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牡丹花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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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一天的熱鬧都歸於平靜。陶薑成了武試魁首,可是卻沒有半絲歡喜。竇章成了武試第二名,本來是要大加封賞,卻突然請辭婉謝。原本該是歡喜得場麵,大殿之上卻是一度陷入尷尬。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相比昨晚今夜大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瀟湘館昨夜出了事,今夜卻照常營業,莫顏幾番周折之下翻進了花二姑的窗子。
隻見有一黑袍男子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做賊’的莫顏。
莫顏警惕的揮展鐵骨雨傘,冷道“閣下是誰?”
今夜原以為自己會來找花二姑,沒想到還有一個人也在花二姑的房中,看著黑袍裹身的模樣,不想是來偷香的那麽簡單。
花二姑聽見房間的動靜,疾步跑上二樓,推開房門。看了看帶著麵具的莫顏,轉頭看了看帶著鬥笠的黑衣人。麵色恭敬道“請先離去吧”
沒想到今夜兩人都來找自己,還好沒有打起來,不然這瀟湘館還不得被砸個稀巴爛啊!
黑衣男子桀桀的笑著,轉身便從窗戶躍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莫顏將麵具取下,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問道“那是何人?”
此前從未花二姑與別的人還有交易,隻是這些事也不用如此瞞著大家吧。
花二姑嗬嗬一笑,道“不認識,你也知道,我這別的不多就是消息特別的多。你這丫頭揮金如土的,我總要想些賺錢的門道吧?”
揮金如土?自己何曾如此過?莫顏想了想,鄭重其事問道“我最後一次問,從小到大,你們可曾隱瞞過我?”
莫顏的話中意思,自然是關於自己母親的一些事情。從小到大她都不相信自己的母親隻是一個普通的人。試問一個普通的女人怎麽會在懷孕期間被丈夫拋棄?試問一個普通的女人怎麽會與當年的陰山七俠結識?怎麽會認識天下第一莊莊主?怎麽會讓佛禪弟子記掛至今?怎麽會讓酒鬼至今都不願在自己麵前提起隻言片語?
花二姑麵色一沉,隻見莫顏展開手中畫卷。身處鈴蘭花中間的女子滿麵笑容,眉眼之中盡是溫柔。花二姑一把將畫卷打掉,背過身不再言語。
莫顏大步走到花二姑麵前,問道“你知道的,對不對?花二姑,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
花二姑麵色猶豫又有些難看,伸手摸了摸這個與畫卷相似的臉龐,歎道“你真的不該來帝京。如今你被江湖追殺,今日又為何要上比試台?小顏,酒鬼受傷了,傷得很重!”
莫顏急切道“這些年酒老大受的傷還少嗎?你告訴我,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花鈴蘭?陰山之中那個無字碑到底是不是她?當年偷天心經的人,到底與她有沒有關係?”
花二姑被莫顏步步緊逼,雙手狠狠地握成拳。怒道“不是,你為什麽非要查清你母親的事?她已經身死十餘年,你怎麽就不釋然?酒鬼這些年的傷難道在你眼裏都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們這些年聚少離多的難道在你看來都是那所謂的規矩嗎?你錯了!老幺,聽我一句勸吧,回莫家莊,回安寧村去,不要再管你母親的事了。江湖令一下,不死不休。”
莫顏搖頭後退一步,麵色沉靜道“江湖令?若我不殺了夏然,何來這所謂的江湖令?陰山八怪這些年聚少離多難道不是你們一開始說的規矩嗎?怎麽現在都在我的頭上了?”
莫顏不理解,酒鬼如今人在靈泉山莊,受傷也肯定是與靈泉山莊有關。如今怎麽成了與自己有關了?自己一開始加入陰山八怪之時,還是花二姑告訴自己規矩的,現在怎麽也成與自己有關了?這些年大家究竟瞞了自己多少?
