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雨(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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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托邦的世界!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的意識才逐漸恢複,像一個被打碎了的玻璃,一點一點恢複過來。
    我吃力地睜開雙眼,卻怎麽也睜不開。
    我努力地嚐試去動彈我的四肢,卻發現身體好像被什麽捆住了,怎麽也動不了。
    我隱約覺得身邊有氣流,有涼風吹過,有人在我身邊走來走去,有人貼近我的臉對我詭笑,有人在絮絮叨叨,還有人正拖著我的身體到處爬動。
    我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奮力地向上生長,又突然向下脫離,扯得我牙齦生疼,仿佛我的牙齒全部掉光了。這感覺很像平日裏的夢魘,俗話說,“鬼壓床”。
    我心裏突然升起一份期待,但又有一份驚恐。我努力勸自己冷靜我好像還沒有死,但又莫非,我已經來到“閻王殿”了?
    過了良久,我的身體明顯鬆軟了一點
    啊,我終於能動了,也順利地睜開了雙眼。可這一睜眼,我是真的被嚇壞了!
    害我該怎麽來形容呢?彼時的我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又不像,準確地說更像是一隻粘蠅紙上的蒼蠅。我視線裏是無數個重重疊疊的鏡像正閃閃爍爍地晃動著,而我自己,正被夾在一個角落,一個無數個空間折疊起來的一個夾角。就像小時候玩玻璃球,一個不小心把玻璃球砸碎了,而我就在這些碎片裏麵。
    我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我相信,我還沒有死,隻是目前的現象已經完全超乎我的理解範圍了。
    我扭動著身體小心翼翼地爬向離我最近的一個鏡像,隻見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坪,有幾隻羊正在吃草,遠處還有另一處羊群,它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吃著,時不時發出“咩咩”的叫聲;我轉眼看另一個鏡像,隻見是一處山崖,十分陡峭,我的視線在崖壁中央,下麵是洶湧的波濤,水聲轟鳴,一陣寒意直奔心頭;我慌亂回退,轉身看到另一個鏡像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隻見眼前紅紅綠綠一片,各種色彩斑斕,綠色和紅色交輝相應,寂靜得可怕。我看得出奇,但也看得毛骨悚然,直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到來,一下子各種色彩齊刷刷地朝一個方向奔去,我才猜到,這應該是是大海深處。
    我被這些奇怪的鏡像嚇壞了,不由得立馬縮回身子,雙腿蜷縮,躲回之前的夾角。人在麵對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時的恐慌比死亡還可怕。
    我抱緊自己,絕望地把頭埋進膝蓋之間,不由得啜泣起來。我的大腦已經停止工作,而我仿佛也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物了。有那麽刹那,我隻想,要不就這樣死去吧,或許,這就是死亡的另一個世界呢,我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了。
    人的一生可真是如螻蟻啊,哈哈哈,唉,如果你現在問我此生有什麽最後悔的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我碌碌無為地荒廢了大多數人生命中近四分之一的時光。我從孩提時代開始就仿佛沒有真正開心過。和大多數人一樣,我從小被灌輸要努力讀書,努力考個好大學,努力找份好工作,然後被社會推著往前走,要努力去取得“成功”等思想。
    你說啊,人怎麽就不能單純地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像一隻小貓咪一樣溫柔地活著呢?每天認真吃飯,認真睡覺,認真工作,認真享受陽光雨露,接受命運的任何饋贈和曲折,而不是每天都充滿抱怨和焦慮。
    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接受吧。
    “不,不,我不想要這樣的人生,這不是我的人生。”我突然自言自語。
    “或許我還沒有死!”突然的念頭把我一下子從無盡的悲哀深淵中拉扯回來。
    我猛地抬頭,隻見眼前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黑色洞口,仿佛是從一片鏡像中擠兌出來的。
    此時,眼前這個黑色洞口於我而言就像一個救生艇,我也想不了那麽多了,直覺告訴我,這個洞口或許和外界相連,隻要爬過這個洞口,我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想到這,我立馬朝洞口爬過去。正愁洞口太小的時候,沒想到用手一撥,洞口就變大了,裏麵的物質像泥一樣鬆軟,有些粘稠,看著確實有些惡心。
    我努力地往裏麵爬,即便眼前一片黑暗,粘稠的物質沾得我滿身都是,阻礙我的前進速度。正當我爬得正起勁兒的時候,隻感覺腳踝被什麽一把拽住,搞得我動彈不得。
    慌亂之中聽見熟悉的聲音在遠處嘶喊著“別進去!危險!”然後隻感覺身體被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扯了出去,那種粘稠的物質沾了我滿臉。
    我“啊”的一聲,整個人被十分不客氣地扯了出來,接著,那張熟悉的麵具出現在我麵前,我一把抱住他,之前所有的委屈全都煙消雲散,看見他就像看見了希望。
    “我們這是在哪兒啊?求求你,救救我!”我的眼淚早就繃不住了,連同鼻涕,一個勁兒地灑在他肩上。
    “別怕,我這就帶你出去。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的!”他心疼地說道。
    我雙手環繞在他脖子上,他一隻手用力地扣住我的腰,另一隻手施起法術,瞬時,所有鏡像被撥動開來。
    他將我抱起來,側頭看了看滿臉髒兮兮的我,那雙一直很溫柔的眼睛從剛才的凜冽之中又變回溫柔的模樣,然後,眼神堅定地走進其中一個鏡像。
    我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肩膀,此時的他在我眼裏,宛若神明,我毫不掩飾地欣賞著他的臉龐,他的一切,心早已臣服在他剛才的男友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