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後一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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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身的嚴暮兆跑到了石拱橋上,一片血紅色的光慢慢地壓了過來,先是落在她身上,然後是跟前的石橋,接著視線所及之地都變成了血紅色,而且正在往前方移動。嚴暮兆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這血紅色光芒是太陽最後的餘暉,因為血紅色後麵跟著的是吞噬一切的黑色。
    嚴暮兆不由得多加思索,再次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著。
    她來到隱形牆這邊,停下了腳步,自己現在過去又變成鑰匙被卡住怎麽辦?現在的時間迫在眉睫,分秒也消耗不起。
    “小鑰匙,隻有你一個人回來嗎?”那個聲音又響起,“也難怪,多少年啦,都沒有人回來。”
    “你好,我真的很著急,請問除了我充當鑰匙開啟大門的方法除外,還有其他方法嗎?”嚴暮兆真誠地問。
    “當鑰匙,首先得需要一群人。一群人裏麵挑選率先到達且急迫想要穿過去的人。現在你一個人,這條規則就不能適用了。”那個聲音平靜地說道。
    “那我現在一個人的規則是什麽?”
    “一個人的規則是什麽?太久沒有用了,我都已經有點兒忘記了,讓我想想。”那個聲音還是平靜地說道,但是嚴暮兆焦急萬分。
    “我想起來了,是講一個有意思的故事,一個讓我動容的故事。”
    嚴暮兆萬萬沒想到,這時候需要講故事,還需要講一個感動的故事,而且這個聲音很平靜,就像克製住自己的喜怒哀樂,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讓它感動?
    “我要講的是兩兄弟的故事。”嚴暮兆開始胸有成竹地講故事。“有一對孿生兄弟,同時來到誇克世界,但是這裏的規則要讓他們分隔很遠。兄弟二人都不想分開,於是經過一番冒險與抗爭,最終幻化成兩座挨著的城牆遙遙相望。但是誇克世界不會讓他們如願,誇克世界奪走了他們的記憶,給他們賦予守護城牆的使命。從此哥哥變得空虛,連自己的身體都變得縹緲虛無,成了隱形牆。弟弟要堅強一些,真身還在,隻是每天拿著鏡子照來照去,不是因為他愛臭美,而是鏡子裏麵的那張臉是他每天都想看到的,給他力量度過空無與虛渺。那張臉其實是他潛意識裏麵的記憶,那個人是他哥哥—也就是你!”
    隱形牆記起來了,自己曾經對弟弟說過:“不要怕,哥哥一會兒就回來,你看鏡子裏麵的臉和哥哥是一樣的。哥哥在鏡子裏,一直陪著弟弟。”回憶就像波濤洶湧的海浪重重撼動了隱形牆內心深處,感動令內心世界無法平靜。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故事的?”
    “我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你們兩個的聲音幾乎是一模一樣,性格卻有差異,你的性格沉穩少言,外麵那道牆卻要活波一些,我就心裏留意了一下。我發現你的記憶不是很好,卻總是記得守門的規則。又回憶起,當我說外麵那道牆醜的時候,它也沒有生氣。時時刻刻拿著鏡子照,排除自戀,剩下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它真的很愛鏡子中的那張臉。”嚴暮兆分析道。
    “你的故事感動了我,你現在可以走了。”隱形牆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
    嚴暮兆迅速通過,某一個瞬間她聽見口袋裏麵響起了“鐺鐺”,伴隨著誇幣搖晃的聲音,她還聽見“謝謝。時間不多了。”她感覺彷佛有人在擊鼓,鼓聲又像夏天的暴雨,密集而急促。她知道她沒有任何選擇,除了不停地往前衝。
    來到臉譜城牆這邊,下起了漫天暴雨,原來是臉譜城牆在嚎啕大哭。臉譜看見嚴暮兆到了,控製了一下情緒,雨一下子就變小了。
    臉譜對嚴暮兆說:“謝謝你的故事,把我哥哥記憶中最珍貴部分找了回來。因為它對我的思念,也讓我找回了關於哥哥的記憶。”
    “作為回報,請你快點兒說規則,我真的很著急時間。”嚴暮兆急死了。
    “現在左右兩扇門已經沒有意義了,重新幻化成了一扇緊閉的門。想要通過,還是要講一個讓我動容的故事。”臉譜見她著急的很,一下子就講明了規則。
    又是一個動容的故事,剛剛那個故事已經不能再講,而且要在最短時間內達到效果。不然時間絕對不行。已經克服了那麽多困難,這道門穿過,就可以救湘了。對啦,是湘。當嚴暮兆想到湘的時候,想到湘把自己從枯燥的世界撈出,帶自己來到誇克世界,湘在生命垂危之際對自己的信任,自己正是因為這種信任克服重重難關,挖掘出以前被人忽視的能力。這種羈絆,不是簡單一句“朋友”就可以概括的,這是自己內心深處久違的已經相隔多年未曾有過的—友情。
    “我的故事是關於兩個女孩的。當還是小女孩的時候,一個喜歡舞蹈但是學習成績不好,另外一個學習成績好但是喜歡玩耍,什麽都堅持不了幾天。這兩個女孩卻是好朋友,一起寫作業,一起在院子裏捉迷藏,一起暢想美好的未來。在六年級這一年,喜歡跳舞的女孩因為在一起玩耍中摔傷了腿,無法以舞蹈特長生的身份考入重點中學。但是學習成績很好的女孩考入了重點中學的實驗班。從此她們漸行漸遠,直到有一天學習成績很好的那位女孩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那位朋友。而我就是那位學習成績很好的女孩,在以學習為重心的重點中學,初中高中這些年再也沒有交到一位朋友。如果時間倒流,我一定會去找那位朋友,告訴她,我不能失去珍貴的她。現在在誇克世界,我又遇到了不想失去的友誼,我是不會失去珍貴朋友的。”
    嚴暮兆食指指天,身上又燃起了耀眼的綠光,“我叫桃,我的珍貴朋友叫湘!今天誰都無法阻擋我去見她!”嚴暮兆心一橫,想著管你什麽規則什麽規定,我沒有時間了,我大不了再硬闖一次!
