號碼也都沒了,一時之間,還真是沒有頭緒。
不過,知道他是誰,又如何,愛情本來都是看緣分的,現在自己又是這種狀態,還是隨緣吧!
柳絮將速寫本又扔進了抽屜裏,一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一本書,書掉在了地上,同時飛出一張名片。柳絮撿起名片,才想起來這是程歌之前給他的名片。
心理谘詢室。
反正最近閑來無事,聽程歌的意見,去試試也無妨。
若是能找回記憶,想起什麽,可以快點結案,讓自己的處境能更安全些,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或許,也可以弄明白,這個名為“俊”的人又是誰。
*
深夜,soso夜店。
韓旭峰站在夜店的高檔包間裏,透過房間裏的茶色玻璃窗,目光投向了光影跳動的擁擠舞池,人頭孱動,每張臉上都是陶醉與恣意的神情
包間裏燈光晦暗。
韓旭峰右手夾著一根尚未點燃的雪茄,另一隻手裏拿著杯烈酒,時不時地送到嘴邊,品上一口。
郝俊就站在他身側不遠處,丁小乙也在身旁。
“那批貨還剩多少?”,韓旭峰轉過頭,眸子裏帶著一股子戾氣。
“還有一些,夠一段時間的。”,郝俊回道。
韓旭峰眉頭緊蹙,有一絲不悅,“怎麽賣得這麽慢?”。
郝俊回道:“最近警方那邊嚴打,這邊的一些老主顧,都被抓進去,送到了戒毒所,生意就少了。”
韓旭峰捏了捏眉頭,抬起酒杯一飲而盡,,恨恨地罵了一句,“媽的!”。
韓旭峰也早就收到了消息,提醒他最近警方要有大動靜,自己的夜店裏常常就會有便衣警察潛伏,暗中觀察,一旦發現有毒品交易的小動作,就會采取行動。
這簡直就是阻他的財路!
韓旭峰思忖片刻,悻悻地說道:“最近小心點!想想其他渠道!這錢……還是要賺的!”。
舞池上方,四個角落懸掛著五色燈球,配合著音樂節奏轉動旋轉,五色光隨機地向舞池中央穿插射去,整個舞池就如同一個魔幻世界,籠罩在五顏六色的光影之下。
狂熱嗨爆的音浪,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濃烈的煙酒味中夾帶著混雜的香水味,激發著人們的各種欲望,讓人來不及去想塵世間的煩惱愁思。
略有些醉意的程歌正與豐滿的性感女人貼身熱舞著,他的雙手捏在女人的腰身上,沉醉地隨著音樂節排盡情舞動,同時耳鬢廝磨般地貼在女人的耳邊說著什麽。
今天,是他和其它幾個同事負責在這家soso夜店裏盯崗,可本身就是夜店常客的程歌,又豈會辜負這大好的時光,放過麵前這些性感迷人的尤物呢!
愛情,他不需要,但是女人,是必不可少的。
到了夜裏後半場,未見行徑可疑的人,幾個同事也都撤了,趕著回家休息睡覺。
唯留程歌坐在吧台前。
沒多久,剛剛與他一同熱舞的女人,踏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朝他靠近,坐在了他的身旁。
女人一個眼神飄過來,他便心領神會了。
他給女人點了一杯雞尾酒,二人一番曖昧後,程歌便結了賬,帶著女人離開了。
他,程歌,就是這樣的人,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已是他生活的常態。
白天,他是一名人民警察,夜裏,他則做回自己,徘徊在不同的女人之間,縱情縱欲。
隻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隻有這樣,才能驅走那讓人窒息的孤獨感。
*
第一次心理治療的日子到了。
柳絮早早起床,給程歌發了短信,約好在心理谘詢室那裏見麵。
柳絮在前台報了姓名後,便跟著前台小姐走到了一個掛有首席心理谘詢師名牌的門前,前台小姐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女人的聲音,“請進!”。
前台小姐為她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柳絮偷偷地吸了一大口氣,禮貌地點頭致謝,便邁進了那個房間。
一進房間,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麵撲來,是那種安神類的香氛。
辦公室的裝修幹淨簡潔,所有陳設都讓人感覺很舒適。
室內一男一女相對而坐,他們中間隔著一張辦公桌,在她來之前,他們一直在交談著。男人身後的不遠處有一把舒服的靠椅,傾斜的角度可夠一個人仰臥在那裏睡上一覺,在往旁看是一個長形的沙發,沙發的側麵簡單地擺了一個原色的木製茶幾,上麵放了一盆綠植。環顧四周,落地窗那一側也放了若幹盆的綠植,長得鬱鬱蔥蔥,陽光透過車窗,照在植物上,然後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男子轉過身看向柳絮,“程小姐,來了!”
