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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微信上，我約麥子逛街，一起給陳旭的母親挑選禮物。
    麥子見到我後，開啟了八卦模式，“你這都要見家長了？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開始沒多久，隻是進展地快。”
    “嘖嘖，這很像你的行事風格啊，你們真是讓我見識了時下流行的快餐時代的感情，速戰速決。”末了，補上一句說，“但是，行事風格可是速戰速決，感情也不好速戰速決吧？”
    “沒有啊，隻是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地發生了。”
    “你們不會是比我和楊誌國還要早把，我和楊誌國打算春節後的情人節領證，月底辦酒，提前跟你說了啊，到時候你跟陳旭來喝我們的喜酒，酒店我們已經定好了。”
    “那我應該比你還早，我們都有意向在今年內結婚，不等明年了。”
    麥子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認真地說，“你不會是因為剛剛分手，被刺激到了把？”
    “這個因素也有一方麵，總之各種考慮把，再說陳旭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你說呢？”
    “這個倒是真的，隻是你們之間有感情麽？”
    “感情是什麽？有感情有如何，沒有感情又如何，世間上這麽多夫妻，真正因為感情而結婚的又有幾對，以後慢慢培養也未嚐不可。”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想法，真的很危險。”
    “不怕，總要嚐試嚐試，大家都是文化人，不說琴瑟和鳴，也應該會相敬如賓吧。”
    “不說這個了，你幫忙參考參考我給陳旭的母親買什麽好。”我們邊逛邊聊。
    “你可知道她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挺厲害的人，之前幹過企業，應該是雷厲風行風風火火那種人。”
    “不然買一條真絲絲巾把，那個年齡來說，買絲巾最保險，挑一條款式大氣的大牌絲巾，不會踩雷。”麥子建議說。
    最後，在麥子的推薦下，我買了一條某奢飾品牌最新款的墨綠色絲巾，用銷售小姐的話說，“雍容富貴，適合送長輩。”
    陳旭的家在本市一個出名的別墅小區，陳旭的車剛駛入門口，自動閘門便緩緩打開，在車庫停好車後，我們一起走入電梯裏，電梯打開，便是一樓客廳，客廳正中間是一個多層水晶燈，歐式的皮式沙發，所有的物品都一塵不染，像沒有人住過，四處顯得空落落。
    聽到動靜，一個50來歲的婦人從樓梯上下來，她穿著一件貼身旗袍，身材豐腴，頭發是時下流行的奶奶灰，燙著齊耳的大卷，這是陳旭的母親。
    陳旭跟母親打了個招呼，說，“媽，我們回來了，這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冉然。”
    “伯母好，這是給您的見麵禮。”我趕緊雙手遞上絲巾禮盒裝。
    她接過禮物，放到茶幾上，客套了一句，“來就來嘛，帶什麽禮物，下次不要帶了，我這邊什麽都不缺，就算缺什麽我叫陳旭給我買就是了，你們小姑娘賺錢不容易，別浪費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出聲。
    “媽，今天我們出去吃吧？在家做怪麻煩的。”陳旭適時地打破尷尬的氣氛。
    “家裏阿姨今天都買好菜了，就在家裏吃吧，李小姐也不是什麽外人，李小姐你說是吧？”她滿臉笑意地看著我。
    “都行。”我禮節性地回複說。
    “那好，我叫劉姐煮幾個家常菜，你不知道，小旭經常都不在家吃飯，我一個人吃飯也怪無聊的，正好你們回來，家裏也熱鬧熱鬧，少點在外麵吃，不健康不衛生的。”她熱絡地拉著我的手聊起來，“不然，以後劉姐煮好後中午我去你們公司給你帶飯把，你看看你太瘦了，要多吃點，以後生孩子不遭罪，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生養。”
