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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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托邦的世界!
    我拖著極度疲倦的身子來到醉翁閣的二樓,徑直往廚房走去。夜色越來越黑,整幢閣樓的燈火也逐層漸滅,隻見二樓的廚房還閃著幾盞微弱的燈光。工人們這個時候已經下班回去準備休息了,樓裏的人已經不見幾個,想著我還要繼續打掃就心累不已。
    我一到廚房便急匆匆地搜索起來,找了半天,隻發現土灶台一邊的小鍋裏麵還溫著幾個饅頭和小麥餅子,開心地抱起來就啃,也忘掉了所有任務和煩惱,從來沒有覺得饅頭這麽好吃過!
    吃著吃著,突然我就發現我周圍的燈一盞一盞地滅了,我一下子驚慌失措,饅頭也失控掉在地上,然後,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從我背後映在眼前。
    看這影子,應該是個人,有四肢,隻是它的頭巨大無比,上肢仿佛和頭是連在一起的。不不不,這應該不是人!我一下子驚慌失措,順手便操起灶台邊上的鍋鏟用做武器,擺出擊劍一樣的姿勢大罵“你你你你你個怪物,你,別過來!”,一邊試探性地往前踱步,吆喝著,企圖嚇跑對方。
    “哼,哪裏來的偷吃鬼!竟敢碰我的食物!”,聲音清脆,是個女孩子。
    “偷吃?誰規定這裏的東西就是你的啦!我可是經過藥官大人的允許才來廚房找東西吃的!”我突然理直氣壯。在月光的照耀下,眼前的東西越發清晰起來,原來身後的“怪物”是個瘦小的女孩子,隻是她手捧一盞陶製砂鍋頂在頭上,我剛在背對著她,那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嚇到我了。
    “哼,你個壞心眼兒的。私自把廚房的食物藏起來,收入囊中,視為己有,竟還妄想用砂鍋砸我,殺人滅口!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怕你!我打架很厲害的!我隻需出去告訴藥官,有你好受的!”,我斬釘截鐵地盯著她,從她的行為舉止和言辭大膽猜測,她應該是經常來廚房偷吃東西,故而試一把,想將她一局。想必,這大概也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底氣十足的時刻,我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底氣,也許正是因為對方身材比我矮小,看起來打不過我。
    她愣了愣,顯然沒有猜到自己竟然會被威脅,但僅一瞬間,她突然嘴角咧開,詭異一笑。
    “嗬,難道我還怕你不成?”,說完果然朝我衝過來,看那陣仗,是玩真的了。我硬著頭皮迎上去,準備著鍋鏟反抗,但我還沒動手,隻見她竟然“撲通”一聲在我麵前倒下去了,陶製的砂鍋碎了一地,我驚嚇地往後閃躲去,然後匆忙抬頭一看,費成雨已經像座雕像一樣地站在我麵前。
    “你沒事吧?”他冷冷問道,眼神看不出任何感情。
    “我沒事!你剛剛去哪裏了啊?”,我看見他,衝上前,急切問道。
    他仿佛被我的反應驚到了,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眼神又變的溫柔起來,“抱歉,剛剛不辭而別,我是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哦哦,不好意思耽擱你了哈,那你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嗎?”我盯著他道。
    “嗯嗯”,他點點頭,“走,我們繼續幹活去”,說完他就往門口走去。
    “哎,等一下,她怎麽辦?”我指著倒在黑暗之中的人,望向他道。
    “她隻是暈過去了,沒有大礙。她經常幹這些事情,自然理虧,醒來後也不會找你麻煩的”,他輕聲道。
    我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然後跟著他出去,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又返回去拿出鍋裏剩餘的餅子和饅頭跑出來。
    “呐,給你!你也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我衝上他跟前,邊咬著手裏的饅頭,邊微笑著對他說。
    “你自己多吃點,我不餓”。他對我甜甜一笑。
    “別呀,我這裏還有挺多的,大家一起吃嘛!吃飽了才能好好幹活!”我鼓起腮幫子,硬是把饅頭湊到他嘴邊,眼神很堅定。
    “好的,謝謝。”他從我手裏接過饅頭,“那我們趕緊下一樓去吧”。
    “好!”我笑嘻嘻地跟在他邊上。
    等我們下到一樓,我才發現原來天早已經完全黑淨了,這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似乎整棟醉翁閣隻剩下我們兩了。
    “你想不想早點打掃完畢,好回去休息啊?”他看看我。
    “當然想啊!可是,就算我們拚了命,今晚也打掃不完的。要不,先休息一下?”我期待地看向他。
    他朝我淡淡一笑,“看好了啊!”。說完,他輕輕抬起手,嘴裏輕聲念叨著什麽,仿佛是一連串咒語,接著我便發現我腳下的掃帚竟然自己“站”起來了,仿佛被什麽隱形的力量操控著,竟自己打掃了起來!接著是,抹布,水桶,拖把,然後是一連串的打掃工具憑空而出,它們全部都“活了”!
    我在一旁完全看傻了。
    這種感覺仿佛是身邊有無數個“幽靈”正在代替我工作,我沒有感覺很驚喜,隻是覺得很詭異,慢慢的,我竟覺得眼前這個人身上也透露出陰森的氣息。我站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他。我原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同類的夥伴,現在想來,我還是天真了。他也和它們一樣,擁有奇怪的能力,我對他,明明就是一無所知。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一切仍然那麽陌生。
    “怎麽樣?”他開心地轉身朝我道,“現在一樓、二樓、三樓、四樓都有同樣的工具在打掃,不出一個小時就能完成任務,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啦。”
    “哦,那,非常謝謝你哈,可是,明天藥官肯定會懷疑我的。”我看向他,皺起眉頭,麵色黯然。
    “放心,憑藥官的秉性,它更喜歡工作效率高的,而不會管你使用了什麽方法。況且,你完全可以讓他不懷疑,既然已經打掃過一遍了,之後怎麽都會輕鬆點。實在不放心的話,你就直說好了。”他淡淡的看著我。
    “哦,我不是那個意思。總而言之,總算是可以休息了,那我先回去休息吧。真的非常謝謝你!”我非常客氣地說到。
    “行吧,快回去吧。”他依舊平靜。
    我朝他點點頭,就往一樓的偏房走去。無話。
    麵具下那人呆呆地看著離去的身影,眼神裏似乎藏了千言萬語,不由得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