聲音很耳熟,再看他的下頜上的那道疤痕。
是程歌,沒錯了!
程歌朝柳絮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我介紹下,這位是蘇樂怡蘇醫生,很有經驗的心理谘詢師。剛才,我已經跟她簡單介紹了你的一些情況。”。
柳絮緩緩走過去,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位蘇醫生。
她留著一頭中短發,白皙的麵龐,清淡的妝容,米色的襯衫讓她的膚色更加顯得亮白。
柳絮走近,禮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柳絮!”。
“你好!柳小姐!”蘇醫生握了握柳絮的手。
那是一雙柔軟細長的手,掌心柔滑溫暖;她的聲音溫和輕柔,淺淺的微笑,隨和大方。
可柳絮還是很緊張,她還是很不習慣將自己的心事與陌生人分享。
蘇醫生示意程歌可以出去等候,留他們二人即可。
柳絮在蘇醫生對麵故作淡定地坐下,定定地看著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聽說,柳小姐之前是一家新聞媒體的記者?”蘇醫生的聲音很是柔和,語速也緩緩的。
“對!”
“是因為喜歡這所以選擇的這份工作嗎?”蘇醫生繼續問道。
“談不上喜歡!”柳絮淺淺回笑道。
“那平時的興趣愛好,可以說說嗎?”蘇醫生依然柔聲細語地說道。
“嗯,我喜歡美術,還有旅行。”
……
這種一問一答的對話方式足足進行了十幾分鍾,從家庭、事業、愛情到親朋好友,再到成長曆程都聊了幾句。
柳絮不是喜歡跟別人談自己私事的人,所以也隻是蘇醫生問什麽就簡單直白地回答什麽,其餘的並不想發散多說。
“柳小姐對催眠有了解嗎?”蘇醫生終於進入了主題。
“嗯,專業性的不清楚,但是有看過這方麵的電影。”
“那你相信催眠的科學性嗎?”蘇醫生繼續問道,同時仔細地觀察著柳絮的表情。
“今天來,就是想要信一次……”。
蘇醫生臉上泛起盈盈笑意,頻頻點頭,“信就好,我們開始吧!”
柳絮按照蘇醫生的話,坐在催眠椅上,兩隻手緊緊地捏搓在一起,那雙好看的柳葉眸中,閃過一絲不安。
蘇醫生掃了一眼柳絮搭在腿上的雙手,開口問道:“你很緊張?”
“沒有!”柳絮佯做淡定地微微一笑,接著又問道:“催眠不用放一些舒緩的音樂嗎?”
蘇醫生淺淺一笑,沉默不語,轉身拿起了一個噴霧水壺,走向麵對催眠椅的木製茶幾旁。
“你先放鬆,我那把椅子,很舒服!”蘇醫生拿起噴霧對著那盆綠植輕輕地噴了幾下,“今天早上忘記澆水了!”蘇醫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撥弄著葉子,清除葉麵上的塵灰,又輕柔地笑道:“你看,又發新芽了!”
柳絮的視線不由地落在了那盆綠植上,注視著蘇醫生手指尖的一舉一動。
“我常常忘記澆水,想起來就給它澆一下,想起來就給它澆一下,每次都是要想起來,才會給它澆水。”蘇醫生的語調越來越輕緩,如同自言自語一般,“每次給它澆水,每個葉子都要噴三次,每次給它澆水,就這樣噴三次,一……二……三……”
“你的眼皮感到很沉,現在你可以閉上。”蘇醫生放下水壺,轉過身朝柳絮緩緩走去。
“你現在很放鬆,你的雙腳很放鬆,你的腿很放鬆,你的手臂很放鬆……你身體的每個肌肉也都很放鬆,這種感覺很好,很舒服。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聲音,那你微微地點點頭。”
柳絮果然微微地點了點頭。
“好,現在你把雙臂抬起來……”。
......
谘詢室外,程歌的背倚著牆壁,無聊地劃著手機。
半個小時過去了,終於那扇門打開了,柳絮從裏麵走了出來。
程歌見柳絮出來,便進去和蘇醫生簡單打了個招呼。程歌懂得,心理谘詢是一個循序漸進,慢慢打開患者心扉的過程,一次兩次也不會有什麽意外收獲。
出了門,程歌便上了警察,“我還有案子要查,先走了!還是那句話,有什麽發現聯係我!”話音一落,關上車門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