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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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給我來一點。”
    “好嘞!”
    菜市場,馬安平指了指身前那一盤豬耳朵。
    老板趕緊拿出一個道:“切一整個?”
    馬安平搖搖頭:“我一個人哪吃的了那麽多?來半個就行。”
    “好嘞!”
    老板應了一聲,麻溜切好,再用點油辣椒一拌,嘿,齊活!
    那色澤,那氣味,嗞兒一聲就冒出來了。看的人垂涎欲滴,絕對一盤下酒好菜。
    接過老板用塑料袋裝好的豬耳朵,數了八塊錢遞過去,馬安平又開始在菜市場晃悠起來。
    他本是東北人,年輕時當過兵,後來因為家傳二胡的原因,加入了文工團,在裏麵一幹就是三十年。
    再後來以正師級待遇退休,加入了中國民樂協會,同時又兼任了山東省分會的副會長。
    在中國弦樂界,算的上一尊泰山北鬥。
    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在北京師範做了教授,另一個則在青島市財政局上班。
    兒子們工作體麵,個個孝順,如今又各自成家,再加上自己退休待遇。若隻是混吃等死,他的日子過得比大多數人都要舒服。
    可他臨到老了,眼看即將入土,居然一頭紮進民樂複興這件事之中。
    每個月省吃儉用,退休工資除了留下生活費外,基本都用來資助學習民樂,家庭貧困的好苗子。
    可惜這麽多年也沒折騰出什麽名堂,家裏人心疼,也勸他多為自己考慮。
    每次家裏人勸他,他隻當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
    這個往日都是出入國內各個頂級晚會,隻為領導人演奏的大佬。如今為了多賺點出場費,竟不惜舍下老臉,做了兒童比賽的嘉賓。
    本以為走個過場的事,不料不上一場比賽,竟會讓自己遇到一個神童。
    也不知是不是炒作,他隻覺得這小孩兒心思太重,目的性太強,若能沉下心來做音樂,未嚐不能成為未來中國音樂走向世界的千裏駒。
    馬安平惋惜地搖了搖頭,拎著滿滿幾袋子菜向外走去。
    他大兒子常住北京,早就在京城分配了房子,如今馬安平來京城做評委,自然住在這裏。
    本來他二兒子要接他過去一起住,可他孤老一個,又不願意給兒媳婦添麻煩,便以住的工作為由,給拒了。
    大兒子的房子離菜市場有兩站路,走起來大約十幾分鍾。
    像馬安平如今這種精打細算,省吃儉用的作風,自然不會選擇坐車。反正路途也不遠,就當鍛煉身體了。
    可剛走到樓下,正準備爬樓梯時,手裏一個裝魚的塑料袋卻破了,兩斤重的大青鰱也掉了出來。
    小區沒有電梯,他兩手都拎著東西,真要抱著魚上到七樓,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馬安平回頭看了兩眼,發現小區這會兒也沒啥人出沒。
    叫不到人就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他艱難彎著腰,盡量不讓手裏其他菜灑落出去,同時也好方便自己抓住地上的魚。
    就在這時,視野裏突然出現一雙手,在他抓起魚之前將魚給抱住。
    馬安平愣了一下,視線抬起,正好看到淩平帶笑的臉。
    “馬老師,要不你們帶帶路?”
    馬安平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的身後,隨口一聲不吭地往樓道裏走去。
    淩平捧著魚,咧嘴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微笑,忙不迭地跟了進去。
    “要脫鞋嗎?”淩平站在門口,小聲問道。
    馬安平把鑰匙擱在壁櫃上,頭也不回地說道:“不用了。”
    “哦!”
    等到淩平進了房門,馬安平一指廚房,說道:“把魚扔洗碗槽裏吧。”接著又指了指衛生間:“那邊有肥皂,可以去洗洗。”
    “好的,謝謝馬老師!”
    淩平放完魚出來,趕緊去了洗手間洗手。
    等他從洗手間出來,馬安平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
    馬安平聽見響動,頭也不抬地說道:“先別走了,在這兒吃中飯吧!”
    “好呀!”
    淩平倒是一點也不尷尬,大大方方地答應了。
    馬安平身子一頓,沒料到有人臉皮能這麽厚,明明一句客氣話居然還給當真了。
    淩平打蛇隨棍上,笑嘻嘻地進了廚房,說道:“馬老師,我幫您打下手。”
    還沒等馬安平有什麽表示,自己就已經自來熟地拿起一把大蒜開始剝起來。
    馬安平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將剁下來的魚頭平碼在碟子裏,倒上蒸魚豉油。
    在他準備挖剁辣椒的時候,突然一頓,問道:“能吃辣不?”
    淩平笑著點頭,甚至還恬不知恥地說道:“能吃,最好能多來點。”
    馬安平眼前一亮,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又挖了一大勺辣椒。
    看著紅豔豔的一片,馬安平心裏無比舒適。
    嗯,這才對嘛!這小子好像是湘省的,不吃辣怎麽算得上是湘省人。
    兩人合力,半個小時不到,就整出來了五個菜。
    有剁椒魚頭、拌豬耳朵、韭菜炒蛋、辣椒炒肉,還有個絲瓜肉沫湯,看上去極為豐盛。
    淩平聞了一口,裝作沉醉其中,忍不住誇讚道:“馬老師廚藝厲害啊,色香味俱全,我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馬安平嗤笑一聲:“別拍馬屁了,過來自己拿碗盛飯。”
    “好嘞!”
    淩平狗腿似地跑了過來,拿出碗筷,先給馬安平盛了一碗,這才給自己盛。
    別人在客人家怎麽斯文怎麽來,他倒好——一瓢飯壓了又壓,直接堆冒尖了。
    飯簍子的名頭,那可真不是蓋的。吃起菜來也是毫不手軟,而且吃一口還要誇一句馬安平的手藝。
    馬安平見他吃的這麽香,都不禁有些自我懷疑起來。
    我做的東西有這麽好吃?
    好像不管誰和一個食欲好的人一起吃飯,胃口都會變大一樣,馬安平不知不覺竟然也多吃了半碗。
    他拿出一個酒杯,倒了二兩白酒,而後揚起酒瓶對著淩平道:“來點?”
    淩平頓了一下,眼裏有點渴望,但最後還是小聲問了一句:“有啤的嗎?”
    “嘿!”馬安平沒好氣道:“你小子還真敢喝啊?還啤的,有白開水就不錯了。”
    淩平訕笑一聲,隻能繼續扒飯。
    馬安平自斟自酌,半晌,開口問道:“跟了我很久了吧!”
    淩平把碗裏最後一粒米飯吞下肚裏,隨後將碗筷放在桌上。
    一抬頭,毫不避讓地與馬安平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