    我不自然地往後坐了坐，趕忙賠笑說，“謝謝伯母，心領了，不過我經常都是外出采訪跑現場，中午不一定回公司的，在哪裏方便就在哪裏吃，就近解決。”
    “那怎麽行，外麵吃的都不營養的，小旭也是經常在外麵吃，我也這麽說他，我把你當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也要說說你咯。”
    “工作嘛，哪能像在家一樣那麽自由隨便。”
    “就是咯，李小姐你工作真是辛苦呢。”她同情地看著我。
    “不算辛苦，我們工作是很有意義的，傳播社會正能量，我做得很踏實，也很開心呢，你不知道，我跟陳旭就是在工作中認識的呢。”
    “我知道，小旭跟我說過，是你采訪的他，那本雜誌他帶回家來，我還認真看了幾遍，你把我們小旭寫得真好，我以茶代酒，謝謝你了。”
    她舉起自己的茶杯，我隻好也拿起自己的茶杯跟她一起碰了碰杯子，喝了口茶，然後起身說，“不好意思，我想上個洗手間。”
    陳旭問，“你需要用房間的洗手間還是公用的？房間的在二樓，公用的在一樓。”
    “公用的就好。”
    我趕緊逃到洗手間，關上門，鬆了一口氣，躲開陳旭的母親自來熟一樣令人招架不住的熱情，我們這代人，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熏陶下長大，習慣了人跟人之間不遠不近的社交距離，如果有一天，有個人突然對自己熱情如火，我們會變得不習慣。
    而父母那一輩，習慣了鄰裏之間熱熱鬧鬧，逢年過節串門互相送個禮品，也同樣不習慣現在城市裏疏離的人際關係，他們也會總說我們這代人沒有人情味。
    我在裏麵對著手機發呆，不知過了多久，陳旭在外麵敲門問，“你沒事把？準備吃飯了。”
    “哦哦，沒事，就是女人上洗手間比較麻煩。”我趕緊衝了衝水，洗完手走出來。
    劉姐沒有跟我們同桌吃飯，餐桌上放著三份餐具，到餐桌坐下，等陳旭的母親動筷後，我才拿起自己的碗筷，扒拉著幾口米飯，陳旭的母親揀起一塊魚頭，夾到陳旭的碗裏，當發現我看著時，對我解釋說，“小旭從小喜歡魚頭呢，你也多吃點，不要客氣，喜歡什麽就多夾點。”
    陳旭看我隻顧著扒拉米飯，往我碗裏夾了點菜，他母親看了他一眼，他緊接著趕緊也給母親夾了點魚肉。
    我如坐針氈地吃完了這頓飯，剛吃完飯沒多久，我跟陳旭說我需要回家趕個稿件，陳旭問，“我這邊環境挺好的，也安靜，你在書房寫也可以呢。”
    “沒有，有些資料，放在我電腦上，我需要查資料。”
    “好吧。”
    跟他母親道別後，他把我送回了公寓。
    晚上，麥子在微信問我，“怎麽樣，今天醜媳婦拜見未來婆婆感覺如何？”
    “表麵挺好的，她很熱情，還說要中午給我送飯，嚇得我，但是感覺怎麽說呢，不好說，反正就是說不上來。”
    “婆媳關係是一個世紀難題。”麥子說。
    “你未來婆婆呢？如何？”我反問麥子。
    “我未來公公婆婆都在鄉下，鄉下還有個小叔子，他們心思都放在小叔子身上了，並不打算跟我們一起生活，我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實名羨慕哦，其實我覺得不管怎麽說，和老一輩一起生活總是不方便，都說三年一代溝，不要說隔著一代人了，畢竟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生活習慣和理念，那是他們那個時代刻印在他們身上的，抹不去。”
    “你也可以，你們也有這個經濟條件分開住啊。”
    “這個不是經濟條件的事，再說我們還沒討論這個問題呢，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都應付不過來，也不想想，這是以後的事了。”
    微信上，麥子很長時間沒有回複，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這次的見麵，讓我心中充滿了隱約的不安，我於是更加忙碌的工作，希望以此來擺脫這種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