    門卻開了,“快點兒,黑暗已經在你身後!”臉譜提醒她。
    嚴暮兆來不及確認身後的黑夜,隻是奮力躍身往前一跳,像是彈到了門檻上,就在跨出門檻的一瞬間,她看見最後一縷陽光落在她的手肘上,眼睜睜地看著從她的手臂上移開,取代的是黑暗。
    就在最後一縷陽光從她指尖溜走的那一刻,她身上屬於湘的外套發出了耀眼的白光。這白光太過耀眼,把日光的殘暉比了下去,但是隻有這一瞬間。發光外套快速地暗淡下來,化為塵埃,消失不見了。
    “怎麽會這樣?難道湘已經不在了!”
    嚴暮兆被黑暗包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可惡!為什麽這個時候看不清路!”嚴暮兆嚐試性地從黑暗裏掙紮著站了起來,“不要屈服,不要認輸,最後一縷陽光還沒有到達叢林,我們還有機會!”嚴暮兆鼓勵著她自己。
    “誇克世界,我是木係者,吾者之名為桃。”嚴暮兆嘴裏念著,全身發出了明亮的綠光,接著一個個標著數字的腳印也亮了起來,這正是她來時留下的足印。
    “吾者之友為湘,吾者之力—馳!”頓時,粗壯的藤蔓不斷拔地而起。藤蔓伸出一支細條迅速纏在嚴暮兆的腰間。發光的嚴暮兆便跟著瘋長的藤蔓一起朝前。
    “快點兒,快點,再快點。”嚴暮兆嘴裏不斷地念叨著,藤蔓瘋長的速度越來越快,越快越急,但是她還是在光後麵,遲遲沒有追上最後一縷光。
    最後一縷光距離樹叢的邊緣越來越近,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腳印上麵的數字一直在倒數。這速度就隻有嚴爸爸說的神龍才追的上。
    “吾者之力—幻!”嚴暮兆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藤蔓迅速幻化成龍形,“咣嗚”一聲長嘯
    響徹雲霄。嚴暮兆騎在龍形藤蔓的頭頂,雙手抓住幻化出的龍須,跟著藤蔓往前往前再往前,終於在第三個腳印的地方追上最後一縷光。
    她縱身一躍跳到了藏著暴躁椒和湘的樹叢上,抓住暴躁椒緊緊不放,憑借著龍形藤蔓的加速度,配合自身的發力,她超過了最後一縷陽光。在她將要跌落在地上的時候,最後一縷陽光悄然逼近,幸好龍形藤蔓用頭接住了她。
    “拜托了,再幫我們爭取一些時間吧!”嚴暮兆虔誠地祈求著龍形藤蔓。龍形藤蔓和她心有靈犀一樣,“咣嗚”又是一聲長嘯,速度加快,最後一縷陽光沒有落在她們身上。從龍頭處伸出一隻細藤蔓纏繞住了雙眼緊閉處於休眠狀態的暴躁椒,嚴暮兆趕緊掏出口袋裏的誇包錦囊,拿出小籠包。就在小籠包被拿出的一瞬間,暴躁椒就清醒了。暴躁椒不斷流出黑色淚珠,打開綠色的門。
    “湘,我帶食物回來了。”嚴暮兆大喊著,“你快出來。”可是門口並沒有出現湘的身影。
    “嘰裏呱啦,嘰裏呱啦……”暴躁椒一直在情緒激動地“嘰裏呱啦”,嚴暮兆知道暴躁椒很著急,但是完全聽不懂。就在這時龍形藤蔓散亂了,瞬間恢複了藤蔓的原樣,藤蔓又接著變細,已經沒有力量前行,甚至已經沒有力量支撐她們。
    她們同藤蔓一起迅速地從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嚴暮兆看見摔落在她麵前的暴躁椒,綠色的門口依然沒有出現湘。最後一縷陽光落在了嚴暮兆的腿上,嚴暮兆感覺到了寒冷和死亡強勢襲來。
    還沒有完!嚴暮兆還是不認輸,她大喊一聲:“暴躁椒!”
    暴躁椒看向嚴暮兆,伸出它的雙臂死死地抱住了嚴暮兆扔過來的小籠包,與小籠包一起滾落在地,最後一縷陽光落在了它們身上。
    黑暗統治了一切。
    “湘……暴躁椒……你們在哪兒?”嚴暮兆悲愴地低吟著,感覺自己心裏麵有人在揮刀猛砍,劇痛無比。
    “湘……暴躁椒……”
    “湘……”
    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光亮。
    黑暗在寒冷與悲傷的襯托下無比安靜,無比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