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潞河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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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三當家論罪不當死,他隻是做了一個山賊劫匪應該做的事,但是饒安依然殺掉了他,因為他是匪首,而且是個執迷不悟的匪首,他從來就沒有表示過一絲要悔改的意思。
    幹掉所有抵抗的人,讓他們知道,做不該做的事情就要承擔後果,這後果往往還相當嚴重,人的生命隻有一次。
    劉鴻戰戰兢兢的帶著運糧隊出發了,他一直擔心自己會在路上被這些人給黑掉,但是沒有,他很順利的到達了山海關,見到了袁應文。這段以後再說。
    現在先說饒安這邊,他幹掉了兩個寨主,收編了一個寨主,一個人麵對著這麽多的嘍囉,雖然這些人已經被他剛才的一陣亂砍給嚇破了膽子,然而人多還是人多。他得承認。不過饒安就是饒安,他把兩千兩銀子給這些人分了,讓他們下山去,自謀出路。
    自謀出路,你是做買賣也好,是種地也好,都沒問題,唯獨有一條,你就是不能做山賊土匪,一來你們不適合幹這一行,二來如果再被饒安遇到,見到一個碎剮一個。
    他找回了自己的包袱行李和馬匹,以及武器裝備。檢查了一下什麽也不缺,倒是很欣慰,不過有一點糟心的是,袖箭所剩的不多了。每一員戰將都有自己拿手的絕活,比如有人力大無窮,有人擅長步戰,有人擅長箭術。而饒安自有他自己所擅長的,那就是袖箭,袖箭顧名思義,是在袖子上擊發的。
    很袖珍,但是一箭過去照樣是一個窟窿,如果被袖箭擊中的是哽嗓咽喉,基本就算是命交代了。
    清點了一下才發現,袖箭隻剩了七支了,饒安暗暗的提醒自己,要準備一個好點的箭囊,隨身至少要帶五十支袖箭,不然根本就不夠發揮的。箭這個東西的好處就是,你可以在遠處擊發,根本用不上近身搏擊,你的對手基本是在還沒看清楚你的時候,或者還沒有接近你的時候,就已經被幹掉了。
    饒安繼續上路了,他還是沒有能研究好地圖,不過還是很幸運,路上是有驛站的。其實從銀川驛站那裏開始,全國大部分的驛站都被裁撤了,順便說一句這個裁撤的結果其實是相當的不良的,因為裁撤銀川驛站的結果就是驛卒李自成失業了,為了再就業拉起一支隊伍投奔了高迎祥,在高迎祥死後升級為闖王二點零版本。
    不過京城沿線的驛站倒是都保留著了,因為京城畢竟是重要的所在,沒有驛站是相當不到位的。這個驛站,大致可以相當於官方的招待所吧,招待所的所長先生品級是未入流。未入流的意思就是,你是公務員,但是你隻單純的是公務員,品級在從九品副科級以下。那麽在副科級以上的,職務一般叫做股長或者所長,在明代,這品級就叫做未入流。
    不要小看了這招待所所長的職務,當年偉大的哲學家、軍事家、思想家、文學家王守仁先生在一段不得意的經曆裏,就幹過招待所的所長。對了,在曆史的記載是,貴州龍場驛丞。
    應該說,品級是未入流,實惠還是有的,畢竟這個招待所有物資啊,作為未入流的小官,一年的俸祿工資大概也就是不到三十兩。也就是說,一年的收入折合人民幣大概也就萬把塊錢。
    就現在這個消費水準來說,如果一個月收入千數塊錢的話,你根本是連自己都養不活的,那麽更別說你還需要養老婆孩子了,怎麽辦呢,那好辦,就是把公家的帶走點,變成自家的,大多數的驛丞都會這麽幹,日子過的那也是相當的不錯,而且覺得,這就不是個靠工資吃飯的工作。
    筆者其實在現實中也是一名公務員,所以對這樣的情況,還是比較深惡痛絕的。對於這種吃拿卡要的現象,也是相當批判的,沒有這個覺悟你就別幹這個嘛。不過話說當年那種情況下,我們也不能過多的苛責古人。
    驛站很配合,驛丞也很配合,不僅好吃好喝好招待了一番,還派出了一名驛丞做向導,有必要說明一下。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饒安在山海關的官位根本就可以忽略,一個七品的百戶,但是麵對一個驛丞的時候,他絕對可以算一個大幹部了。
