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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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的青春時代!
楊不容拉著唐小雅走進一個羊腸小道,蜿蜒曲折的道路並沒有阻礙楊不容行進的步伐,隻是唐小雅有些跑不動了
但是,就在唐小雅抬頭看了一眼楊不容的側顏,心中小鹿亂撞,好像也沒那麽累了。
她沒有想過楊不容會救她,因為楊不容隻會發呆,這次楊不容的英雄救“美”,令這個朦朧的女孩兒感受到了安全感。
楊不容沒有碰唐小雅的手,一直拉著她的手腕,這也令唐小雅很焦急,牽個手應該沒這麽難吧,算了,慢慢來吧。
又跑了很久,楊不容停在了一個小院門前,唐小雅氣喘籲籲的停下腳步,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楊不容熟練的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將木門上的那把破舊的鎖打開,回頭看著唐小雅,詢問道
“你是來這兒還是回去?”
唐小雅咬了咬嘴唇
“我,我來你家”
楊不容點了點頭,推開門
“進來吧”
這是一個很破舊的宅院,整個院子不到40平米,但幾乎一半都堆著木材,木材堆高度少說有兩米,這些不知道是楊不容撿回來的,還是原有的。
再往裏走,有一個五六平米的狗圈,這在院子裏算是比較寬敞的地方,但是,狗圈裏沒有狗,隻有一堆狗毛,和滿滿的成袋的塑料瓶。
緊挨著院牆和住宅的角落,有一個黝黑的灶台,似乎還著著火,灶台上放著兩個滿水的茶壺。
唐小雅剛進門就震驚了
“這是你家?”
“嗯”
唐小雅摸了摸厚重的木頭,看著腳下的粗大的鐵錘,好像明白了什麽
“這些都是你撿的?”
“嗯”
“每天都要撿?”
“嗯”
“嘖嘖嘖,你過得真慘”
楊不容停下腳步,回過頭,不滿地說道
“隻要我認為不苦,那就不苦”
唐小雅撇撇嘴
“好吧,你過得很舒適”
楊不容沒有理會她
“我的天,這些瓶子也是你撿的?”
“嗯”
“那得撿多長時間呀?這堆得起碼有兩個人高了”
“不多,兩年,賣了一半”
“誒,這裏有狗毛,你家不會被狗入侵了吧?或者說你養狗?”
“沒有”
“那這裏的毛怎麽來的?”
“以前養過,後來沒飯吃,燉了”
唐小雅大驚失色
“這麽殘忍啊!”
“我被餓死了才殘忍”
“也是”
唐小雅又奔向了灶台,欣喜的說道
“這個好溫暖,不過我隻在電視劇裏見過,它應該是做飯的”
“嗯”
楊不容不緊不慢的走向灶台,拿起了那個茶壺,推開了家門
唐小雅一臉興奮地跟了上去
“不容哥,你家比我家好,我家全是些浮華的樣品,真的沒意思”
楊不容長籲一口氣
“多住幾天,你就知道這裏不是你想象中那麽美好”
“好吧”
二人走進了家中
這個宅子僅僅隻有20平,剛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寬大的木板床,占據了小半個家,緊靠著後牆。
床旁邊是一排紅色的沙發,這些沙發年代必定很久遠,或者說已經破舊不堪,勉強可以坐人。
沙發的前麵是一張餐桌,四個桌腿是由四把凳子組成,上麵蓋著一個撿來的木板,但是楊不容把它擦的很幹淨,除了四個邊的缺口,也可以說是嶄新了。
餐桌再往前,又是一排拚湊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個15寸的小電視機,上麵蓋著一塊布,布上,坐滿著灰塵,似乎好久沒有看電視了。
餐桌旁邊擺著一口鍋,裏麵還留著些饅頭之類的殘羹剩飯
電視機上方,掛著三幅遺像,兩個軍人,一個老人。
這個簡潔的家就這麽組成,房頂四角的蜘蛛網沾滿了蒼蠅,垃圾桶裏的塑料袋裏,放著一兩隻死老鼠。如果不是有那鍋飯,這裏可能會被人認為是無人的棄宅。
屋子裏黑漆漆的,楊不容顯然是這裏的主人,很熟練的找到了一根燈線,讓那橙紅色的光默默照亮亮這個宅子。
楊不容把茶壺放在餐桌上,指著沙發
“不閑這個髒,就坐吧”
唐小雅環顧一下這個屋子,心裏暗暗的發著牢騷“這也太髒了吧”她看了一眼這個形似的沙發,慢吞吞的坐了下來。
“哎呦,好咯啊”
唐小雅斜著身子,抱怨道
“閑咯你就坐床上去,要不就站著”
楊不容無奈地聳了聳肩
唐小雅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直男”
楊不容帶著疑問問道
“怎麽?瞧不起我們?”
唐小雅急忙換了臉色,笑嘻嘻的說道
“沒有沒有”
楊不容走到桌子前,蹲下來,抽出了一個箱子,從裏麵拿出來兩個碗,擺在餐桌上
“渴的話自己倒水,我去給你做飯”
唐小雅隻手撐著臉,泛著花癡
“好呀好呀”
楊不容無奈的笑了笑,又從箱子裏麵掏出了一袋掛麵,他看了一下生產日期,已經過期六個月了。
“咦?過期了”
他撕開袋子聞了聞
“沒啥怪味,應該還能吃”
唐小雅瞠目結舌
“過期了還讓我吃?”
