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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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塵一落!
    客棧內。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燭光。
    透過暈紅的帳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小女孩睡在榻上。
    寧心斟著茶水思索著。
    她感到有人在窺視她。
    她走向床榻,看著悠兒依舊熟睡著,微微一笑,反手輕輕一扇。
    這一扇,就把遠在越城的韓澤嚇蒙了。
    寧心感到這周圍有東西,而且來頭不小。
    她打開房門,輕輕一躍,消失在了夜幕中……
    森林深處,一隻靈鹿緩緩走過,低頭嗅了嗅,突然察覺到了危險,警醒地抬起了頭。
    周圍的黑氣彌漫,將它包圍,待黑氣消散時,便什麽都沒有了。
    樹影婆娑,寧心在林間穿梭,忽的停住了腳步,停在了一處。
    那是剛才靈鹿消失的地方。
    她杵在那一處,發了會兒神。
    “母親——”
    她嘴裏喃喃著,卻又立馬回過了神,她怎麽會……
    不對,這地方有古怪。
    黑氣從四周湧來,緩緩的,一步一步的,在靠近——更近了……
    寧心感到不適,恍惚間看到了一個人。
    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蘇……辰……不要走,不要走!”
    眼前的人在對她笑。
    她向前撲去,那人卻化作雲煙。
    隨即而來的是有蘇府。
    有蘇府,血流成河,數百名仆人死在她麵前。
    還有娘親和爹爹,他們在做什麽,在自相殘殺!是他們的爭鬥毀了這一切!
    “有蘇北哲,我當初怎麽會嫁給你!”
    “嗬,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你以為你會活到現在!”
    “救你?什麽時候救過你,我現在恨不得要你死!”
    “寧心不是我的孩子,對吧?”
    “不是又如何,我本來嫁的就不是你!”
    “果然,你的心裏裝的還是他。”
    ……
    寧心眼睜睜地看著在一切,自己卻無能為力。
    最初,她的身份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寧心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蘇辰抱走,蘇辰獨自養了她十二年,給了她最好的東西。
    十二年後,蘇辰死了,死在了她眼前。
    她害怕,害怕沒有人在保護自己了。
    那天,她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母親。
    她被帶到有蘇府,待了不到三年。
    這三年裏,她總算知道自己是誰了——她的母親是白瑤,也是這有蘇府的女主人,而她,隻不過是白瑤養在外麵的“私生女”。
    每天她都會聽到流言蜚語,所有人見了她都會指指點點,連母親也不待見她,很難相信,在這三年裏,她活過來了,原因隻有一個——她相信蘇辰,相信蘇辰不會離開她的。
    有蘇離是白瑤和有蘇北哲的孩子,算起來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
    有蘇離待她是極好的,如同親生姐妹。
    她接受了有蘇離,卻又覺得對不起她。
    她自己,本就不該出現在有蘇府,更不應該出現在世間。
    她,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一個聲音悠然響起“傷心嗎?痛苦嗎?那就把它忘掉吧!忘掉吧……忘掉吧……忘掉吧……”
    “忘掉……”寧心喃喃道。
    “忘掉了不最好嗎?”
    “是……忘掉……”
    “對,就這樣,忘掉……”
    一陣陰風吹起,寧心的衣擺飄起,頭發被吹得肆意飛揚,遮住了臉龐,隱隱約約看得到她的眼,空洞、無神、呆滯。
    遠看,像極了一個惡鬼!
    “哈哈哈……”
    那聲音似乎無處不在。
    “又有一個,又有一個……啊……”
    尖叫聲響起,驚醒了周圍的“東西”。
    “是誰,是誰!”
    不一會兒,一群驅魔師便出現在這裏……
    第二天。
    寧心睜開了眼,她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這裏是哪裏?
    我……
    我又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寧心感到腦海一陣嗡嗡巨響,頭痛欲裂。
    “啊——”
    房門被打開,一個人衝了進來。
    “你怎麽了。”
    那人看著寧心情況不太好,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拔掉塞子,倒了一粒藥丸在手中。
    他扶著寧心,準備喂她,不料,手卻被寧心推開。
    寧心抓著他的衣襟,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問道“我……是……誰!說,我到底是誰!”
    “你……姑娘,先放開我,冷靜下來,我……”
    寧心放開手,那人也算舒了一口氣。
    “姑娘真不記得了?”
    寧心思索了片刻,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姑娘不要慌張,在下孫如陵,葉陽城城主之子,也是葉陽城驅魔司司長。”
    孫如陵看了看寧心,又道“姑娘是否忘了自己是誰?若姑娘不嫌棄,就暫且在這裏住下吧。”
    “嗯……好……”
    孫如陵笑了笑,“姑娘真是單純,就不怕孫某意圖不軌。”
    “……”
    “算了,開玩笑呢,就算我敢,我家那位……”
    說到這,孫如陵不禁打了個激靈,“算了算了,姑娘暫且住在這裏,等會兒我叫幾個奴婢過來。”
    寒暄了幾句之後,孫如陵就笑著走了。
    寧心看著孫如陵遠去的背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