    一個股所級驛丞,麵對一個縣處級百戶的時候,恭順勁是不需要形容的,饒安有點看怪物一樣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忽然他明白了,自己在這是被按照領導的標準來接待的。
    驛卒的工作做的相當到位,直到把饒安送到了潞河驛站,才返回去。饒安輕輕的和他揮手作別,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當領導的感覺,他隻是單純的對此人表示感謝而已。
    太陽都落山了快,看樣子禮部也都下班了,是的,那個時候也有上下班這一說的。隻不過是叫法不同罷了。這個時候去禮部也沒有人接待,隻好先在驛站住下再說。
    潞河驛也是一個驛站,這句話不是為了湊字數才說的,但是潞河驛和別的驛站又有著區別,從建製規格上,也就是說從主管官員的品級上。京縣知縣的品級就比普通的縣要高很多,平常的縣,縣令是正七品,京縣的縣令是從四品。
    同理,其他地界的驛丞是未入流,而潞河驛的驛丞是從七品。饒安走進驛站的時候,有幾個驛卒正在打牌,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驛卒們沒有在意他的進入,因為這身打扮,和這一身的塵土,估計也不是什麽大官,也就是誰家的親戚拿著堪合來蹭吃喝的,隨便打發一下也就是了。對了,有必要說一下的是,這個堪合就是介紹信。
    開始的時候,堪合的管理製度是比較嚴格的,隻有官員自己才可以用,慢慢的,家屬也都可以用了,或者說用完了以後根本就不交回去,反正是國家的便宜,抱著不占白不占的思想。把這個給父老鄉親,七大姑八大姨的通通用一遍。
    所以,看起來沒有什麽大官樣子的饒安在走進驛站的時候,這群驛卒沒沒有搭理他,隻是想隨便一會給他上倆涼菜,打發走人也就是了。
    饒安沒有在意他們的無禮,因為這也是在社會上司空見慣的事情了,人們的眼皮子都低。所以他拍了拍其中的一個人說,:“你是這裏的驛卒嗎,我是山海關守軍百戶饒安,奉了經略袁大人之命進京麵聖,方便的話請叫驛丞出來,我有話說”。
    驛卒被他嚇了一跳,百戶是個多大的官他還是比較有數的,尤其他聽到眼前的這個人是個軍官。文官好惹,軍官不好惹,因為這些人手裏拿著刀劍,一言不合就會有可能給你一下子。你還沒地方說理去,國家正在用人之際,可能根本就不會追究什麽,畢竟這些邊將過的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
    但是他還是很謹慎的問道:“大人自稱是山海關百夫長,可否有憑證,下人職責所在,如果有得罪之處,還請您不要介懷才是。”
    饒安笑著在包袱裏拿出了堪合,遞給了那名驛卒,上麵明確的寫著有百戶饒安赴京麵聖,沿途接待事宜,如何如何,最後有袁應文大人親自加蓋的山海關大印。
    這肯定是不會再有假了,驛卒慌忙的給饒安鞠了一躬,然後把堪合還給饒安說,:“大人請稍後,我家驛丞大人偶感風寒,此刻正在臥床休息,大人稍安,我去請來。”
    饒安還是那副不變的笑容,他告訴驛卒說,:“恩,就這麽辦,你很懂事,不錯,對了,我一路也是累了,給我燒點水我要洗個澡,再準備點飯食,簡單點就好,我是在邊關來的,吃風喝沙也都慣了,享受不得油膩的東西。”
    驛卒靜靜的聽著,默默在心裏記著這些,然後他又等待了兩分鍾沒有動地方,確定了饒安沒有提出新的要求的時候,他就著實開始準備這些東西了。
    看著這個家夥的忙碌,饒安默默的點了點頭,這家夥雖然有點小瞧人,辦事還是比較幹淨利落的。他不由得暗自讚許這個家夥,如果能夠調教一番的話,一定可以派用場。
    至於那位驛丞大人,此刻其實正在睡覺,倒不是因為偶感風寒,而是單純的就在睡覺,因為他最近的心情不太好,過往的人來這裏蹭吃吃喝的太多了,每一個都要招待,這樣下去,我這驛丞還幹不幹了。沒辦法幹下去了。
    主要的是,最近在這裏一通亂蹭的不是官員,而是官員們的各種亂七八糟的親戚,甚至是單純的鄰居,拿了堪合就來用,不用白不用嘛,幾乎快把這裏給當成大車店了,而且是不要錢的大車店。
    驛丞大人給上麵打報告反映了兩次情況了,但是每次獲得的都是申斥,因為這些接待他報告的上司們,他們的父老鄉親也都是既得利益者。沒有人願意為驛丞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