花二姑坐在椅子上,垂頭歎息。莫顏蹲下身,溫言道“二姑,以前我隻知道是沐峰穀拋妻棄子,可後來出入江湖,我聽到的卻都是謾罵,二姑,我隻想知道母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當年她又是因為什麽而身死他鄉,直到如今我都沒有找到她屍骨埋葬之地。二姑,算老幺求你了,成嗎?”
花二姑到底心軟,歎道“你母親的屍骨就在赤火教”
莫顏騰的站起身,問道“赤火教?母親的屍骨怎麽會在赤火教?難道這就是這些年莫莊主要我相助赤火教的原因?”
花二姑搖了搖頭,歎道“赤南天是後來加入赤火教然後改了赤姓,他原來的姓是‘花’”花二姑見莫顏臉色難看的一下癱坐在地上,繼續道“我、、、、我也是花溪穀出身,受你母親所托,這些年一直教授你花溪功法”
“那為什麽你不會花溪功法?”
這些年自己從未見花二姑使過花溪功法,現在卻說自己出身花溪穀?
花二姑道“我不過是鐵鈴鐺出身,是你母親將我帶出花溪穀的。”似突然想起什麽,立即道“老幺,不要再查下去了。這件事牽扯太大,聽我的話,趕緊回安寧村!”
莫顏搖頭拒絕,怒道“你們隱瞞的我好苦,你們可知每年的生辰都是我最不願過的日子?你們可知我這些年隻身一人將所有心事都隻能掩藏心底的痛苦?你們可知每當我聽見有孩童喚著‘母親’時,心中有多難過?你們又可知,我其實很想那個很是嚴厲的母親?”
花二姑也有些微怒,道“酒老大說過,若你不聽勸,那此後便不再是陰山八怪的人”
眼淚無聲的落下,花二姑心軟,正欲上前安慰。莫顏收起畫卷扭頭摔門離開。
花二姑癱坐在椅子上,眼眶之中淚水倔強的打轉。那個女人還是那個模樣,毫無變化。當年的種種隨時光煙灰,可還是有人忍不住想知道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那些滿是傷痕、恐懼、擔憂、悔恨、無助,好像都已經遠去,又好像近在眼前。
莫顏獨自行走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過往的行人無不是爭先恐後的急速奔跑。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滑進嘴邊,很鹹、很涼
雨水擊打在油紙傘上,莫顏緩緩抬頭。女子一身淡粉色長裙,裙角繡著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輕紗。微風輕拂竟有一種隨風而去的感覺。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更顯得楚楚動人。
“姑娘?姑娘?”
莫顏回神,疑惑的看著執傘的女子。遠處與其一起的女子大聲喊道“芊羽?芊羽,你到是快點啊?一會兒可就跟不上師傅了!”
執傘的女子回頭答道“知道了!”轉而回頭將油紙傘給到莫顏手中,道“我得先走了,天黑了,你一個姑娘家家,可得當心了!”
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像是春日的柔光,直射冰冷的心;又像是三月的柔風,溫柔大方。
莫顏摸了摸臉,上麵早沒有白色的麵具,心道“忘了取她性命了!”
自從答應母親戴上麵紗開始,便也立了誓言,見容貌者,死!莫顏不知道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回到仁堂的,隻覺得眼皮很重,倒床便入了夢想,一夜都不怎麽安寧。風雨之後,陽光如期而至,透過紗窗溫柔的照射在床頭。
一推開房門就聞到了濃鬱的花香,放眼望去,看見一朵朵數不勝數、品種繁多的牡丹花,一朵有一朵的姿態,一朵有一朵的特點。它們好像在爭奇鬥美。
走近一看,綠油油的葉子中果真摻雜著幾朵綠色的牡丹,這牡丹一層包裹著一層,遠遠看去真像個大包菜,莫顏把鼻子湊到牡丹花旁,深吸一口氣,嗯!有一個薄荷的味道迎麵撲來,芳香四溢,清涼舒爽!