楊不容嗬嗬一笑
“就這我還不舍得吃呢,我奶奶說過,對待客人要像對待親人一樣,這是家裏最好的飯,不吃就餓的吧”
“哎,別,不容哥,我吃,嘻嘻”
楊不容起身,把盒子又放到了桌子下麵。
他把鍋裏的一個半饅頭拿了出來,放在了他的碗裏,然後一手提著鍋,一手提著掛麵,走向了灶台。
唐小雅緊緊盯著楊不容碗裏的饅頭,神情凝重,默默不語。
“小雅,床旁邊有個水缸,還有一個桶,你接上半桶水給我提過來”
唐小雅一瞬間緩過神來
“哦哦,好的”
唐小雅奔向水缸,舀了兩勺水,提給了楊不容
“嗯,好了”
唐小雅又笑了笑,剛準備轉身,好像反應過來什麽
“你剛才說什麽?”
楊不容愣了愣神
“嗯,好了?”
唐小雅急切的揮揮手
“不是這句,是你讓我提水那句”
“床旁邊有個水缸,還有一個桶,你接上半桶水給我提過來?”
“不是不是,那句話你叫我什麽?”
楊不容想了想,一下子紅了臉
“咳咳,唐小雅”
唐小雅極其不信任地說道
“你確定?”
楊不容撓了撓頭,眼神四處飄遊
“昂”
唐小雅一語道破
“哼,你叫我小雅,對不對?對不對?”
唐小雅激動的大笑道
“這”
楊不容一瞬間感覺無地自容
“哎呦,別害羞嘛,嘿嘿”
唐小雅剛說完這句話,又捂住了嘴,驚恐的暗道“我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害羞的是別人,還有我話怎麽這麽多?”
唐小雅稍稍收斂一下
“額,當我啥也沒說”
楊不容這才得以解脫
唐小雅回到宅內後,楊不容狠狠的扇自己一個巴掌,真的是窘迫。
十分鍾後
“來,飯好了,吃吧”
楊不容端著滿滿一碗麵,自豪地說道
唐小雅看著這碗飯,熱淚盈眶,受寵若驚
“不容哥,你對我真好”
“先吃飯先吃飯”
楊不容急忙回避,他舀了一勺水,去院子裏麵洗鍋,然後收拾好掛麵,回到了宅內。
唐小雅吃的正盡興,看到楊不容回來了
“不容哥,你的麵呢?”
楊不容搖了搖頭
“你吃吧,我留著以後吃,我現在吃饅頭就行”
唐小雅放下筷子
“這怎麽行?來來來,你吃我的”
楊不容擺了擺手
“給你做的,你吃吧”
唐小雅放下筷子
“麵是你做的,你吃吧”
楊不容還是不斷推辭
“你吃,否則我現在把你扔出去”
唐小雅撒了個嬌
“我相信你不會的,是吧,不容哥,嘿嘿”
“你趕緊給我吃!”
楊不容大發雷霆
唐小雅嚇得身子抖了抖
“吃,馬上吃”
於是抱頭狼吞虎咽
“不容哥,今天幾號?”
“今天應該是10月22”
“哦,嘻嘻”
楊不容歪著頭笑了笑,將一整個饅頭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他拿起了碗裏頭的半個饅頭,啃了肯,太硬了,拿起茶壺倒了點水,蘸著饅頭,別有一番風味。
二人在這間破舊的宅子裏閃射出了溫馨的光芒,一種難以表達的情愫。
夜晚的月亮是一個大奶酪,給予富家子弟世本常態,給予窮困之人誘惑魅力。
楊不容坐在房頂,望著那一輪圓月,肚子咕咕叫,一個青春期的孩子,一頓隻能吃半個饅頭,這是多大的一種摧殘。
“喂,不容哥,你怎麽上去的呀?”
唐小雅對著楊不容揮舞著手
楊不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灶台邊的那根木梯
唐小雅看到後,欣喜的爬了上來。
上到了房頂,唐小雅恐高,眼睛裏黑,差點栽倒,他收回了向下的眼神,慢慢的走向楊不容。
唐小雅坐在了楊不容身邊
“不容哥,你在看什麽?”
“月亮”
“為什麽要看呢?”
“不知道”
“你還是那麽奇怪”
楊不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沒辦法”
唐小雅不明白其中是什麽意思,她隻想與楊不容聊點快樂的事情,但是卻什麽都想不到,無奈之中,她問
“不容哥,你為什麽不嫌棄我的疤呢?”
楊不容轉頭看了一眼唐小雅,不解的問
“你不是問過這個問題嗎?”
唐小雅點了點頭
“我是問過,但是你能告訴我真正的答案嗎?”
楊不容回頭看著月亮,迷茫地想著一些什麽
“我冥冥之間感覺到你和我的經曆相似,也就不願意嘲笑你,況且我從來不嘲笑別人”
唐小雅唉聲歎氣道
“我娘跟人跑了,我爹還…,債主還砍了我一刀,不過幸虧沒有觸及重要部位,要不然,可就不能這麽活蹦亂跳了”
楊不容表情有些動容,沉默不語
唐小雅想了想,好奇的問道
“你的父母呢?你的家長呢?”
楊不容平淡的眼神裏似乎透露出一絲淚光
“沒了”
唐小雅早就便料到了這些,都是同病相憐之人
“你的父母又為什麽會…?”
楊不容哽咽的呢喃道
“去非洲維和,客死他鄉,屍首沒送回來,也沒有任何賠償,我爺爺去世的早,我奶奶因為我父母的事,一病不起,沒,沒了”
說著說著,楊不容徹底崩潰了,這個尚未成年的小男孩兒,耐得了整日的饑餓困苦,卻耐不住暢談心扉的訴苦,淚水劃過臉頰,劃破天際,皓月似乎也留下了一滴眼淚,默默的注視著這個男孩,陪伴著他。
唐小雅輕輕的擁抱著楊不容,他為楊不容的家人惋惜,為他的身世而難受,二人都找到了能夠暢談心扉的人兒,朦朧的淚珠滴在屋簷,穿透了一磚一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