皇宮之中很是熱鬧,今日不僅僅是牡丹花會,也是萬壽節,天還未亮慕容宗正就在準備祭天與遊行、祭祀了。大街小巷都是百姓還有那各色各異的牡丹花。
慕容緋月麵色沉靜的斜躺在貴妃椅上,就連慕容青璃坐在自己麵前,都不願抬一抬眼皮。
碧幽大聲道“緋月公主,青璃公主來了,按理您得行禮!”
這慕容緋月看來是真將公主記恨上了,青璃公主可是東籬的嫡公主,就算是當初強勢的高貴妃還是現在的容貴妃,見了青璃公主都得客客氣氣的,也就隻有緋月公主才如此大膽。
慕容青璃擺了擺手,帶著淺淺的笑容,兩頰若影若現的酒窩合著柔光,讓人淺淺欲醉。
慕容青璃淡淡道“妹妹真是好雅興,這幾日姐姐都沒能好好欣賞這些嬌豔的花兒了”
慕容緋月眼眸都不願抬,在貴妃椅上微微一個翻身,手枕在腦後,道“花無百日紅,姐姐真當以為能一直得父皇的疼寵嗎?”
慕容青璃摘下一朵紅色牡丹花,猶如瑪瑙一般晶瑩,別在慕容緋月的發間,淡淡道“妹妹何來如此感慨?你我畢竟姐妹一場,姐姐都不曾再計較了,你又何必如此大的氣性?”
慕容緋月抬眸,微怒著將發間的牡丹花一把取下扔在了地上,站起身冷喝到“哼,好一個將計就計,明明就是你將那賤人收買了,知道我會在夜宴時將大公子請出來,便半路截胡。我做的事經不住姬無星查,可皇姐你呢?對了,皇姐還在父皇麵前使了一處苦肉計。一件嫁衣便消去父皇的怒火大半,你悄悄讓人將我的畫像送到葛達王手中,讓我不得不走險棋。你步步算計我,逼迫我。姐妹一場,哼,皇姐不覺得很諷刺嗎?如今皇姐是心想事成了,可我呢?我母妃呢?”
慕容青璃笑吟吟彎腰將地上的牡丹花拾起,淡淡道“從小到大,本宮哪次不是步步忍讓?高貴妃處處算計,本宮還得在一旁笑著接受她的教訓。你有母妃撐腰,本宮就得活該受你們欺負嗎?如今不過是本宮的一個還手罷了,若不是你心中對他的惦念,你與本宮還會是好姐妹的”
慕容緋月氣急,拂袖準備離去,慕容青璃叫住她,繼續道“葛達王要你以東籬嫡公主的身份嫁入北楚,父皇很是頭疼,最後決定封你為仁昭公主,牡丹花會之後便隨北楚使節離開東籬。”慕容青璃輕移蓮步行至慕容緋月身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繼續道“東籬隻有一位嫡公主,隻能是本宮!”
說罷便將牡丹花扔進了慕容緋月的懷中,轉身離去。慕容緋月氣急。阿蘭小心翼翼的上前寬慰道“公主您別生氣了,當初您就該聽娘娘的,哪裏還有現在囂張的青璃公主?”
慕容緋月直接一巴掌扇在阿蘭的臉上,怒道“本宮用你來說教嗎?那些藥粉要是沒查出來是誰放的,本宮讓你挨個服下試試。哼”
自從貴妃娘娘被禁閉宮門之後,慕容緋月的脾氣是越來越不好了,對手底下的人動輒打罵,底下的人整天叫苦連天的。
以往的萬壽節都是母妃最開心的時候,可如今便宜了那個容貴妃。可是苦了娘娘與公主啊!如果不是因為姬無星來請公主的時候查出了宮殿之中的一些藥粉,公主也不會在陛下麵前那麽快的承認那晚讓那宮女去夜宴上將大公主請出來,這樣也不會被人潑了髒水,公主也不會那麽快的和親北楚。仁昭公主,不過一個名號,哪裏是什麽嫡公主,看來陛下是恨急了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